此时钱豪正好与王天擦肩而过，他低头看见满嘴是血的犯人从他身边路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忐忑。
他好奇地探头查看第一审讯室，看见地上有一摊血。
后面的警员推搡着他，“这不是你要进去的地方，你在第二审讯室。”
郝行擦完手正好过来，押着钱豪就进了第二审讯室。
韩景黎和刘宵在监控室观察。
“郝队长，我该交代都交代了，你还让我说什么。”钱豪装出委屈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身背两条人命，这警局他是出不去了。
郝行手拿钢笔敲击桌子，他在思考该不该把钱元的死讯告诉钱豪。
如果告诉他，说不定他不会告诉自己周芸母亲的事情，但是不说又不合法理。
正当他摇摆不定的时候，钱豪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犯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满嘴是血？”
郝行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问题，没想到他自己倒送上门来。
“就刚刚出去抢救的那位，杀死了你的儿子，还肢解他的身体，送到警局来威胁我们。”
钱豪听见，脑子炸开了花，直接愣住，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这样没了，想他为了这个儿子还将自己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还想为儿子谋条生路，结果就这样没了。
一时之间，他心里五味杂陈，沉默了许久。
昏暗的审讯室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钱豪的表情抽搐，不知是哭还是笑，他低着头捂住脸颊。
“那个人说是因为你杀死周芸的母亲，所以他要报复你的儿子。”郝行见状继续说道。
“胡扯！”钱豪红着眼眶，直接怒吼出来。
“那你究竟有没有见过周芸的母亲李茹？”郝行继续问道。
郝行一问到关键之处，钱豪就不吱声了。
他无奈地扶着额头，“钱豪，你的大儿子虽然没了，但你别忘记你还有一个小儿子。”
郝行的提醒让钱豪双眼发光，他激动地在审讯椅上挣扎，“我说... 我说，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小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他说着说着还哭了出来。
郝行拿着纸盒递给他，却被钱豪一把抓住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现在我谁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我只给你讲，我要求你把监控设备全部关掉。”
“你确定会如实相告？”郝行瞥了他一眼。
钱豪冷冷笑道：“你瞧我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为了小雨我只能孤注一掷了，但我不相信警局的其他人。”
郝行深思熟虑半天，还是答应他的请求，他挥挥手让伙伴出去，关掉监控设备，“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钱豪看向单反玻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坐着人。”
郝行看他十分警惕，无奈跑去监控室让俩徒弟暂时离开。
“师父，你相信钱豪的话吗？”刘宵疑惑地看着他。
“不管信不信，现在他只有钱雨这一个儿子，你们俩谁去看着那小孩子？”郝行指派任务。
刘宵连忙将韩景黎推到身前，“师父，师弟是那孩子的老师，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那你也别闲着，去医院保护王天，他的证词是以后办案的关键。”郝行指着她的脸嘱咐道。
“是。”刘宵敬礼后，就直接走了。
韩景黎还停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心事。
“你小子还在原地待着干嘛？”郝行抓了抓头发，感觉他有事情要问。
“我要周芸母亲的照片。”
郝行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没有。”
韩景黎直接愣住，“你们怎么办案的，连死者母亲的照片都没有？”
“这个案子本来就不是主要的调查方向，再说那会儿的警方以自杀结案，李茹身边的亲友相继去世，连她离婚的老公去年也没了，我去哪给你找照片。”
郝行不可能凭空变出照片来，不过他看着韩景黎失落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对了，之前办理周芸案件的警察，曾在档案里写过一句话，就是周芸长的很想她的母亲，你不是画出周芸了吗？你可以试试。”
说完，郝行直接进入审讯室，继续问询。
韩景黎带着他的提示赶往钱雨的住处。
如今钱家因为贪污案，杀人案，别墅早已查封。
小钱雨跟外婆住在新安区的一栋家属楼里。
韩景黎看着刘宵给自己发的地址，坐车前往春天小区。
他来到301室，敲响房门。
迎接他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她慢悠悠地开门，看见韩景黎之后，笑脸相迎，“你就是小雨口中的韩老师吧，他一直把你挂在嘴边。”
韩景黎点点头，走进房里，发现里面的家具很破旧，跟他之前没装修的家有一拼，桌椅都磨皮掉漆，沙发整个凹陷下去，都快看见弹簧了。
