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早起没休息好的几个, 等下吃完最好再去睡一觉。”老张忽然说，“下午把比赛看完还要拍摄, 我提前给你们说好, 可能会拍比较久，别到时候在现场打瞌睡。”
季后赛资格争夺赛除了最激动人心的比赛之外，另一个让粉丝们期待的就是各家战队的拍摄。
拍摄基本以视频整活为主, 还会有跟拍采访。
对选手来说，这段时间的拍摄内容剧增，加上训练内容，几乎是整个赛事准备期最辛苦的阶段。
不过拍摄活动也是某些选手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比如茶茶：“我们今年拍什么？还是队内solo吗？”
老张摆摆手：“今年不搞这个，哪能年年都拍一样的, 你不觉得腻粉丝也腻了, 今年经理给你们安排了点别的。”
茶茶眼睛一亮：“那今年的是什么？”
经理：“两人一组对抗。”
茶茶：“……”
茶茶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二打二和1V1有什么区别啊？”
陈敛舟：“1v1不会有队友拖后腿。”
“……”感觉他这句话意有所指，茶茶鼓起腮帮子，“还没开打你就嫌弃我？有本事你拿辅助跟我1V1, 看咱们俩谁揍谁！”
陈敛舟抬起眼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队？”
队里四个人, 二打二就是随机组合, 还真不一定他们俩分到一组。
不过经理笑着解释：“还真是你们俩一组，Frost和Young一组。而且我们安排的不是普通2V2，是两个人玩一个英雄的那种2V2。”
“？？？”
餐桌前的几人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是经常看别人直播整活的茶茶率先明白：“哦！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一个人握鼠标一个人操作键盘的那种分手游戏嘛, 对不对？”
经理人笑点头：“对。”
老张满脸问号：“分手游戏？”
陈敛舟和寒路让吃早餐的动作都是一顿。
“因为这种打法比较考验两人的默契程度, 经常被拿来整蛊情侣，所以会有人戏称它是分手游戏。”经理道。
茶茶笑嘻了, 拍着陈敛舟的手臂说：“比如像他这样的钢铁直男, 要是哪天和对象玩这个游戏, 铁定玩到一半就要分手。”
出乎意料，陈敛舟这回居然只是停下抹果酱的动作，瞥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反驳。
经理轻咳一声：“我们是看中了这样玩互动性比较强才选了这个活动，咱们队友之间玩一玩笑一笑就可以了，不用有心理压力啦。”
茶茶道：“队长和Frost默契度那么高，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老张笑骂：“你跟小舟默契度不高？”
“那不一样。”茶茶抬下巴。
老张：“哪里不一样？不都是队友？你跟小舟配合的时间还比他们长。”
茶茶看向林漾和寒路让：“队长和Frost……”
寒路让也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林漾，动作不大，只能看见身边的人线条优秀的下颌。
“反正就是不一样嘛，他们俩天生就心有灵犀，我和舟舟是后天的，比不了。”茶茶不肯服输。
老张给他气笑了，还想再说，一直没开口的林漾接过话头：“节目是已经定下了吗？”
老张一愣。
经理先道：“暂时是定下了，不过如果有更好的意见也可以修改。”
老张问：“怎么了，我觉得这个活动还蛮好玩的，难得你和Frost还有小茶跟小舟都很有默契，拍出来应该会很有节目效果。”
茶茶：“对啊，我也这么觉得，Frost才刚加入，别的队伍打了几个赛季都没我们配合这么好。”
“不过队长肯定不忍心打我们，会放水的，是吧队长？”
林漾笑了笑，没说话。
老张看林漾的表情：“你不喜欢？那你想换成什么？”
坐在一旁的寒路让本就绷着的唇角更抿了几下，收紧五指捏住瓷杯，眼皮耷拉。
餐桌间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直到林漾很轻地盖上平板电脑的保护壳：“没有，那就这个吧。”
“行，那我定下来了。”经理点头，拿手机出来给团队发消息。
发到一半想起什么：“对了，马上就是季后赛的转会期……算了，等你们下午休息好了我再说。”
“嗯。”林漾起身，嗓音温沉，带了点困倦的哑意，“没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了，有点累，你们吃。”
随着他的动作，他坐的椅子向后划出嘎吱一道响。
林漾正打算再把椅子向后推一推，绕开身边的人跨步出去，寒路让已经利索地站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林漾的动作停顿半秒，看了他一眼，敛下眼睫和他擦身而过。
寒路让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后也没再坐回来，转头去了电梯。
“？”茶茶眼珠子转了转，戳戳旁边的胳膊，“他们俩怎么了，吵架了吗？”
陈敛舟抬头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
“瞎说什么，这俩的关系多好你不知道？天塌下来他俩也不可能吵架。”老张道。
主要是寒路让。
他有多尊重林漾大家有目共睹，吵架这两个字压根就和他对不上号。
茶茶担心：“但我还是觉得他们有点怪诶，都不怎么讲话。”
具体哪里怪也说不上。
就感觉两人之间气氛怪冷漠的，和平时不太一样，他们队长更是像有意避开Frost似的。
老张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很正常，你要像他们一样凌晨四点起床，连着训练四个小时到现在，你也不想说话。”
茶茶：“……”
茶茶震惊：“牛逼。”
陈敛舟闻言都坐不住了：“我去训练室了。”
茶茶回神追人：“哎，舟舟等等我，我也来，带我双排！”
-
其实要说有意躲避寒路让，林漾还真的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逃避问题的习惯，更没谁有能耐让他躲着走。
但昨天那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林漾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这件事。
回了房间，早起的疲惫让大脑一跳一跳扎着疼。
他抬手按了几下太阳穴，拉过椅子坐下，顺带放下椅背，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林漾昨晚入睡前思考了很多。
