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厚厚的树皮墙, 犹如撕开一张薄薄的纸片,漂亮护士踩着钢刀,身姿轻盈地滑进来。

  荀觉篡紧一根手臂粗的断枝, 低声问秦晷:“你说我用断枝揍她, 能揍几分钟?”

  秦晷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你看清楚再说。”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

  一道长毛的身影从漂亮护士身后露出头来,粗暴地把树皮墙推倒,大手一捞, 随意将碎屑塞进嘴里,嚓吱嚓吱地咬起来。

  荀觉:“……”

  他总算知道异食癖去哪了, 说不定刚才他们和漂亮护士周旋时,这怪物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屏住呼吸看热闹呢。

  只一眨眼, 异食癖便把地上的碎物吃了个七七八八, 他站起来打了个饱嗝, 脸上表情却不太愉快,仿佛猫吃了狗-屎, 皱着鼻子吐了吐舌头。

  随后, 他的目光落在秦晷和荀觉身上。

  视力退化的好处就是, 他仅凭气味就辨认出这是他凌晨丢失的猎物, 开心得连长毛都好像要立起来。

  现在秦晷明白为什么他们四个被单独关在地下室, 而毛球则好好地安置在普通病房了。跟这四个怪物比起来, 毛球简直是幼儿园级的可爱了。

  异食癖似乎很听漂亮护士的话,急躁地在她身边蹭来蹭去,漂亮护士发出尖锐的嘶鸣,两人齐齐向走廊深处扑来。

  腥臊的风扑面, 裹夹着漂亮护士的脂粉味, 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 树皮怪的房间发出更加沉闷的嘶吼,鞭子似的枯枝将铁皮拍飞一块,险伶伶地擦着异食癖和漂亮护士的胸-前飞过。

  异食癖和漂亮护士脚步齐齐一顿。

  就这半秒,荀觉和秦晷达成共识,纵身向上跃去。

  哧啦啦!

  荀觉一手抱媳妇儿,一手拽住天花板裸-露的电线,脚尖借着树皮怪带起的这阵风向前蹿去。

  “*¥#¥%#%@@¥#%#!!”漂亮护士暴喝一声,悍然一脚斩断迎面扑来的枝条,返身去拽荀觉。

  只是眨眼的误差,她没能抓到。

  “+)——(&¥……#%#%@*)!”她陡然发出尖利的哨声。

  异食癖迅速张开大掌,朝两人拍来。

  眼看要撞上,荀觉没法,只得伸脚踹向墙壁,陡然稳住身形后向后闪避。

  说时迟那时快,漂亮护士长腿一划,齐崭崭将电线割断,荀觉和秦晷滚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撞上树皮怪的猩红的双眼。

  来不及喘息,无数尖利的枯枝呼啸刺来。

  “日初!”两人被迫向两边滚开,荀觉不幸将自己送到了异食癖掌下,而秦晷被枯枝缠住脚踝,倒吊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三只怪物齐齐发出怪叫,浓淡不一的各种腥臭充斥走廊,直叫人头晕目眩。

  荀觉爬起来就跑。

  刚摆脱异食癖的攻击范围,漂亮护士又迎上来。

  他打赌,这两人犯病前,一定经受过严格训练,如果不是长期行动受限,以他们的身手足以和荀觉打个平手。现在两个怪物联起手来,他几乎无力招架。

  还要感谢他俩第一次合作,配合并不默契,否则荀觉自我感觉坚持不了几分钟。

  情急之下,他操起一根断枝,当成武器舞在手里。

  砰!异食癖被击中,笨重的身躯向漂亮护士倒去。

  漂亮护士双-腿狠狠向下压,钢刀弯曲,骤然绷直将她弹起,从异食癖头顶跃了过去,同时一脚向荀觉面门踢来。

  荀觉下意识抬断枝去挡,只眨眼的工夫,断枝被劈成两截。

  “操!”他再次发足狂奔,惊险地躲避三方攻击。

  这时就听秦晷一声大叫:“这边!”

  抬头一看,秦晷倒挂金钩似的被树皮怪甩过来。他那两只手水蛇一般舞动着,打眼看去,跟热爱探戈的夏叽叽似的。

  顿时什么紧张感都没有了。

  荀觉深吸口气,扑通狂跳的心脏回归原位。

  身后劲风呼啸,他没急着躲,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秦晷扑来的方向,心里默数着秒数,快一点,再快一点!

