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壹的眼睛腾的一下亮了,好奇道:“什么任务?”

  印尤然冲他摇头道:“我们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明壹露出失望神情,郁闷的哦了声。

  印尤然见此,笑出了声,指了指他旁边的男人,道:“但你男朋友没签,你可以问他。”

  明壹的情绪再次被提起,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向曹玄鹤。

  曹玄鹤神情淡淡,丢出两个字:“吃饭。”

  明壹凑近他,小声道:“我好奇,想听。”

  曹玄鹤偏头,对上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思索半秒,淡淡嗯了声。

  明壹的兴趣瞬间被提起,还没开口催促,就听男人说:“等有空了再说。”

  明壹皱眉:“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呀?”

  曹玄鹤:“晚上。”

  明壹瞬间警惕:“……你没骗我吧?”

  曹玄鹤:“没有。”

  明壹:“你是不是又挖坑给我跳呢?”

  曹玄鹤:“没有。”

  明壹:“真的?”

  曹玄鹤:“嗯。”

  一人一鬼说话声音都不大,但奈何包厢安静,再加上几人坐得近,所以他们的对话全都落入了其他三个看戏人的耳朵里。

  印尤然还是有一次瞧见这样的曹玄鹤,忍不住啧啧两声,凑到右手边,小声对张东晨道:“你闻到了吗?”

  张东晨问:“什么?”

  印尤然:“恋爱的酸臭味。”

  这时,旁边的刘伟凯凑过来,幽幽道:“不光恋爱的酸臭味,还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陈醋味。”

  “嘿,你个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印尤然瞬间反应过来,抬手朝他打去。

  刘伟凯早有防备,迅速躲开。

  总归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最后以人形提款机印尤然结账离开做收尾。

  -

  而就在他们愉快吃饭的同时,远在几十公里的居民楼某一户里。

  正躺在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中年男人,突然身体紧绷,犹如中风一般,捂着脑袋发出痛苦呻、吟。

  他的脑神经里像是被一万只银针扎入,疼的他痛苦不堪。

  中年男人用左手拼命的敲着自己的脑袋,而他的左手明显有残缺,原本的五根手指,目前只剩下大拇指与食指两根。

  蓦地,他感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钻入他的身体。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拼命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浴室跑。

  中年男人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他干干净净的周身此时布满了阴沉的黑气,这些带着恶业的黑气不停的翻滚着,快速的朝他体内钻去。

  他的额头被黑气笼罩,遮住了半张脸,给原本就长得尖酸刻薄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阴霾。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男人瞪大眼睛,思考半晌,突然笑起来:“对,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不可能!”

  他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的左手,看着还包裹着的三个伤口,哈哈大笑:“我就说是障眼法,我都已经把那些鬼东西分出去了,又怎么会回来呢,哈哈哈,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自我催眠着,可脑袋里的疼痛却让他无法忽视。

  中年男人喊着喊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瘫软在地,他用残破的左手用力砸向脑袋,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疼痛一般。

  因为太用力,原本包裹严实的纱布被他砸掉在地,露出三个模样恐怖的伤口。

  其中两处伤口都已经结痂,只剩下一处愈合时间最短的中指,因为砸的力道太重,已经往外流出鲜红的血液。

  随着中年男人的痛哭流涕,他周身的恶业越聚越多,中年男人顾不上脑袋的疼痛,抓住洗手池边缘,用力爬起来,用双腿支撑着站起,重新看向镜子。

  镜子中,恶业的黑气已经将他半个身体笼罩其中,五官模糊不清,额头处黑气不断渗入。

  虐杀几十人的恶业,背在一个人身上,可是会死的!

  不光死的惨,还会被打入地狱,没有下一世,下下一世……

  中年男人终于面对现实,看着镜子中的人,嘿嘿的阴森笑起来。

  “没事,我还有手指,就算手指没了,我还有脚趾……对,还有脚趾。”

  说到这儿,他突然眼睛一亮,拿起挂在旁边晾架上的白毛巾,朝厨房走去。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痛呼声。

  中年男人满手是血,捧着五根残破的脚趾,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本来被他咬在口中的毛巾此时被胡乱的裹在左脚上,鲜血将其浸透,可已经进入癫狂的中年男人顾不上这些,他走去书房,坐在椅子上。

  用沾满鲜血的手,拿起毛笔,打开朱砂墨的瓶子。

  因为脚上以及脑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将脚趾丢在桌面,用左手仅剩的两根手指攥住颤不停的右手,拿起黄符,毛笔蘸取朱砂墨,口中默念咒语,一笔成符。

  他又用一张符纸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又拿起旁边的一个名单。

  若有人在旁边,肯定惊奇不已,上面几整张纸,清楚的记录着名字,生辰八字,以及家庭住址,兴趣爱好等……

  可见这中年男人将那些受害者打听的多详细。

  其中有三个名字被他用红笔划掉,其中之一就是杨佳恒。

  中年男人在名单上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叫魏佳佳的受害人,他将对方的名字、生辰八字清楚的写在符纸上,把三张符纸叠在一起,包裹住一根脚趾。

  中年男人把卷好的符纸放在桌面,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耐心的等着,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八分钟,十分钟……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

  为什么?

