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坦满意的听着一片哀嚎。
它昨天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甚至还要激动。
利坦差点直接冲到对方的星球去，摇晃着对方脖子，让他们将剩下的部分完成。
当然，冷静下来以后，它知道这不太可行。
只是这种心底如十几只猫挠着的感觉无法排解，利坦觉得不能它一条蛇煎熬……咳，不对，它觉得美好的音乐应该分享，所以邀请了附近星球几个跟它关系比较好的领主，召开了一场小型的“音乐鉴赏会”。
现在，它爽了。
“别激动，朋友们。”利坦愉快的说道。
它很高兴撕心挠肺想要后文的不仅是自己了，它甚至还有余力安抚其他人（火上加油）：“一首伟大的乐曲的诞生没有那么容易，你们必须给创作者时间才行。”
其他领主当然不是这么一句话可以安抚的，它们反而更想要听下去了：
“那不该让我们现在就听见它！”
“这样我怎么有心情去参加之后的潮汐节？！”
“这首曲子是谁创作的！把它交出来！”还有领主想要直接付诸武力。
不过利坦就在等待这个问题。
“想要这首曲子的原型吗？”利坦领主挺直了厚实的胸口，“就在你们面前——”
宫殿大厅里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哪个领主发出了一声嗤笑，随后所有的领主都大笑了起来：
“这不可能。”
“姑且不说里面那庞大的力量气息，就你对音律的理解也不可能。”
“利坦阁下，剽窃是非常可耻的行为。”
“你可以剽窃名誉，但无法剽窃力量。”
领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利坦气得浑身鳞片都快要竖起来了。
“我没说我是作曲人，我说得是‘原型’！‘原型’！”利坦气败急坏的大叫道，“这首曲子是以我为原型创作的！”
利坦这么说着，没等其他领主再说什么嘲笑他的话，就对着宫殿中一端的乐队挥了挥手。
——在蔚蓝星域，拥有一支完整的乐队是强者的必须配备，而一个有实力的领主通常会养好几只乐队。
利坦的宫殿里就有三只乐队。
它们是经过长期的训练和调教的，只伴随着利坦的一个小动作，就整齐的演奏起来，演奏的曲目是利坦送给楚辞的那首曲子。
这无疑是一首优美的曲子。
虽然因为水族的天赋，演奏方式，还有乐曲等等方面原因，它听起来更像是大自然发出的某种旋律，但毫无疑问是非常优美的，连五音不全的楚辞都因此赞叹。
柯梵只是重新谱曲，将它框定在了神州古乐器的演奏方式而已。
这两者当然是没有高下的。
至少就科特勒特使这样的群星人来说，两个曲子一样好听，各有各的特色。
但在场的水族却表现出了奇怪的不以为然的态度：
“一如既往。”
“利坦，你好久都没有进步了呢！”
“这样下去非要卡死在这个维度不可。”
这些话让利坦的脑门上爆出了青筋，它恼火的说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何况已经有人为我重新谱曲，只要我努力把握，进阶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那首曲子也没完成吧！”一个领主说道。
这句话再次勾起了领主们的伤痛，它们就哀嚎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没有完成呢？”
“样曲也没关系，至少让我们听全啊！”
“利坦，你再播放一遍刚刚的小样吧，至少让我们洗洗耳朵！”
洗耳朵……呵呵，你们这么没诚意的请求，怎么有资格再听一遍？
利坦抬起下巴，做起了姿态：“这首曲子是以我为原型谱写的，独属于我的礼物，邀请你们来听一遍已经够意思了，怎么可以随便播放呢？”
“切。”领主们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水族也是有自尊心的，它们一点都不想要顺着利坦的心意去求他。
反正不过是小样……而已。
有个领主酸溜溜道：“以你为原型，又不是你自己创作的。”
“那也是我的曲子啊！”利坦得意道，“至少我得到了突破的方向。”
领主们脸上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唉，这么说起来，你从哪里结识能改编你曲子的大能？”终于有领主发现了问题的重点所在，“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利坦高冷了起来：“凭什么？”
