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然后,天就黑了>第十四章

  虽然陆冉向安泽昊坦诚了自己的故事,但安泽昊没有那么天真,他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会轻易放弃对任何人的怀疑,也许这就是刑警的职业病吧,对于陆冉,他仍存有一丝疑虑,他肯定还有故事,只是没找到适当的突破口去证实。

  朱晴确实是失踪了,她宿舍的人说,上周六她们应同学李小莹的邀请,参加她的生日会,当晚大家喝得都有点多,只知道朱晴没回宿舍,还以为她玩儿嗨了或是喝大了,睡在酒吧里,要么就是钓到了帅哥,艳遇去了,就没在意。结果又过去两天,朱晴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们这才意识到有问题,便报了警。

  陈枫的头是真疼,这朝海大学到底是怎么了,“幻境案”没头绪,命案又接连不断,现在居然还有失踪案。

  “你和朱晴是什么关系?你的生日会都有什么人参加?”陈枫询问着李小莹。

  “那天生日会都是我的同班同学,朱晴也是。”李小莹回答得很平静,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我不清楚,那天喝了太多酒,到最后大家都嗨过头了,不记得时间,也不记得身边都有谁,我就记得我们好多人一起在酒吧跳舞,跳到最后实在太累,天也晚了,就三三两两回去了。可我走的时候没有看见朱晴,不知道她是不是先走了,或者还在继续玩也有可能。”

  “期间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接近过朱晴,或是跟她搭讪?”

  李小莹想了想:“没太注意,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朱晴她可是个乖乖女,一门心思就知道学习,估计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要是有人跟她搭讪,那还不得吓着她!”

  陈枫听完,皱了皱眉:“如果像你说的这样,那她怎么还会来你的生日会?而且还是在夜晚的酒吧里,按道理她的人设应该是泡图书馆通宵的那种。”

  李小莹摇了摇头:“我也挺意外的,本来我给全班同学都发了请柬,压根儿就没想到她会来,结果还真来了,可能也是想劳逸结合一下吧。”

  这对话里没有破绽,陈枫让李小莹回去之后,叫罗丽丽他们调出当天晚上酒吧门口的监控视频,不管朱晴去哪了,总得从起点查起。

  监控视频显示大概晚上十点零七分的时候,朱晴从酒吧正门出来,她出来之后就站在酒吧门口没有动,左右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过了两三分钟,一辆黑色卡罗拉停在酒吧门口,停留片刻又开走了,但这时酒吧门口已经不见朱晴,由于监控角度问题,看不到朱晴是被强制上的车还是自愿上的车。

  这辆车没有挂车牌照,玻璃也贴着纯黑色玻璃膜,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清,显然是为了躲避监控。

  陈枫让他们再去依次排查酒吧出来之后的几条必经之路沿路监控,看看能不能拍到这辆黑色卡罗拉。他直觉隐约觉得,这起失踪案和前两起命案是有关系的,所以他把案件所有进度和分析打电话告诉了安泽昊。

  打电话时安泽昊正在和社联的小伙伴们一起聚餐,陆冉请客。也不是什么贵的地方,就是学校旁的饭馆一条街,他自己走到小饭店门口,蹲在旮旯儿里小声跟陈枫通电话,听完陈枫的分析,安泽昊有些存疑:

  “如果有关联,必然要有共同点,这起案子和之前两起的共同点在哪儿?”安泽昊蹲在那里一边打电话一边剔牙,哪像个警察,简直是个小混混一样,却也正因如次,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也就正好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他的话。

  “你不觉得太巧了么?徐梓倩案之后两个星期出了冯雪骁案,冯雪骁遇害又两个星期,朱晴失踪了。时间线符合连环杀手的特性。”

  “可朱晴并没有确定死亡,目前还不能这么定论,而且我看了她的照片,朱晴并不是像前两个人一样,她的长相普通,和‘校花’这个词,似乎沾不上边。”安泽昊不想否定之前他的推论。

  “那你的想法?”

