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我想跑路很久了>第25章 

  面前的绑匪愣了愣, 然后怒目而视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面前两个彪形大汉魁梧壮硕,额角青筋暴起,模样看上去分外压迫人。

  博安无所畏惧冷笑道:“我说你他妈就拿这辆破车来装我们家二少爷?”

  “你们是给阎王烧报纸——糊弄鬼呢?”

  秦然被吓得魂飞胆破, 他哆哆嗦嗦地拽住博安的袖子, 嗓音发抖道:“坐、坐坐得的……”

  博安伸手将他袖子薅下去, 回头严肃道:“坐不得。”

  “您怎么能坐那种车呢?”

  “您等等,我再跟他们谈一谈。”

  秦然面色更加惊恐道:“不、不不……”

  他像是为了怕博安惹怒那群绑匪, 于是直接发着抖地抓着面包车, 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真的能做。

  他如今在这样的环境下,压根没把博安当保镖,而是当初跟他一样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看着秦然哆哆嗦嗦往面包车里钻的样子,博安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他以为面前绑匪这种朴实无华极其接地气的绑架方式,是来搞笑的。

  但是没想到,原来守株还真的能待到兔。

  看着那只哆哆嗦嗦的兔子一头扎进了狼窝里,动都不敢动并且还示意他赶紧进来,博安只好挤出个微笑道:“我还是跟他们谈谈吧。”

  说完, 秦然来不及阻拦,就看博安直接走上前去跟那两绑匪谈话,谈话间还拍了怕那两绑匪的肩膀,脸上带着如浴春风的微笑。

  博安亲切地拍了怕面大汉的肩膀,指缝中的刀片抵着大汉颈上的大动脉,交谈十分友好。

  博安:“能换车吗?”

  锋利的刀片离陷入皮肉,绑匪额头上满是汗, 强装镇定道:“没、没有车来换……”

  博安:“啧”

  十分钟后。

  那辆破面包车最后一派的座椅全部被拆了,留下了中间那排座椅, 显得格外宽敞。

  面包车上所有的座椅垫子都放在了中间那排座椅上, 就连座椅背都放着两个垫子, 将原本硬邦邦的破烂座椅垫得格外舒适。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没有侧踏的破面包车车门前,都摆放着一张折叠好的座椅,像模像样地模拟方便踩上车的侧踏。

  博安将秦然踏上座椅,然后将他安置在铺满垫子的座位上,带着点叹息道:“条件有些艰苦,委屈您了,二少爷。”

  秦然浑身僵硬,哆嗦着坐在柔软的坐垫上,他看着前面两个绑匪屁股底下的坐垫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坐着光秃秃的座椅,副驾驶的绑匪脚底下还对着一大堆拆好的座椅钢架,可怜得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博安嫌弃后座拆开的座椅太磕碜,放在后面影响不好。

  秦然像只受惊的兔子,看着博安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朝绑匪彬彬有礼道:“麻烦走二级国道,不要开四级公路。”

  “我们家少爷晕车,你们的车太破了,走四级公路我怕我们家少爷吐出来。”

  二级国道指公路等级的一种,在公路等级排名中位居第三,特点是笔直宽敞,路面平整。四级公路是功能型公路中等级体系的最底层。

  被拆下来的座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绑匪:“……”

  秦然身体小幅度发着抖,闻言面露惊慌地望着提出各种要求的博安。

  博安替他掖了掖坐垫,善意地提醒面前绑匪道:“可以左拐了。”

  “咯吱吱—”

  破面包车被迫拐弯,轮胎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快要散架。

  但很快的,破面包车走上了地面平整的道路,变得平稳起来,颠簸少了很多。

  秦然坐着柔软的垫子,背部也靠着垫子,手边上还有拧开的矿泉水,期间博安还极其自然伸手顺了几个面前绑匪塑料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剥好送到他手上。

  秦然脸色渐渐没有那么苍白,呼吸似乎在绑匪眼皮子下也变得顺畅起来,发抖的幅度也在慢慢减小。

  似乎以前那些恐怖阴暗的回忆也变得没有那么瘆人,他不是被捆在黑色麻袋里,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在后座或者后备箱,途径颠簸小路时胃里翻江倒海,却又硬生生忍着,怕吐出来堵塞喉管。

  “开慢点,前面就差点闯了红灯。”

  “前轮不要压线,你们到底考没考过驾照?”