它这么小人得志的样子，看得其他几个领主牙痒痒，想要集体揍它一顿。
不过大家更关心曲子哪里来的。
“到底是哪位大能瞎了眼，竟然帮它写曲子？”
“是海蛇家的尊者吗？”
“有可能，曲子里蕴含力量气息有点像是蛇族的，但感觉比那几位要厉害。”
“并不仅仅是蛇族的力量，那个气息要复杂一些，”利坦说道，“而且更诡异的是，从力量属性来说，那似乎是属于眷属的。”
“也就是说，这首曲子中的力量只是某个眷属的？”
“那么本体是什么等级啊！”
领主们大吃一惊，但它们讨论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
——利坦竟然混了进来，也跟着讨论了起来。
“等一下，人家帮你作曲了，你竟然不知道是谁吗？”有领主不可思议的问道。
“咳。”
利坦转过头，左右而言其他。
几个领主对视了一眼，已经决定将这条海蛇吊起来打了，不过也有细心的（？）领主没有忘记这个宫殿里，还有一位跟它们格格不入的“客人”的。
“这么说起来，利坦一开始说过，他的这首曲子，和这个异族有关吧？”
这句话提醒了领主们。
它们转动着冷血动物特有的眼珠，看向了在场的这位群星特使。
*
科德勒特使这次很冷静。
虽然他的双脚在抖，但他这次真的非常冷静。
因为特使很清楚的知道，这群怪物领主已经不可能会将他吃掉了，如果他可以处理得更完美一点，这些怪物搞不好还要讨好他。
这是根据领主们之前的话语——尽管里面大半听不懂，比如‘尊者’‘突破’‘维度’之类的用词——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它们渴求着楚楚赠送的音乐。
只是水族们暂时没把音乐和特使联系起来，或者说，它们不相信群星人可以创作这种音乐——虽然也确实跟科德勒特使无关：
“异族？不可能吧？”
“我听过他们的音乐，不过是乱七八糟的音调混在一起，吵死了。”
“他们的音乐中没有‘力量’。”
“利坦，你不是在糊弄我吧？”有个领主向利坦说道。
珊瑚海的领主就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不过他其实也不知道群星人是怎么编写出这样的音乐的，所以一时无话可说，只看向了科德勒特使，想要逼迫特使说出这首曲子到底是什么人作曲的。
科德勒特使感到了一阵危机感，但他还是在脸上挤出了笑容。
“诸位，这首曲子确实并非群星音乐，而是一位美丽的人鱼小姐赠送的，”特使努力坦然自若的说道，“她听见你们的夸奖，一定会非常荣幸。”
“荣幸？！”
领主们大声道，吓得特使抖了三抖。
“是我们觉得荣幸才对吧！”
“这是什么讽刺吗？”
“听听这首曲子蕴含的力量，至少是神级的！”
领主激动的感叹道，似乎无法接受特使“谦逊”的发言似的。
科德勒特使无法理解它们为什么这种反应，好在他还有调查系统在。
只是这个系统并非为了外交所制造，尤其还是蔚蓝星域这种地方外交，系统调用相关资料会比较困难，但它好歹给领主们的反应找到了解释：
“根据稀少的资料显示，在蔚蓝星域，音乐并不是单纯的音乐，而是关系到了生物力量的存在，它们似乎认为一首‘它们认为好的’音乐可以提升它们的力量，也可以从同族创作的音乐中听出同族的力量等级。”
科德勒特使哆嗦着问道：“这么说来，楚楚小姐难道非常强大？”
他太紧张了，以至于用嘴巴吐出了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于是领主们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肯定的！”
“如果你说的楚楚小姐这首曲子的作曲人，或者作曲人的主人的话，她一定很强。”
“没错，这首曲子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神级的力量！”
“而且这个力量明显来自眷属。”
“也就是说，这位‘楚楚小姐’至少是拥有神级眷属的存在？”
领主的这些话语，听得科德勒特使一愣一愣的。
楚楚小姐那么厉害吗？
科德勒特使回忆着自己在直播中看过的人鱼，觉得她从哪方面都是柔弱的女性。
他并不觉得对方有多强大。
不过作为“使者”，科德勒很清楚自己的另一方越强大越好。
就如他可以用群星帝国的名号在边境星域耀武扬威，哪怕去了群星帝国以外的地盘，也可以得到上宾待遇一样，人家真正看中的不是他本身，而是群星帝国的强大。
而对于这群水产来说，群星的名义不怎么管用，但楚楚小姐的名义似乎很好用。
“这么说来，楚楚小姐确实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科德勒特使顺着水族的话说道，“它在我们群星帝国母星区域，拥有数亿级别的簇拥。”