  “手!”秦晷大喝,向荀觉伸来的双手却陡然分开。

  荀觉没去理会他的手,径自纵身跃起,一把抱住他的腰,随着枯枝甩动的力道斜飞出去。

  一股寒风擦着头皮掠过,身后传来铮一声脆响,两人拥抱着急速坠-落下去。

  那一刻,他们看清了,树皮怪的身体整个儿成形了,宛如丑陋版的格鲁特,他全身长满了细长的枯枝,每走一步,像无数毒蛇爬过地面。

  他不满地冲着漂亮护士咆哮起来,枯枝甩去,漂亮护士忿然跃起,这一下没打到她,反把异食癖拍个正着。

  异食癖粗重地喘息起来,扑到枯枝上,被枯枝拖着到处跑。

  荀觉和秦晷趁机闪进身后的房间,定睛一看,直呼不妙。

  他们闯进了漂亮护士的地盘。

  漂亮护士嘶吼着扑来,秦晷的双手吓得五指支楞。

  支楞的结果就是一把抓起化妆台上的口红扔出去。

  漂亮护士下意识闪避,口红落在异食癖面前。异食癖如获至宝,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漂亮护士:“……”

  对异食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转,她尖啸着踢碎了剩下的半截口红,钢刀刀刃划破异食癖的手。

  异食癖痛得仰天长啸,拽起树皮怪的枯枝朝漂亮护士甩去。

  这下树皮怪又不高兴了,挥动更多的枯枝进行无差别攻击。

  三只怪物很快扭到一起。

  荀觉砰一声把门锁死,狠狠喘了口气。

  “这他-妈哪是精神病院,整个儿变异病症研究中心!”他晦气地抹了把嘴角,刚才摔下来,嘴角磕破了,不仅如此,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只能说护士裙的防御力太差了。

  秦晷费力地用肩膀撞开一个又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起来。

  “找什么?”荀觉问。

  “药和绷带。”秦晷道,“漂亮护士这么美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五官比例恰到好处,左右两边脸完全对称,这根不是自然的产物。”

  “你说她整容?”

  “她不仅整容,还抽脂,而且上瘾,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没动过,就连那双-腿,估计也是动到了一半。她这身体没药和绷带可不行,我怀疑她平时就有从医务室偷拿的习惯。”

  话落,他果然在衣柜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一瓶碘伏和半卷绷带。

  “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荀觉问。

  “你受伤了,得把伤口处理好。外面天黑了,我们不知道要在这种环境里呆多久,时间长了,伤口很容感染。”秦晷飞快地说着,用手肘和嘴把碘伏瓶拧开。

  “你这算关心我吗?”荀觉苦中作乐地挑了下眉,“所以是不生气,算和好了?”

  秦晷无语,那都多久前的事了,经过这一番,他有没有生气,这人难道还看不出来,非得要他直白地说出来?

  他叹气:“你到底要不要清理?”

  荀觉笑了下,看他动作实在别扭,自如地将碘伏夺过来,说:“我自己来吧。”

  门外打得惊天动地,他却在媳妇儿眼睛里找到片刻安宁。

  一时静默下来,只有秦晷不安分的手拼命朝老攻衣领里钻。

  荀觉很快用绷带把受伤的胳膊缠起来,抬起头,忍不住逗了秦晷一下:“给我打个结。”

  “你怕不是逗我玩儿?”秦晷一眼看穿他的意图。

  荀觉笑眯眯甩着垂下的半截绷带,继续哄他:“谁跟你玩儿了,你看我一只手能打结吗?别急着哼,你失忆了,还不知道你那舌头以前练过,打个结算什么。”

  秦晷:“……”

  舌尖下意识顶了顶牙根,单看荀觉的表情他是看不出真假的,半信半疑地问:“我练这个干嘛?”

  “你说干嘛。”荀觉笑得阴险。

  “……”想到某种可能性,秦晷耳根刷一下通红,“不会吧?”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们以前恩爱得很,你逼着我什么没干过。”

  “…………”秦晷沉默了。

  好在他上过荀觉一回当了,没有全信,红着耳根小声协商:“不、不然你出一只手,我出嘴,试试能不能结上吧。”

  老吊在这也不是办法,外面三只怪物打得越发凶狠,现在是顾不上他们,但只要有一人反应过来,很快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荀觉想了想,“勉强”妥协了:“行吧。”

  他让秦晷低头过来,咬住半截绷带,仅剩的那只手拎着另外半截,从秦晷的唇下绕过去,十分顺利地打了个结。

  “唔。”做完,他又轻轻擦了下秦晷的唇,食指伸进去,绕着这人粉红的舌头逗了逗。

  秦晷怪不好意思的,皱眉道:“你干嘛?”