从上辈子两人的相遇一直回想到这辈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越回忆越发现其实寒路让的举动早就有迹可循。
只是谁都没发现……
又或许有人发现了，还好几次试图提醒他，但被他有意无意忽略了。
林漾沉默了足足三分钟，重新点开被他忽略了好久的微信，点进跟谢久的聊天框。
【漾：寒路让的事，你知道多少？】
远在温哥华的某个人正在餐桌上和队友互相装逼吹牛，仍不妨碍他看清这条消息后整个人几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What happened？”队友吓了一跳。
谢久做个安抚的手势，试图用他的塑料英语沟通：“Nothing，nothing，just a……”
“A phone call！”沟通失败，他直接放弃，火烧屁股似的跑回房间。
林漾还在往前翻谢久跟他的聊天记录，手机一震，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喂？”谢久的声音明显很急，“林漾？”
林漾险些被他的嗓门震到耳朵：“是我。”
“卧槽。”那边低骂了一句。
又安静了片刻才小心翼翼试探：“你……你没事吧？”
林漾戴上蓝牙耳机听电话，手上继续退回寒路让刚回国时谢久给他发的一系列消息。
闻言挑一下眉：“我没事。”
谢久踌躇：“那你现在……你刚才发的那句话……”
“寒路让喜欢我的事，你了解多少。”林漾复述一遍他的问题。
消息记录一翻出来，正上面就是谢久给他的提醒，让他大意让他多注意寒路让的举动。
但他当时是怎么回复的？
他根本没当真。
谢久静默好半天：“你知道了？”
问完了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知道了，林漾给他发什么消息。
谢久：“你……怎么知道的，那小子给你告白了？”
林漾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喜怒：“撞见了。”
撞见了。
那就是和他当初发现时一样的情况。
谢久抹一把脸，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
又一阵沉寂，谢久先开口：“不是，林漾，你先听我说，事情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寒路让他是个很听话的小子，你先别把他一棍子按死，这事……
谢久是个热心快肠的人，在这件事上，他简直像老妈子一样跟着两个人一起焦头烂额。
林漾不知道的时候，谢久担心寒路让那小子会对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毕竟当初在北美被他撞破的时候……那场面足足让他震撼了好几天。
但林漾真的知道了，谢久又开始担心寒路让。
他知道以寒路让对林漾的感情，不可能伤害对方。
但这条路有多难人人都知道，何况偏偏他小子喜欢的对象是林漾。
倘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他更怕寒路让思想极端伤害自己。
想到这，谢久抓耳挠腮反复斟酌用词：“这事你得跟他好好谈谈，先别急着生气，也别对他把话说重了……”
林漾好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来问你？”
谢久一滞。
意思就是还没跟寒路让谈这事。
想先从他这了解了解情况。
谢久莫名松了一口气。
又听林漾问：“北美赛区很多同性情侣，也不至于让你把人带过去一年就被带跑了吧。”
“啊？不……林漾，你以为他是出国接触到这些才开始喜欢男的……喜欢你的？”谢久诧异。
林漾：“？”
谢久：“你也太小看他了。”
林漾顿了顿：“什么意思？”
谢久：“……”
谢久一时半刻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静了半天，他声音低了一点：“寒路让这小子……他是真和别人不大一样，他……我不了解Gay不Gay的啊，但这个圈子乱得很，七天不换男友就算金婚你听过吧？北美那边更乱，他从来没沾过这些人。”
“兄弟，他是只喜欢你。”
“而且出国前……很早就喜欢你了。”
林漾一怔。
“具体多早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应该记得他当时很不想来北美赛区吧？”
林漾怎么可能不记得。
用最好的资源把一个新选手堆起来，换作谁都会高兴，可他当初告诉寒路让的时候，后者眼里只有错愣。
“我后来知道他不愿意走，就是因为舍不得你。他一直以为通过试训就能天天跟你在基地抬头不见低头见了，结果来了个噩耗，要去北美。”
“不过他也是真喜欢你，林漾，你说的话对这小子就是金科玉律，你让他下火海，他估计都会眼也不眨就跳。”
林漾嘴唇动了动：“……别乱讲。”
“没乱讲，真的。要我说这事你也脱不开责任，林漾。”谢久道，“人本来就喜欢你，偏偏你还整天对他搂搂抱抱的。”
林漾正要说话，他继续道：“你看看除了他，你还对谁这样过？”
林漾一时间没能反驳。
他昨晚思考这件事时也想到过自己对寒路让的各种行为举止，确实过分亲密。
好久安静，他闭了闭眼：“那他在北美……”
“他在北美这一年……对别人来说可能也就只是训练比较苦，对他……”谢久回忆，“我看他那状态，每天想你估计想得都要发疯。”
“我之前见他拿过一些你的周边和海报，应该都是你给他的，他别的啥也没带，偏偏把这些东西全都带过去了。”
“还有一件浴袍，咳。”说到这里，谢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当初就是这么知道这事的，那混小子……为了快点拿冠军回去见你，每天跟疯了一样训练，练到凌晨。还怪矫情，隔着时差不敢打扰你，夜里非得抱着件你的衣服才能睡下。”
“一整年都这么熬过来的。”
林漾听完，衣领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坠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寒路让之前送的那款项链的锁扣松了。
在房间的灯光下照出了转运珠的内里结构。
外部属于他的ID后面，一个小小的花体Frost紧紧依偎缠绕在下方。
林漾捏着那枚珠子，久久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谢久：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感谢老婆们的支持，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