虽然是个网红。
不过领主们顿时就相信了特使的话。
“果然是一方星域的统治者吗？”有领主说道。
也有领主有点奇怪：“你们这些异族，怎么会成为一个水族的簇拥？”
“我们尊重强者，”科德勒特使胡扯道，“尤其是，楚楚小姐一看就出身高贵，据说她还是蔚蓝星域的公主？”
最后一句话，有点试探的成分。
特使本来就有点好奇楚楚的来历，而看见水族的态度后，作为“群星特使”，他多了一层担心：如果楚楚真是他们说的那么强大，这样一条水族跑到群星中心，就让群星人怀疑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的算盘了。
对此，特使奇怪的看向了珊瑚海的领主：“您真的不知道楚楚小姐吗？她明明和您有商务上的来往，还有订单。”
特使一开始还觉得利坦是装的，现在看起来，它似乎真的不知道楚楚是谁的样子。
利坦也依然想要否定：“我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什么订单——”
“等一下，那该不是订单，而是命令吧？”
这时候，另一个领主说道。
利坦的表情就僵住了。
它随即喃喃道：“这么说来，比起奇怪的异族礼仪，倒更像是我们的作风。”水族们一贯随心所欲，上位者想要什么，真会开张单子，直接跟下级“提货”。
“而且，如果是鲛族的话，说是‘公主’也不是没可能。”
“你的意思是——”
水族们说到这里，突然瞥了科德勒特使一眼，转换了声音的频率。
于是科德勒特使听见自己的系统尖叫了起来：
“感受到次声波的攻击，紧急开启防御罩——”
水族们并不是故意攻击的。
它们只是不想要给科德勒特使这样的异族听见接下来的讨论内容而已，所以采用了群星人耳朵无法接受的频率进行交谈。
这种频率的语言交流显然不是人类能听懂的，即使群星王印科技发展到了可以解析宇宙中大多数种族——哪怕是未开化的原始星球——的语言，也拿这些超频的水产没有办法。
所以科德勒特使只能在防御罩的保护下，呆呆的看着水产们交谈。
这些没心没肺（物理上）的水产在交谈过程中，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最后，他们再一次看向了科德勒特使。
特使这次真正冷静的坐在了原座上，没有抖。
因为他这次从水族们脸上了尊敬——就跟他去群星的任何一个星域，那些域主们脸上的表情差不多。
其中那个总无视他的利坦领主郑重的说道：
“尊敬的特使大人，我很抱歉之前的失礼，这都是一些误会！”
“之后我会配合您的调查要求，帮助你调查外宇宙的开拓者。”
“所以，可以麻烦您向楚楚大人传达我们的敬意吗——”
*
——妈蛋，那只人鱼还真有可能是蔚蓝星域的公主！
科德勒特使晕乎乎的离开了珊瑚海的宫殿。
当他回到星舰的时候，曾经封锁住星舰的珊瑚已经被彻底打扫干净了，而且水族们还建造了在星舰的下方建造了一个有着漂亮花纹的水晶平台，并且在周围立起了带着夜明珠的装饰品，搞得这个场所像是为了特地迎接特使大人而建造似的。
现在，科德勒特使可以随时离开这个星球。
但特使也没这个需求了。
他知道自己之后会得到一个特使该有的待遇，看在他是“蔚蓝星域公主”的使者的份上。
可是，那头人鱼怎么可能是公主呢？！
科德勒特使奇怪的想道。
他虽然在面对楚楚的时候丢了脑子的样子，可那是建立在楚楚在他的认知里属于可以“亵玩”的对象的基础上。
如果对方真是个高位者，他反而不敢丢掉脑子了，因为那可能会丢掉脑袋。
在科德勒特使看来，楚楚就算和蔚蓝星域的皇族有关，也就是远亲……
说起来，蔚蓝星域有皇族吗？
“蔚蓝星域并没有皇族，他们甚至没有贵族和一般官员，”调查系统补充说明道，“事实上，它们每个星球都是独立的，彼此间完全靠力量说话，其中最强大的就是他们的‘大领主’。”
“所以，楚楚小姐和蔚蓝星域的‘大领主’有关？”科德勒特使推测道，“不管怎样，这样身份的存在竟然在我们母星，她有什么企图？”
调查系统不认为有问题：“也许是为了当偶像？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
“别用星网上的无效资源占领你的存储空间！”特使吐槽道，“你们AI怎么总弄不清楚什么是虚构，什么是事实？”
“我觉得没区别。”调查系统嘀咕道。
科德勒特使没有理会AI的瞎BB。
他就自己的担心写了一篇冗长的报告，但犹豫再三没有发出去。
“还是先和那边交流看看再说吧！”
科德勒特使最后这样说道，接通了瑟优留下的通讯号码。
不过这一次，特使的态度严肃了好多。