  “想亲你。”荀觉没忍住,搂过他脖子在额头重重叭了一口。

  秦晷猝不及防,腰弯得很是辛苦,下意识推了这人一下,嘟囔说:“这种情况你特么都能亲下去,禽-兽。”

  “对啊,我就禽-兽一回了。”荀觉得寸进尺地搂过他的腰,眸光变得幽暗起来,“如果下一秒就要死了,我情愿吻着你去死,不然我这辈子太亏了,还没把你牢牢地刻进骨血里。”

  “胡说什么。”秦晷耳尖的红晕蔓延全身,脑袋垂着,活生生把自己不好意思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我让你死了吗。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死,你敢!”

  “你不想让我死?”

  “我想你活着,天天在我眼前晃,今天穿护士裙,明天穿黑丝。啧啧,你这脸这身材不伺候好我可就太可惜了。”

  “你是这么想的?”荀觉笑了,伸手捏他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啊!”

  说完,不等秦晷抗-议,他又亲下去。

  这次不是额头了,与这人唇舌纠缠在一起。

  秦晷象征地挣扎一下,没能成功,于是心安理得地靠拢过去。

  两人紧紧相拥,任外面天昏地暗,只有这片小小的天地是他们唯一的安宁。

  片刻后分开,彼此都有些气息不稳。

  可是来不及温存了,门外的漂亮护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乱叫:“@¥@¥#!~!#!¥#%#%#……¥%@¥#——!!!”

  与之前毫无意义的嘶叫不同,她成功让另两只怪物平静下来。

  “+——%#@@……¥%@¥@&&%&¥……#%@*/!!”她继续飞快地说。

  两只怪物发出粗重的喘息,似乎在反抗,也似乎在妥协。

  秦晷和荀觉对视一眼,心中皆道不好。

  下一秒铁皮门被漂亮护士的钢刀破开,树皮怪的枯枝率先伸了进来。

  “法克!”荀觉低骂一声,“原来怪物之间也是可以沟通的。”

  不仅能沟通,还分工明确,漂亮护士显然是他们仨的核心智脑,指挥着树皮怪向里强攻,而异食癖则守在门口,防止他们逃跑。

  这房间本来就不大,树皮怪一滑进来,秦晷和荀觉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瞬间被逼到角落。

  吊灯被树皮怪顶下来,漂亮护士气得大骂,但她极聪明地知道,现在重要的是先料理房间里的两只小苍蝇。

  她尖叫着向两人攻来。

  秦晷的手吓得扑楞起来,用力向两边推,一只紧紧拽着荀觉,另一只把化妆镜推倒了。

  随着镜子四分五裂,房间里空气凝固了一瞬。

  秦晷叫道:“不好,她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失去美感的东西会让她暴躁!”

  他猜得不假,漂亮护士脸上的肌肉陡然收紧,嘴巴一张,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

  他手慌得不知该放哪,荀觉一把捂住他的耳朵。

  漂亮护士的叫声像割在耳朵里,房间震颤,地面物品齐齐跳起来。

  电光火石间,漂亮护士发起了攻击,钢刀划拉着墙壁向两人挥来。

  如此狭小的空间简直退无可退,荀觉一把抱起面前的枯枝,团成一捆向漂亮护士扔去。

  哧啦!

  雪亮钢刀闪过,树皮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被整齐地割断了。他懵了一瞬,身体重心不稳栽倒在地,顿时地动山摇,隔断走廊的承重墙塌了一半。

  漂亮护士气得发抖,哇哇大叫着再向两人扑来。

  树皮怪催动枯枝,骤然将两人卷了起来。似乎为弥补之前的过失,他笔直地将两人甩向漂亮护士。

  完了!

  突然就听门口的异食癖沙哑吼道:“#@@¥¥……@¥@¥……#¥@@+——!!”

  什么意思?

  房间的震颤仿佛停止了,树皮怪和漂亮护士对视片刻,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下一秒树皮怪狠狠将秦晷和荀觉甩至地面,水蛇一般飞快地向门外滑去,漂亮护士也飞扑起来。

  两人同时抵达门口,卡在了门洞里。

  “+*/-)……*……5&¥##¥@%……¥#%@!#~@!#!*/-/——!!”异食癖惊恐地跳起来,拔腿就想跑,漂亮护士一把拽住他,树皮怪也将他紧紧地缠了回来。

  三只怪物齐齐扭头看向走廊深处的铁门。

  那里很安静,只有蟑螂轻轻地爬过。

  秦晷率先反应过来,猛扑向荀觉:“趴下——!!”