  为什么他身上的恶业没有变少?

  他拿起桌上的台镜,看到被黑气笼罩的面容,睁大眼睛。

  难道是他刚才痛的厉害,手太抖,没有将符画好。

  对,一定是这样!

  慢慢来,把身上的恶业分出去,不会有事的,不要慌!

  中年男人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脸上挂起笑容,甩甩还在发抖的右手,重新拿起毛笔,蘸取朱砂墨,拿起符纸,重新默念咒语。

  半小时后:

  书房地上,满是画好的符纸,以及写着他和受害者名字已经生辰八字的黄符。

  中年男人的神情已经陷入癫狂,眼睛圆瞪,右手抖如筛糠,可他依旧不放弃,一边画符一边大声的念着咒语。

  这已经是他尝试的不知道多少遍了,可他身上的恶业依旧毫无反应!

  他伸手去拿黄符,准备写自己的生辰八字,一阵眩晕袭来,让他眼前一黑。

  中年男人缠在左脚上的毛巾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地上还有一小滩血渍,将地上的符纸也浸湿一半。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就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能了,为什么!”

  中年男人呢喃到最后,直接发出怒吼。

  他用力将手中的毛笔丢出去,丢在对面洁白的墙壁上,粘上一抹鲜红的朱砂墨。

  中年男人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与周身黑气形成更鲜明的对比。

  愤怒过后,气力殆尽,他跌坐回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颤抖着手朝裤子口袋里掏去,想要拿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

  然而口袋里空荡荡一片,他这才想起来,手机被他丢在了沙发上。

  中年男人的神情终于出现了慌乱,他顾不上其他,奋力站起身想要走出书房。

  然而,因为缺血造成的眩晕感让他再次瘫软下去。

  这一次,他没那么幸运,没有跌回椅子,而且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他抬起左腿,双手撑着用力往前爬,身下爬出一道血痕。

  -

  城南巷子口,曹玄鹤将车停好,迈步朝巷子里走。

  印尤然、张东晨、刘伟凯三人紧随其后。

  突然,曹玄鹤停下步子,左手掐算。

  印尤然瞧见,快走两步上前,问:“怎么了?”

  曹玄鹤:“这次任务的幕后者大凶。”

  印尤然皱眉,问:“会死吗?”

  曹玄鹤点头:“嗯。”

  印尤然:“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曹玄鹤报出一个详细地址,说道:“那就找人去救,还来得及。”

  印尤然嗯了声,掏出手机,转头打电话去了。

  躲在口袋里的明壹好奇道:“为什么不让他死?他身上背那么恶业,就算死了也会被打入地狱受刑罚,不会轻易绕过他的。”

  曹玄鹤解释:“在他下地狱前,印尤然会让他体验一下阳间地狱的刑罚。”

  明壹:“……哦。”

  没一会儿,他们已经到了巷子中段,再走几步就是万宝斋。

  就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女声:“我说了,这东西我们店里不收,你爱去哪儿卖去哪卖,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这小姑娘,不收就不收,嚷嚷什么,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赔钱货,遇见你可真他妈晦气,这么好的东西,要不是因为缺钱,你求老子,老子都不卖给你!”

  男人一边走一边回头骂骂咧咧,完全没注意面前多了一只脚,猝不及防的绊了个趔趄。

  “我艹你妈,谁他妈不长眼……”

  话没说完,肚子上就硬生生挨了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出去两三米。

  巷子里的路都是石板砖铺成,这摔一屁股,能直接将尾骨给摔断了。

  这青年男人的脸色瞬间疼的扭曲起来,还想骂脏话,可对上曹玄鹤那双幽深沉静的眸子,他瞬间怂了。

  显然,他认出了男人是曹玄鹤。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呢喃了句什么,站起身,捂着尾巴骨一瘸一拐的走了。

  桥桥瞧见立刻笑着凑过来,夸赞道:“老板,你这一脚可太帅了!”

  曹玄鹤没有理会她的夸赞,问:“怎么回事?”

  桥桥:“那人拿过来几样生坑(刚出土的文物),非要让我们收了,还不惜往血本里降价,说他缺钱,急出。”

  曹玄鹤闻言,轻笑一声。

  看来有人急不可耐的往他身上按罪名,想给他送进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