“瑟优阁下，您知不知道楚楚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科德勒特使质问道。
被当头这样一问，瑟优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奇。
但这位任性的贵族少爷随后就觉察到了什么，任性的反驳道：“管她什么身份，可以让水族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这少爷果然是清楚楚楚身份的。
科德勒特使这样确认道。
特使试图从瑟优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他装作什么都知道的口气训斥道：“让水族听话？但你有没有想过，以楚楚在蔚蓝海域的身份来到我们群星，必然有所图谋。”
“你才有所图谋呢！楚楚那么天真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坏心眼！”瑟优一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样子，“再说，无论楚楚什么身份，她本身又没有力量！”
“没有力量还有强大的眷属？”特使反问道。
“强大？”瑟优奇怪道，“楚楚的眷属你不是见过了？只是一条小蛇而已，还是受了伤的小蛇。”
拍卖会上那条蛇？
两千万的……
科德勒特使眼前一黑，看价钱就知道，那条蛇不是什么普通的物种，现在证明了，果然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只有眼前傻兮兮的贵族少爷才会觉得那是普通的蛇吧？
……不对，这不仅仅是蛇的问题，还有拍下蛇的那个人！
难道皇帝陛下也是知道楚楚小姐身份的？
这一瞬间，科德勒特使以他聪明的脑袋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大致内容是《蔚蓝海域的我当腻了公主，跑到邻居帝国成为网红，却意外虏获皇帝芳心的那些事》。
至于这位贵族少爷嘛，炮灰而已。
科德勒特使再看向瑟优少爷的眼神，就有些同情了。
他没有继续再试探下去，甚至迅速删掉了写好的报告——作为一个聪明人，他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插手皇帝陛下的感情问题，尤其这还涉及了另一个星域的最高统治者。
科德勒特使最后单纯的向瑟优少爷转达了水族的邀请：
“水族们通过那首曲子察觉到了楚楚阁下眷属的力量，由此确定了楚楚阁下的身份，他们现在想要邀请楚楚阁下参加他们的潮汐节庆典。”
“如果楚楚阁下有意向的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他这次很郑重，将楚楚称为了“阁下”。
也不知道那个天真的贵族少爷知道了没有，他只轻佻的回答道：
“知道了，我会转告楚楚的。”
*
“去把青龙叫过来。”
结束了通讯后，楚辞对破碎王印命令道。
破碎王印分出一个光球去执行命令，一边好奇的问道：“君上，您在蔚蓝星域还是什么大人物吗？”
“好像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楚辞说道。
“刚刚知道？”
“是啊，我也是听见特使那个口气，才顺着他说一说啊！”楚辞不以为然道，“那边好像因为青龙的气息产生了什么误会的样子，不过既然对方都觉得我是大人物了，不利用一下不是太可惜了吗？所以只好先认下来再说。”
“不愧是君上，还是那么随机应变！”破碎王印赞叹道。
楚辞坐在座位上，跟着椅子转了两个圈圈。
他也在思考。
虽然特使的用词暧昧不清，但水族们似乎因此认为楚楚是什么大人物是确定的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呢？
如果单纯因为青龙产生误会还好……
“要是因为楚楚本身产生的误会，就有点麻烦了。”楚辞突然喃喃道，“他们最好祈祷楚楚不是什么蔚蓝星域的大人物。”
破碎王印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它顿时振作起来，感兴趣的问道：“什么麻烦？”
“严重的情况，会导致群星帝国和蔚蓝海域开战的级别吧！”楚辞道。
“为什么会导致这种结果呢？！”
楚辞晃着椅子说道：“因为楚楚的基因样本……是我从帝国的最高研究所的实验室的垃圾桶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