  一路上,博安翘着腿,一边嫌弃一边摇头道:“刚才差点就要违章了。”

  绑匪终于忍无可忍强调道:“我们他妈的是绑匪!”

  绑架这种事情都干了,谁还会在意破面包车前轮有没有压前方实线吗?

  秦然抖了抖,脸色又苍白了些,觉得似乎下一秒面前两个彪形大汉就会猛然停车,将他和身边人塞进去后备箱里。

  但是没有想到,他身边的博安只闻言一拍脑门,诚恳道:“不好意思,给忘记了。”

  主要是面前这两人也不像是专业的绑匪,办事手法漏洞百出,看上去活脱脱像是零时东拼西凑出来的一样。

  绑匪脸色铁青地将车速给放慢,忍气吞声地从车内后视镜里观察着两人的脸色。

  那秦家小少爷果真如同传言那般,跟个兔子一样特别容易受惊,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惊恐,挨在身边青年的一侧,动都不敢动弹。

  一看就是一只好宰的肥羊。

  他们搜罗到的小道消息是秦家小少爷上去期间基本上都不带保镖,他们跟了一早上,确定了秦然身边只有一个同学模样的青年,没有保镖打扮的人员后,才敢直接开着一辆破面包车直接将人绑走。

  但如今青年忽然一口一个少爷又是怎么回事?

  副驾驶前的绑匪目露凶光地盯着那紧挨着青年的秦家小少爷,跟看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破面包车走的路越来越窄,四周也越来越荒芜,似乎是开在了废弃公路上,不过所幸颠簸感并不是很强烈。

  博安皱了皱眉,下一秒,他的袖子秦然被扯了扯,他偏头低声道:“难受吗?”

  秦然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他咽了咽口水,强压下嗓音中的发抖,他朝着面前人鼓起勇气小声道:“没、没事……”

  “我经常被绑……”

  “这条路挺熟的……”

  博安:“……”

  这段隐蔽的交谈被破面包车熄灭的引擎声打断,绑匪将车停在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面前,废弃工厂里还有两个接应他们的同伙。

  随着引擎声停止,两个劫匪舒了口气,觉得事情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面前的废弃工厂厂区全部被高墙围着,斑驳墙面上喷满乱七八糟的涂鸦,工厂的半圆形顶部由铁皮包裹着,最左侧有一截蜿蜒而上的钢梯,斑驳锈块大片脱落。

  空气中潮湿的铁锈味浓重,露天物料堆场凌乱堆砌着块状物料,看上去带着几分死寂。

  在下车的时候,两个绑匪对视一眼,同时选择了脸色苍白的秦然用力拉下来车,用这小少爷威胁逼迫面前人将把身上所有能伤人的都丢掉。

  博安举着双手,眼都不眨地将藏着的刀片、蝴蝶178SBk匕首全部丢在地上,并且让面前人搜了身。

  十多分钟后,博安双手被起了锈的铁链扣得死死的,秦然则是被粗糙麻绳捆住,两人齐齐被撵进了面前废弃工厂的分车间控制室。

  控制室地面上满是物料碎渣,被截断的电缆凌乱铺在地面,空气中浮动着尘埃,两人就坐在满是电缆的地面上,听着外头的绑匪谋论。

  结果外头的绑匪谋论着谋论着就激动急眼了,越吵架越激动大声,家乡话夹杂着普通话乱飞。

  绑匪总共四个,分工明确,两人负责将人绑回来,两人在在废弃工厂踩点观察情况,等待接应,但如今在赎金问题出现了分歧。

  在废弃工厂接应的两个绑匪是个老手,见如今的局面十拿九稳,于是在准备临问秦家要赎金前,想将赎金翻好几倍,干一票大的。

  但开着面包车去劫人的两个劫匪心里总觉得心里发毛得厉害,好像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只想着按照原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钱远走高飞。

  两个老手绑匪嗤笑他们愣头青就是愣头青,活该一辈子没出息,机会在眼前都不知道把握。

  他们早就已经从相熟的人打听到秦家小儿子极其容易受到惊吓,而且被绑架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这也导致了遇到这种事情的秦家人给钱给得很迅速,几乎是百分百好使的摇钱树。