  “是不是单纯的失踪案,也许她还活着。”

  正说着,刘雨敲门进了陈枫的办公室:“陈队,朝海大学宿舍楼后门那条没开通的路上,发现女性碎尸,疑似…朱晴。”

  陈枫一愣,然后跟电话里说道:“你这个‘也许’,看来够呛成立了。”

  这条小路就是之前安泽昊遇到抢劫的那条路,没有修好,所以一直没有开通,算是条废路,城市的死角,抛尸在这里也是合理的。

  发现者是一对小情侣,都是朝海大学的学生,也是在饭馆一条街吃完饭,想从这里抄近路走回宿的时候,发现了角落那堆石块下面压着一只手,大晚上的光线也不好,还以为是有人被石块砸伤了摔倒在里面,谁知刚扒开两块石头,那只手就掉了下来。陈枫赶到现场时,被警戒线围起来的角落里只有一些碎石,碎石下面就是被切碎的尸块,但却只有头部和四肢,躯干部分暂时没有在四周发现。

  有头部就好办,陈枫叫来刘雨:“跟照片对比了吗?”

  刘雨点点头:“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由于死亡时间不长,尸体还没有腐烂变形,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朱晴本人,其他的要等法医回去仔细检查。”

  正说着,安泽昊过来了,饭馆街离着近,他怎么可能不过来,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陈枫看见他身后跟着的人时,有些许诧异:“你俩…怎么来了?”

  陆冉笑得有些无奈又宠溺:“为满足某小孩儿的侦探梦和好奇心,打扰陈队长了。”

  而安泽昊却朝陈枫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说每个案子的第一发现人都有我们陆老师吗,这次我也配合你一回,给他带来了。”

  陈枫简直想骂娘,眼前这俩人就跟说好了似的,明里暗里都向着对方说话。他揽过安泽昊走到一旁,小声道:“你小子活腻了是吗?你把他带过来,不怕他怀疑你的身份?”

  安泽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你下次就别在我俩吃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卧槽!谁他妈知道你跟谁吃饭!”

  “行啦,瞅你吓得那样!我当然都处理好了,我说我肚子疼,让他先陪我抄近道回宿舍,这不就正巧和你们偶遇了么!”

  陈枫瞪了安泽昊一眼:“我真说不准你这是在浪费陆冉的智商,还是在践踏他的关心。”

  安泽昊倒还真的想了想:“嗯…都有吧。”

  刘雨他们那边有了新发现,叫陈枫过去,由于安泽昊和陆冉只是普通的学生和老师,所以被拦在警戒线外,好在这条路上行人极少,没有围观群众,所以安泽昊倒是能看清警戒线里面的东西。

  “陈队,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是死后被分尸,没有挣扎,切割尸块的刀具和前两起命案是一样的,切面平整,刀具锋利且小巧。”刘雨汇报着。

  陈枫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附近地面,有大面积血液积存,也有喷溅痕迹,长达三米左右,虽然被大量碎石遮盖,但不难推断出,这里很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这倒是和之前两起案子相一致,切割方式也一致,看来少不了关联。

  “躯干部分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发现,我们已经沿这里向四周搜寻了。”

  “估计找不到了。”还没等陈枫说话,安泽昊就在警戒线外抢了话。

  陈枫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跟刘雨道:“把尸块标号带回去,然后加派人手沿着这条路继续找躯干部分。”

  安泽昊站在那里,背着个手,只是闭着眼睛仰着头,陈枫走过来问他:“你怎么知道找不到了?”

  安泽昊睁开眼,眼睛里充满无奈:“你还不明白吗?”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冉,陆冉想了想道:“是要我回避吗?”