每个房间的门都严重变形，发出“咯吱”的响声。
“奶奶，小雨人呢？”他轻声问道。
她指了指贴着小象的房门，韩景黎朝那走去，轻轻地推开房门，看见钱雨蹲在窗户边，望着窗外。
韩景黎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雨。”
没想到钱雨看见他之后，直接红着眼睛，哭喊道：“老师，你不是说让我帮助哥哥逃走，他就会开心，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爸爸和哥哥都消失不见了，家里也回不去了。”
他这番话直接让韩景黎心里愧疚不已。
“对不起，小雨，你是无辜的。”他轻轻地抱住钱雨。
钱雨缩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钱雨才恢复过来，轻声抽泣，“老...老师，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韩景黎默默地拿出周芸的画像，“老师想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生？”
钱雨用手背擦干眼泪，轻轻地摇摇头。
韩景黎眼神黯淡下来。
“老师，我是不是没帮上你的忙？”钱雨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往心里去，以后跟外婆好好的生活。”韩景黎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临走之前给钱雨画了一幅画，“以后没钱吃饭就去找画室的老板，把这张画买给他，一定要六位数，他不给你，就给我打电话。”
钱雨抱着韩景黎那幅画，开心地笑了。
“老师，虽然我没见过那个女生，但是我见过与她长相相似的人。”
韩景黎转身蹲下来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啊，好像是两年前吧，我曾经见那个女人找过爸爸，哥哥当时在楼上看见，还笑出声了，嘴里一直说着‘蠢货’。”钱雨天真地说道。
“还有呢？”韩景黎希望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钱雨摇晃脑袋，“我本来还想看，就被萧叔叔拉走了，他不让我看。”
韩景黎连忙给郝行发短信，告诉他周芸的母亲两年前曾见过钱豪。
郝行收到短信后，仔细盯着钱豪，“现在人都给你清理干净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钱豪看着周围没人似乎放松了下来，“郝队，我说了这些，没有录音没有录像，所以不算证据。”
郝行冷笑一声，“没有监控，你知道我都是怎么办案的吗？”
他活动手腕，直接来到钱豪身边。
“打人是犯法的。”钱豪神色紧张，他听说过郝行的办案风格，真怕他在自己脸上来两拳。
“你知道就好。”郝行收起拳头，重新坐会位置上，“我得到线报，听说你两年前见过李茹，见到她之后做了什么，现在她又在何处，藏在老家的那个痴呆妇女又是谁？”
郝行的一连串问题把钱豪逼问的喘不过气来。
“郝队，我先一个一个说，李茹的女儿死了以后，她确实找过我，我当时被媒体追的紧，根本没有见过她。
后来我带了一笔钱去找她，发现她没在家，只有她老公梁商在，我就把钱交给他，让他签下女儿自杀的承诺书。”
郝行听见，指着他骂道：“你真不是个东西，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钱豪继续说道：“之后李茹提着我送钱的箱子来集团找我，非要追究我儿子的事情，我见她软硬不吃，就威胁她不要变成第二个周芸，没想到她根本不怕，拿着手中的录音笔反倒威胁我。”
“所以你就杀了她？”郝行警觉性地看着他。
“没有，我哪敢，那是在公司啊，我疯了。”钱豪有些冤枉，“我就敷衍答应她，让儿子出来给她说法，我在家搞了一个饭局，请她过来，钱元那个小王八蛋，一点也不懂事，在饭桌上一直讲他是怎么撕开周芸的衣服，怎么qb她的。
李茹脸都气绿了，直接揪着钱元的衣服，暴打起来，钱雨那小子力气还挺大，直接把她推倒了，李茹直接昏了过去，我找人把她送去枫林医院，让人看着她，不要让她出来闹事。”
郝行摩挲胡渣，好奇问道：“以你的作案风格，完全可以灭口，为什么还要留她一命？”
“因为她去的那天说把录音笔已经给了别人，如果她没有活着出去，录音内容就会曝光。”钱豪的答案似乎在告诉他，如果他能灭口，早就没有这么多事情。
“那两年前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医院逃出来的，还是一根筋地要我给她说法，我说要给她一个亿封口费，她还不答应，直接把她赶了出去。”钱豪摇摇头，苦笑道，没想到还能有人不为金钱而折腰。
“你这次不怕录音笔了？”郝行觉得录音笔是个关键。
“哼，萧寒虽然给我戴了绿帽子，但他对钱雨还真是不错，把李茹送出去之后，他就找到了藏在她好友家的录音笔，早就销毁了。”钱豪道出实情。
郝行似乎能体会到李茹当时的无力，她为了孩子付出了一切，“那人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两年前她出现过以后，就再也不见了，现在听你说乡下的人不是李茹，或许是萧寒处理的。”钱豪此时还不知道萧寒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筒子楼的命案》，关于黄金戒指不详的传闻，韩景黎父母的对戒是如何落到这对情侣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