  如今好不容易他们成功得手绑架了秦然,不干一票大的,都对不起他们费尽心思才打听到这些消息。

  分车间控制室里头,听着外头家乡话夹杂着普通话乱飞的激烈争吵,博安也大概推出了基本的情况。

  两个有经验的老油条劫匪从相熟的人那里打听到了秦然这颗摇钱树,于是找到同村里两个什么都不懂,却吃喝嫖赌一应俱全的愣头青,花了几天时间洗脑鼓舞。

  没过多久,这两人就被说服了,借了一辆破面包车,照着电视剧和电影琢磨了几天,胡乱就上手了。

  摇钱树秦然小心翼翼地挪着屁股,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博安身边,他看着博安手上捆得严严实实的铁索,努力打起精神小声道:“我哥很快就来了”

  “我们交完钱就能走了。”

  他对这一套流程很熟悉,抓人,搜身,被捆起来,打求救电话,秦家人拿钱赎人,他被接回去。

  博安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一个人就撑起了本市绑架产业链,将绑架产业链的GDP拉扯到近二十年顶峰的秦然,活脱脱就是左脸写着钱多,右脸写着速来。

  整个人就是一颗大写的摇钱树加散财童子。

  他也挪了挪屁股,靠近秦然,压低声音道:“听到外面在说什么了吗?”

  秦然摇了摇头,害怕道:“我不敢听。”

  “被他们发现偷听就完了。”

  博安沉默了一下,他艰难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不是偷听?”

  外头人争吵激烈到整个废旧工厂的传来回音,一层接着一层,嗡嗡地炸在整个废旧工厂里。

  秦然犹豫了下,然后干巴巴小声:“我还是有点不敢……”

  “你不怕被他们打吗?”

  博安循循善诱道:“别怕,勇敢一点,就当我们是甲方,知道什么叫做甲方吗?”

  秦然脸色茫然摇了摇头。

  博安继续循循善诱道:“我们是不是要交好大一笔钱?”

  “既然我们都付了钱,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偷偷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秦然有些被说动,但神情依旧还带着点欲言又止的犹豫。

  博安再接再厉,带着点诱哄道:“他们说得那么大声,我们的手被绑了起来,也不可能将耳朵堵起来,对不起?”

  对待兔子胆的人群,必须要不动声色顺着毛一点一点地轻柔地捋下去,直到放松警惕为止。

  秦然脸上神色渐渐松动,他小声道:“对……”

  博安乘胜追击道:“我们的耳朵又不是摆设,怎么可能听不到他们说话?”

  “他们没本事就要怪罪我们偷听,有手有脚的不去干正经事,偏偏来干这种违反的勾当。”

  秦然听到这话,忽然也有几分恶向胆边生,他憋了好半天,颤颤巍巍憋出了句道:“就是!”

  就因为觉得他是兔子胆,所以那群人老是逮着他使劲薅羊毛。

  秦然努力凶狠小声道:“就要偷听!”

  博安满意了,仿佛看到了面前一团瑟瑟发抖的兔子被鼓舞得竖起了耳朵,虽然依旧还是怯生生的一团,但已经有了炸毛的趋势。

  两人头对着头听着外头的绑匪吵得厂房的尘埃都震动漂浮起来。

  听着听着,秦然似乎也开始意识到,外面那些在他眼里凶神恶煞的绑匪,其实不过是乡间鱼龙混杂的小混混,连赎金翻多少倍都算不清。

  忽然,外头那四人像是闹翻了一样,在几声吼骂中,有人摔门而出,铁门猛然被关上,骤然发出轰然地一声巨响,惊吓得厉害。

  那巨响太过于尖锐刺耳,震得人心头发慌。

  博安心里一咯噔,立马偏头望向一旁的秦然,生怕那兔子胆的小少爷在这样紧张恐惧的环境下被吓得心脏狂跳。

  谁知道秦然却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有人算不清一百二十五万的赎金翻七倍是多少?”

