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提了一句队长不见了, 老张才忽然后知后觉原本该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半天都没过来。
他刚要往回去找，出门转身就见到林漾和寒路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老张连忙道, “明明在这呢, 什么不见了，又乱讲。”
茶茶小声哔哔：“明明你说队长跟你一起来的，我都化完眉毛了还没看见人……”
“都到了是吗？”造型师把陈敛舟的头发也弄完, 过来问。
老张点头：“到了到了，就是他俩。”
临时叫来的团队不是以往经常和他们合作的几个托尼老师，几个人看着都比较眼生。
化妆师正要上手去给寒路让脸上带点妆，林漾道：“他不用化。”
化妆师一愣。
寒路让跟在林漾旁边, 眼神都没往其他任何人身上落过，听见说他, 也顿了一下。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给他弄一下头发就行。”林漾说完掩着唇咳了一声。
“他俩底子都好，不化就不化吧。”老张摆摆手，“反正拍视频, 又不是定妆照, 清爽一点就行。”
说完猛地看见什么：“哎, 林漾……你……嘴怎么了？”
茶茶也“啊”一下：“卧槽，队长，你嘴唇破了！”
寒路让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望向林漾, 下意识抿了一下唇。
“……”林漾把手放下来, 不着痕迹瞥了眼始作俑者。
淡淡道：“有点上火。”
老张：“？？？”
来的路上还好好的，突然说上火就上火了？
老张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 还想说什么, 茶茶愧疚道：“啊……队长声音都哑了, 肯定是因为我点的炸串，那我下次再不点炸串了。”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老张看了几眼林漾：“应该不影响拍摄吧？你们谁有消炎的东西给他来点。”
寒路让马上道：“我去买。”
林漾失笑：“不至于。”
下唇的唇角破了一点点皮，林漾本来见没出血都没打算遮掩，也不知道这几个怎么全是带着八倍镜看人的，这都能被发现。
“没关系，不影响的，消炎膏我这里有，我拿遮瑕给他把唇角边上遮一遮就行。”化妆师拿了一个小小的药管过来。
寒路让见真的没什么要紧，这才重新坐下。
等四个人的造型全做完，准备往拍摄场地走，林漾的衣摆一紧。
他回头。
是寒路让。
低着眸子有点紧张地看他。
那一处早被化妆师处理得好好的，什么痕迹都看不见。
但寒路让耷拉着眼皮半天，垂了一下唇角：“我的。”
一副比赛复盘被训的模样。
林漾禁不住想笑，动作牵着到唇上，又堪堪停下，好笑地看他：“你的什么？”
他是真没想到接个吻还能被啃成这样。
面前的青年在他眼前说话做事都乖得不行，偏偏亲起人来就完全变了样。
“……”寒路让低声认错，“我……不该那么用力。”
林漾眉梢一挑。
“后面的还在聊什么！”老张的声音逐渐暴躁，“今天多少次了，你们俩到底有什么悄悄话非要现在说？”
寒路让：“……”
拍摄的时间不算太长。
林漾和寒路让各自都有心思。
尤其是寒路让。
两人坐得很近，小触碰非常频繁，他几乎时不时就在走神，要么就是偷偷往林漾的侧脸看。
一人操控鼠标一人操控键盘的配合不如练了一下午的茶茶和陈敛舟熟练，拍摄结束时，倒还真让坦克辅助双人组赢了两场。
“哦耶！”茶茶翻身一跃，“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不信，辅助位就是坠吊的！”
陈敛舟轻飘飘瞥他。
茶茶收到他的目光：“咳咳，当然，舟舟也功不可没，几个盾都给得非常及时，不然我早就被队长杀了。”
“好了，后面的就交给剪辑师，大概过两天会和你们锦标赛的精彩操作集锦一起发出来。”吴经理拍拍手，“你们在这里坐着稍微等一下，还有一个广告插播，我去问问让谁来拍比较合适。”
“什么广告？”老张一愣，来之前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个东西。
看出老张的担忧，吴经理解释：“不是外设，甲方那边的一个饮料广告，就是你们队长手里那瓶，还送一包水果糖。”
“一共就几句台词，两三分钟搞定，价格也还不错。”
几人朝林漾望过去，他手里拿着一瓶刚拧开喝过一口的桃子气泡水。
林漾也低头瞟了一眼瓶身，又看看送的那包果糖。
粉粉的，圆乎乎，还挺可爱。
老张于是首肯：“行，那茶茶去吧，吃的喝的他最擅长。”
吴经理瞅了瞅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林漾和寒路让，又瞅瞅同样冷淡脸的陈敛舟。
最后把目光落到白白嫩嫩的茶茶身上：“那茶茶和我走。”
“我靠，真的假的？”突如其来一单外快，茶茶受宠若惊，“天上掉钱？还有这种好事。”
吴经理被他逗乐了：“之前不是喊着不想加班吗？现在又愿意了？”
茶茶笑嘻嘻：“哎呀那不一样，甲方爸爸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陈敛舟从鼻子里发出很轻一道不屑的声音：“出息。”
茶茶临走还不忘警告他：“我听见了！你给我等着，今晚别睡太死，我拍完必回来刀你！”
他们回了摄影场地，老张接了个电话站起身。
林漾随意找了个靠墙的椅子坐下等待，没等一会，寒路让磨磨蹭蹭地靠了过来。
“队长……”
林漾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化妆师没给他上唇妆，林漾的唇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色，没刚接完吻时那么红。