  “回避什么啊!”安泽昊却一把拽他过来身前,一边在他身上比划一边跟陈枫解说:“徐梓倩少了头部,冯雪骁是手臂,现在朱晴是躯干部分。”他每说到一处就在陆冉身上比划着,倒是也顺便吃了不少豆腐。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的目的不是剥夺,而是占有呢?”他的手指了指陆冉的这几部分,然后串在一起画了个圈,最后停在陆冉的屁股上,还轻拍了两下。

  陈枫琢磨着道:“你是说…拼凑?”

  安泽昊挑眉:“每个作案的凶手,大都只是抱着一个目的而行凶,这起连环案件的受害人,受害方式全都不一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们失去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是凶手想要的目的。”

  “就是说凶手想要夺走她们最美好的地方,用来拼凑出一个他心中完美的人?”陈枫托着下巴,皱着眉道。

  安泽昊笑了:“你不愧是队长,心理越来越变态了!”

  俩人正说着,陆冉突然轻咳一声,开口道:“咳…那个,我可不可以先插一句?”他转头看向安泽昊,然后眼神向下瞥,示意道:“我对案件没有兴趣,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是不是能先把手拿开,再过你的侦探瘾?”

  顺着他的视线向下,发现安泽昊的手还搭在陆冉的屁股上,整个手掌覆盖住半个臀。安泽昊被他这么一说,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不紧不慢地拿开了手,改成搭住他的肩,还笑得一脸得意忘形:“陆老师,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陆冉又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是从他的屁股转移过来的,无耐地叹口气,任由他的爪子在自己身上安家,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心理没有这么变态,不懂。”

  这不就是变相说安泽昊比他变态么,安泽昊自然听懂了,却也无所谓,搭着陆冉的肩,整个身体的重量基本都倒在他身上:“老师你可站稳了,我肚子疼的那劲儿刚过去,要是一会儿又突然上来了的话,你可别把我摔了。”

  “肚子疼还不赶紧回寝室!”

  “我有瘾呗!”

  陆冉拿他没办法,脸上虽然嫌弃着,但还是默默扶住了安泽昊的腰,从后面一看俩人就跟情侣似的,勾肩搂腰缠在一块儿。

  陈枫在旁边简直没眼看,投去了单身狗的鄙视之后,不想搭理他们互撩,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案子,默默想了一会儿,说道:“徐梓倩是校花,所以她的脸最漂亮,冯雪骁是手模,所以她的手最漂亮。但是朱晴呢?她一个学霸,又不是波霸,拿走她的躯干是为什么?”

  安泽昊笑了,挑了挑眉说道:“我在学校里听朱晴的同学说过,她从小到大一直是尖子生,成天就知道看书学习,没交过男朋友,纯情到甚至连男孩儿的手都没碰过,所以你觉得,她浑身上下除了脑子最值钱,还有哪里最宝贵?”

  陈枫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她的…”

  安泽昊点点头:“凶手可能看上的是她的纯洁。”

  “操!”陈枫瞪大了眼睛:“如果是真的,这凶手也他妈的太变态了!你瞅瞅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陈枫不停搓着手臂。

  安泽昊的脸色忽然阴郁起来,叹了口气道:“就怕还有更吓人的,凶手还没凑齐。”

  陈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还差一双腿,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腿了。只要一天不破案,就还有女生会遭遇不测,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学校的瑜伽社为了文化祭也是在加班加点排节目,晚上十点半,瑜伽老师沈小文送走了排练的同学们,锁了瑜伽教室就要回家。整栋楼一片漆黑,她刚进电梯按了一楼,电梯门还没关上,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吓了沈小文一大跳。

  “啊!!”

  “老师是我,别害怕。”

  电梯门打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沈小文才放了心:“啊,是夏萱啊,你吓死老师了!”

  夏萱进了电梯,顽皮地冲沈小文吐了吐舌头:“嘿嘿,对不起啦沈老师,我下楼发现手机不见了,回来看见掉在走廊上,正巧老师你进了电梯,我就跑了几步赶过来,吓着您了。”

  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沈小文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这几天排练也辛苦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老师也快回家吧,太晚了,您路上小心。”

  “好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