  “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作为数学系常年的绩点第一,各类竞赛的保送选手,想破了脑袋也怎么都想不出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他像是沉浸在这个令人震撼的认知里,完全没有意识刚才那声巨响。

  同样不怎么会算数的博安:“……”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音,煞有其事给身旁人洗脑道:“翻七倍算不清楚就算了,他们居然才问秦家要了一百二十五万来赎您。”

  “隔壁那什么王少爷,起步价都是两百万。”

  “这也太看不起您了。”

  秦然愣了愣,眸子里全是茫然。

  博安痛心疾首道:“隔壁那什么王少爷绑架起步价都是两百万,您比他金贵多了,您凭什么比他少八十万?”

  “您的时间不是时间?再说了,像您这样的以后要做科研家的,身价怎么可以从现在开始就掉下来呢?”

  秦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声道:“没、没有吧……”

  “怎么没有?”

  博安严肃地打断他:“刚才上午上课我去问过老教授了,他说您天赋高着呢,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他们这些连九九乘法表都算不清的人耽误得起吗?”

  “耽误就算了,居然还让您的身价那么低,简直是令人发指!”

  “您怎么能说出他们没有呢?”

  秦然眼睛渐渐瞪大,心里头也忽然冒出个小人,一脸严肃地跟着博安的话狂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晕乎乎的秦然仿佛接受到了人生的洗礼。

  在如今惊心动魄的环境下,面前人似乎将他的打碎了重新拼了起来,重新拼起来的那个他几乎就是他理想中的样子。

  不再因为童年的阴影而怯懦自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反而未来的自己金光闪闪,能够当得起身边所有人的迁就。

  被说得热血沸腾的秦然并不知道这一个小时多的洗礼,有个专门的词语——打鸡血。

  他只知道听完博安那一个多小时的洗礼后,他也开始磨牙,觉得那隔壁什么王少爷赎金都两百万,他凭什么才一百二十五万?

  至、至少也得凑个整数,一百三十万!

  而博安说了整整一个小时,满意地看到兔子胆子的少爷似乎开始磨牙,想要对抗身边的不公,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怯生生的蜷缩成一团不敢做声。

  博安欣慰想到,果然,以前在自助餐店和进厂打工学的打鸡血没白学。

  就在这时,外面僵持的局势终于发生了变化。

  摔门而出的两个老手绑匪在外头抽了根烟后,又重新折了回来,两方人各自退让一步,同意赎金翻倍,但也不能翻倍翻得太离谱,最后双方都敲定了赎金能翻,但是只能翻三倍。

  于是没过多久,俩个彪形大汉猛然推开控制室的门,手上拿着通话的手机朝他们走了。

  那个绑匪一边走,一边对着电话里头威胁道:“秦先生,我劝你赶紧去筹钱,我们只想要钱而已。”

  “现在秦小少爷还手脚健全,要是你们不愿筹钱,想拖延时间报警,那就别想着他安安全全回去!”

  走到秦然面前,拿着手机的绑匪将手机开了免提,用鞋头碰了碰秦然,威胁秦然做出哭嚎模样,让电话那头的秦宇更加确信。

  但那个绑匪没想到,原本看都不敢正眼看他的男生,被鞋头碰到后,居然没有被吓到,而是看上去不大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开着免提的电话传来秦宇的低沉声音:“小然,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绑匪冷笑道:“他现在还好得很,我最后再说一遍,三百七十五万赎金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电话那头的秦宇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道:“我要听到我弟弟的声音,不能是惨叫。”

  “要是惨叫,我秦宇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三百七十五万烧给你。”

  绑匪当然也知道想安安全全要钱回去,只能将这位小少爷完好无所地送回去,他将手机放在秦然面前恶狠狠道:“老老实实说!”

  秦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一口气咬牙道:“哥,你要交六百万的赎金!”

  “我值六百万的!”

  那什么王家少爷赎金起步价都是两百万,翻三倍就是六百万,他怎么能比那个什么王家少爷还少?

  电话那头的秦宇:“?”

  他听着自家宝贝弟弟中气十足的报了个天价赎金,嗓音跟以前绑架时怯生生微弱的嗓音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竟在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来。

  他甚至一扫之前的沉稳,开始慌乱起来,莫不是秦然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之间疯了吧?

  博安在一旁使劲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就是就是,我们小少爷可金贵了,以后前途无量、为人类事业而奋斗,怎么才值三百六十五万?”

  “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们少爷了!”

  “就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才让我们少爷进步不了!”

  秦宇:“?????”