喝了水的缘故，唇上很润泽。
寒路让手指动了动，正准备在他旁边也跟着坐下，老张走了回来，一屁.股把林漾身边唯一的位置占了。
两人都是一顿。
“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回去让阿姨给你们加餐估计等不及，我给你们点了吃的……”老张没说两句，察觉到气氛过于安静。
他看了看林漾，又抬头发现杵在他跟前的寒路让。
老张：“？”
老张：“怎么了？”
林漾略带懒散的嗓音传来：“你把他位置占了。”
“？”老张奇了怪了，以为他俩合起伙来逗自己乐子，“这么多座位，非得坐我这个……”
林漾看着他眨了眨眼，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老张：“……”
说了句一个个都什么毛病，他干脆直接起身去摄影区看茶茶表演。
老张前脚一走，寒路让便坐了下来。
周围人不少，但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谁注意他们这边。
休息区的角落反而显得有些安静。
林漾没先开口说话。
寒路让坐下也没立即搭话。
他拨了一下额前被弄到眼睛边的碎发，再度瞟了一眼林漾。
不知道是不是训练一天又拍摄有点累了，林漾坐姿很随意，长腿散漫地伸着。
短暂的头脑发热后，坐了这么一会，寒路让已经冷静了下来。
把前面发生的几幕回想了一遍，他突然又觉得不太能确定。
在拐角的时候发生得太快了。
他的大脑几近完全处于宕机状态，寒路让甚至有种之前分辨不出之前发生的究竟是真的还是他的幻想的错觉。
是林漾主动亲了他吗？
——林漾主动亲他。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一出现，立即令寒路让脊背紧绷着发麻。
他五指倏地收紧。
但不管是不是林漾亲了他，后面都是他亲回去了。
林漾靠在座椅和墙之间，半撑着胳膊，目睹寒路让在他旁边坐得比一棵松还要直。
明显是想靠近，但不太敢，眉头皱紧又松开，好几个小动作后，终于没能憋住：“队长……”
“嗯？”
“……”寒路让反复揣摩用词，最后自以为用非常沉稳的语调道，“我们……刚才在走廊里……”
组织了半天还是没能组织成一句像样的话，寒路让有点自暴自弃：“我可以问问队长为什么亲我吗？”
以为他憋这么久是要说什么，林漾被他过于尊敬小心的句式问得愣了愣。
然后抿着唇角偏过头笑。
寒路让：“……”
寒路让被他笑得不知所措：“队长……”
林漾用一声轻咳掩盖笑意，“嗯”一声回应。
林漾本就不是一个爱纠结的性子，喜欢他的人多如牛毛，别说收到礼物，光是私信告白每天估计都有成百上千条，身边圈子里圈子外优秀的追求者也不是没有。
但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漾从来不会给不喜欢的人任何机会。
寒路让……几乎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和回应的人。
起初只是为他的遭遇不值，后来发现对方实在是和上辈子浅薄的印象里不太一样。
像个宝藏盒子，每次都能让他看见点不一样的地方。
不带在身边的时候挂念，带在身边黏黏糊糊也觉得可爱，看见他努力进步追赶自己的样子一点都不会感到冒犯，反而还挺开心。
再往后，林漾承认，他确实被寒路让的感情震惊到。
惊讶过后，他想了很多，思考过寒路让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这样的感情，也想过寒路让是不是年纪太小分不清崇拜和喜欢，是不是去北美赛区受了那边的影响。
林漾把什么都考虑了，唯独没想过逃避或拒绝。
而今天……
寒路让怼了谢久，又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释，说让他不用对他的感情感到困扰……
青年的眼神太真挚。
太乖了。
林漾实在是没忍住。
手放到寒路让发顶的那一瞬，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去摄影区的人都还没回来。
寒路让也在等他说话，安静和他对视。
林漾能从他细微的小动作看出他竭力试图隐藏的紧张。
他很轻地弯了弯眼睛，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我为什么亲你？”
寒路让的黑眸顿了两秒。
答案呼之欲出。
可寒路让望着他的眼睛，怎么也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于理所当然。
“我一条都没有NG，就是你去教我才让我NG了好几次好吗？你就是狗头军师本师……”
茶茶和老张他们的脚步声突然从拍摄区的方向由远及近。
“完事了完事了，大功告成！”一口气搞定几个大事，老张心情很好，“走吧，回去吃宵夜，想喝奶茶的现在点，我请。”
“哦哦哦——教练牛逼！”
林漾拎着外套起身。
寒路让连忙跟着站起来，话没问完，有点急，但这么多人，他也没机会继续问。
然后指腹就被人很轻地捏了一下。
一颗圆溜溜的果糖塞进掌心。
“别想了。”一众队友都还在几步之遥，林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因为喜欢。”
“喜欢你，所以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让让同学美梦成真。
上一章结尾有小修，不影响剧情。
感谢大家的灌溉和雷-3-宝们最近都要注意身体哦，早睡早起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