  听到博安的声音后,秦宇心放回了肚子里,博安在,那么意味着秦然多半不会有事,十分安全。

  毕竟博安的能力他是有见识过的。

  但他那胆子跟兔子一样大的弟弟怎么可能在绑匪身边那么中气十足?

  秦宇咽了咽口水,试探道:“好好好,哥哥马上就准备六百万……”

  他的宝贝弟弟在电话那头没回他,反而跟博安聊得火热。

  他听到他弟弟不好意思小声道:“现在还没有那么伟大的。”

  “可能还需要很努力才能达到为全人类造福这个地步……”

  博安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问道:“行吧,以后要是到了那个地步,您的赎金起步价是多少?”

  秦宇听着秦然犹疑道:“一、一千万?”

  “……”

  望着一脸震惊的绑匪,秦然不好意思道:“太多了是吗?”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多,但是博安说要一步一步习惯的……”

  “他说以后我的身价还会更加高,因为以后我的成就会更大……”

  另一个绑匪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音。

  感情刚才他们在外头吵得天翻地覆,为了那几倍的筹码差点刀尖相对,但其实这个问题在正主的眼里压根就不算问题,因为正主一开口就是一千万!

  绑匪咬牙对电话那头的秦宇道:“赶紧筹钱来!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恶狠狠瞪着面前的两个人,然后眼神示意另一个绑匪,两人立马拿着手机走向外面,看样子又要商讨赎金。

  看着秦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哆哆嗦嗦害怕得厉害,成功从只啃草的兔子变成只会磨牙的兔子,博安活动了一下手腕。

  “刺啦——”

  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突兀响起,像是什么金属制品被硬生生扯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两个绑匪下意识脚步顿住,两人猛然回头,看见手上捆着铁链的青年徒手撕开铁链,跟撕纸一样轻松。

  浅金发色的青年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中的铁链,像是遗憾道:“不好意思啊,这玩意质量好像不是很好。”

  两人惊骇后退,看着青年替身旁的秦然解开绳索,又低头撕下自己长长一块白衬衫的下摆,接着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用着那块长条蒙住男生的眼睛。

  秦然怔住,眼前只有一片白雾蒙蒙的模糊光晕,在白雾光晕中,他听见博安说:“我处理一些东西,您等一等。”

  几乎就是在几个瞬息之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魁梧的身躯重重倒下,发出沉闷的砸地声,紧接着是第二个彪形壮汉轰然倒下。

  由于眼前蒙着一层白布,秦然只能看见一大团模糊的身影打斗,在大致的轮廓中,他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那些场面必定是血腥、残忍、令人从生理上就感觉到不适的,极其容易让他感受到下意识的排斥与害怕。

  但是秦然不知怎么地,犹豫了一下后,竟主动伸手摘下了蒙在眼前的布条,先是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然后就看见看见瘫在地上的两个劫匪。

  再抬眼,他看到,在工厂内部的分车间控制室中,博安黑靴无声无息踩在电缆交缠的地面,浑身肌肉绷紧掩在操作台阴影处,整个人如同猎豹,安静地蛰伏在角落。

  他在等待着外面劫匪进来。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浅金发色的青年微微偏头,看到了摘下蒙眼布条的他,他像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弯起了起来,朝他竖起了食指。

  朝他眉眼弯弯,露出的笑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一样狡黠。

  “咔嚓”

  外头有脚步声踩在了物料碎渣上,透过昏暗的遮掩物,可以看到两个带着面罩的壮汉沿着长廊右侧走去,看样子像是要四处查看有没有警察的踪影。

  两个壮汉看起来很放松,甚至还几分悠闲。

  但没走几步,壮汉们忽然同时停住了脚步,两人警惕对视了一眼,浑身肌肉骤然隆起,像是发现了什么,匆忙回头直直朝着分车间控制室大步走去。

  控制室中,掩在阴影处的博安眸子一眯,他弓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控制室右侧,膝关节屈伸起来,身体稍向前倾做备战姿态。

  几乎就在两个壮汉踏进门的刹那,一个黑影猛然上步暴起,重重出拳横击在其中一个壮汉头部,皮肉闷响声骇人,在同伙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记掌砍便紧接着重击在那壮汉颈部。

  这一套动作又狠又快,瞬息间,那壮汉便失去了意识砸在了地面上昏死过去,激荡起地面尘埃。

  另一个壮汉神色惊骇,他望着那博安,额角青筋暴起,泛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朝着面前人猛然直刺过去。

  博安迅速侧闪推挡过壮汉的直刺,抬头挡抓住壮汉手腕,反向狠撞对方肘关节,动作连贯迅猛,他听到壮汉闷哼一声,面目狰狞地咬牙反握匕首,刀刃朝他喉咙横割来。

  博安一挑眉,滑步闪身后快速挡住并击砍面前人颈部,骤然暴起重重出拳击面,砸得壮汉口鼻鲜血直流,抽搐了几下,摇摇晃晃半跪在地面上,几秒钟后便重重倒在地面上。

  争打中激起的尘埃冲天般激荡,大面积地漂浮在光束中。

  秦然怔怔地望着在面前的人,窗洞透着的光束斑驳分割后投在地上,昏暗中浮动的尘埃似乎也静止下来。

  此时此刻的尘埃、光束似乎都无声凝固,浅金发色的青年站在光束浮动的尘埃中,发梢微微浮动着,那束光映衬在他琥珀色的瞳仁里,转变成了浅浅的鎏金色。

  他朝他回头笑了笑,很短的刹那,四周凝固的尘埃与光束却都骤然起落,似乎在刹那间就恢复了时间的流逝一般。

  秦然一直以为,温柔永远都是轻而柔软的,暴力、血腥也永远都是温柔的对立面,如同春三月的暖阳与料峭寒冬的暴雪对立。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一般,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原来温柔也可以以另一种暴烈的形式表现出来,它混杂着尘埃与铁锈味,与血腥融合。

  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排斥。

  博安看着面前的秦然怔怔坐在地上,望着他出神,以为是被刚才的血腥暴力给吓到了,他连忙胡乱蹭了蹭脸颊,想着擦干净一点脸庞。

  但他动作忽然间猛然顿住,皱起了眉头,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的味道一样。

  下一秒,博安瞳仁猛然缩小,朝着坐在地上的秦然飞掠过去。

  ——鼻尖硫磺火药的味道越来越重,他提起秦然,飞身朝着废弃工厂最左侧那些一截蜿蜒而上的钢梯奔去。

  那截钢梯看上去十分松动,踏上去铁质踏板会发出轻微咯吱声,博安将秦然背上肩,直接伸手攀着那几节钢梯飞掠而下。

  就在他堪堪落在地面上时,博安咬牙松开牢牢抓紧钢梯的双手,选择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肩膀上人的双耳。

  下一秒,一声巨响轰隆响起,绑匪自制的土炸、弹在炸得废弃物四处猛然腾升,浓重的硫磺味瞬间散发开。

  废弃工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响声,看着厂房被炸破的半个窟窿,领着一群人的秦宇脚瞬间就发软,呼吸似乎都带着点困难。

  他几乎不敢想象,他那个胆子跟兔子一样小的弟弟,遇见了这个仗势,到底会被吓到什么地步。

  这次惊吓过后,他又会生多久的病。

  秦宇眼睛有些红,对身边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都他妈给我滚进去找人!”

  “哥!”

  一声嘶吼冲破天际,尽管哑得厉害,但是秦宇还是瞬间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宝贝弟弟的声音。

  他带着一群人一群人猛然朝着那个方向涌去,在一阵浓浓的黑烟中,秦宇看着秦然搀扶着一个人,朝他红着眼眶咬牙踉跄走来。

  他看到他的弟弟毫发无伤,但似乎是哭都不敢哭,强忍着泪,腿尽管发软,但却丝毫没有停下去,踉踉跄跄地扶着肩膀上的人朝他走来。

  见到了他,才颤着嗓音哽咽道:“哥,快救人……”

  “莫总,秦总发的定位那处,好像发生了爆炸。”

  车后座,搭着腿的男人神情漠然,闻言眼皮子都没动,手上的财经杂志却久久都没有动一页。

  好半晌,他才淡淡道:“开快点。”

  黑车顿时就加了速度,往秦宇发送的位置加速行驶而去。

  望着路线越行驶越偏僻,莫广将财经杂志随意地丢在一旁,然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似乎在盯着什么出神。

  博安是他的保镖。

  虽然他现如今将博安送给了秦宇。

  想到这,男人轻微地皱起了眉,在脑海中将“送”字改成了“借”字,又在脑海中重复了一边——虽然他现如今将博安借给了秦宇。

  来来回回地反复读了好几遍后,莫广才满意地继续阖上眸子,继续想下去。

  但是他还是博安的真正的老板。

  而且博安还是他派给秦宇的,怎么说都算是他布置的任务。

  要是博安因为这一次任务而受伤,那肯定算上是因工受伤。

  他作为一个合格大度的老板,去探望一下因公受伤的员工合情合理。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莫广满意了,他想着,过会见到那有着小虎牙的博安,指不定他又怎么朝他黏糊糊地说着自己不想离开,想保护莫总。

  虽然听上去黏糊糊的,但总归是话粗理不糙,他这次勉勉强强给个回应吧。

  莫广心情不错地换了一只腿相互交叠,抬眼看向了车窗外,看到有着高耸烟囱的废弃工厂冒着浓浓的黑烟,十几辆车围在了废弃工厂外。

  黑车停了下来,莫广没等林艺下车给他拉开车门,自己主动拉开了车门,下车朝着挤挤攘攘围着的人群走去。

  那群挤挤攘攘围着的人群看上去很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护士举着吊瓶,看上去急促地说着些什么,嘈杂得听不清周围人说什么。

  秦宇弟弟的身体不好,莫广是知道的。

  几乎每次经历一次这种事情,就会进医院大病一场作为终结。

  但是莫广没想到这次会那么严重,他微微蹙起眉头,走进了人群。

  然后他在担架上看见了博安。

  那个好像永远都强悍至极的小保镖,如今脸庞上满是脏污和血迹,唇色有些苍白,一头柔软的浅金发丝散落在担架上。

  他左手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右手还算是正常,但右手手背上满是血迹斑斑的擦伤。

  一个黑发男生半跪在地上,扶着担架,死死压抑住哽咽,眼泪却大滴大滴掉下来,他像是呼吸不上来,却没有哭出声,咬得唇血迹模糊。

  莫广看着担架上的博安,满是血迹脏污的脸庞上的神情无奈而温柔,他抬起那活动还算是正常的右手,用着干净的地方轻轻地替那个黑发男生擦去眼泪。

  哪怕隔着那么远,他也能看到博安轻声的口型。

  他在跟那个男生说,别哭了。

  那个男生像是绷不住一样,弯下背脊,哭得更加厉害了。

  秦宇站在那个男生旁边,轻拍着那个男生的背,抬眼看见了他,低声吩咐了身边人几句,然后快步向他走来。

  周围的医护人员还在使用者各种医疗设备,秦宇走到莫广身边,他看着莫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了担架上。

  他叹了叹口气,低声道:“他是为了护住小然的耳朵才变成这样的。”

  这群不入流的劫匪不知从哪里自制了土炸、弹,本想着在最后做掩护撤离时用,但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个那么能打的保镖。

  土炸、弹炸开的时候,博安本来能够选择带着肩上的人从钢梯上顺利撤离。

  但前提是秦然不会被那声巨大爆炸惊吓。

  在坠落的一两秒,博安想着那人解开蒙着眼睛的布带后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已经被血腥的打斗场面吓傻,若是再经历这场猝不及防的爆炸。

  他是真的怕小少爷被吓成傻子。

  于是在他感识察觉到引线燃尽时,选择了松开抓着钢梯的手,然后伸手捂住秦然的双耳,最后再借助腰腹的力量卸掉缓冲,给秦然当一回人肉垫子。

  而最后博安这样的伤势几乎不用说,在场人也能看出来是怎么受的伤。

  莫广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重复了一边道:“他为了护住你弟的耳朵,然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知道博安的能力,所以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博安会受伤这个念头。

  但是现在如今来到这里,他看到博安躺在担架上,脸上满是脏污和血迹,神情却还是温柔无奈的。

  他是为了那个人受伤。

  而且还是为了捂住那个人的耳朵,为了不让他听到那场爆炸声,受到惊吓,所以违抗求生本能,硬生生做出没有在落地时用双手撑地这样的举动。

  只为了不让那个人受到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来晚了来晚了!但是有一万字呜呜呜呜(键盘都快冒烟了真的)给留评论的大宝贝们发红包~哭包兔子到后面变身暴力兔子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