  在他们眼前,房间一侧的墙壁轰然碎裂,被一块突然飞来的石头砸成了齑粉。

  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走廊尽头的石头人撑着天花板缓步走了过来。

  组成他身体的石头一颗比一颗大,层层垒成小山,随着他每前进一步,石头扑簌往下滚,小一点的砸死成群的蟑螂,大的则把地面砸出一个个大坑。有挡住他路的,他一脚踢开,那石头飞溅出去,把整幢大楼砸得摇晃起来。

  如果只是这样,三只怪物根本不必害怕,他们能力也不低,有的是手段自保。可现在他们快把自己吓死了,一个个悚在原地,呆若木鸡。

  荀觉想也没想,拽起秦晷就跑。

  房间已经一片狼籍,两人勉强躲到衣柜后。

  刚刚藏好,石头人一脚跨了进来。

  两人这时才看清,他的右臂并不是石头,而是长着一把呼呼转动的电锯。

  没错,是“长”。电锯的手柄融进了他的骨肉里,与他结实的皮肤连在了一起。

  “石化症加巨人症,又是一个双重怪病叠加患者。”秦晷倒抽凉气。

  石头人走得近了,两人才发现,用“两米多高”来形容他的体形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法是“接近三米”。

  石头人的头已经快顶破天花板了,脖子歪着,看起来十分辛苦。

  他恼怒地大吼,发出比火山喷薄还可怕的声音,这声音从楼道传递出去,震得一楼那道铁门也哐哐地发出巨响。

  遥远的黑暗里,楼上的病人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接连发出了惊慌的叫喊。桌椅移位,树木倒塌,保镖的枪声砰砰响了起来。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的肚子。惨白的皮肤里似乎有另一张人脸,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扭曲呐喊着。

  “是第二个房间的病人,那个慕残癖!”秦晷悚然一惊,因为他赫然辨认出那人脸少了一只眼睛。

  “他吞食了那个病人。”荀觉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看来石头人不止叠加了两个怪病,他很可能还有别的怪病。

  ——不,也许不是怪病。

  两人同时想到那个可能性,神色凝重起来。

  这石头人看起来笨重,实际速度快得惊人,只两三步,他就走进了漂亮护士的房间。

  漂亮护士捂着嘴,身子抖成了一滩烂泥。

  然而石头人看也没看她,目光锁定门口的异食癖,大手伸了过去。

  巨大阴影笼罩下来,异食癖连逃跑都忘记了,任由石头人把他抓起来,举到嘴边——

  当!

  远方的钟声传来。

  十二点了。

  荀觉神色一紧,秦晷病房隔壁的白发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这声音丝毫不亚于石头人,在无数病友制造的喧闹中,它格外地清晰易于分辨。

  石头人神情一顿。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异食癖像陡然换了个人,双手抱拳在石头人虎口重重一击,翻滚着跃下地来。

  漂亮护士和树皮怪也动了起来,快速跃到石头人面前。

  “里面的人听着!”漂亮护士猝然大喝,喊出了人话,“我们只有一分钟时间,帮你们拖住这只怪物,你们躲到慕残癖的房间去,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任务信息!”

  话落,石头人再度动起来,一掌将天花板拍了个窟窿。楼上的沙发茶几轰隆隆往下掉,砸到他脑袋上,他更恼了,胡乱挥着电锯无差别攻击。

  眼看要将荀觉两人藏身的衣柜劈开,漂亮护士借着树皮怪的根须飞身跃起。

  就听接连铮铮数响,钢刀与电锯撞在一起,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半秒后漂亮护士不敌,后空翻落下地来,钢刀卷曲,几乎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走!!”她双目赤红,厉声暴喝。

  荀觉抄起秦晷拔腿就跑。

  “你的编号?”

  “AINO!我是十天前进来的,我们的人都折在里面了,你们是唯一的希望,走!!”

  呼啸风声回荡四周,异食癖和树皮怪发出凄厉惨叫。漂亮护士再度迎头而上,就听“噗”一声,血光四溅。

  荀觉不敢停留,埋头冲进第二个房间,把那张唯一的床推到门后。

  门外是同事战斗的激喊,远方的钟声如同催命符!

  一分钟,堪堪只够他用床抵住铁皮门。

  当!

  最后一道钟声结束,时间到。

  漂亮护士的声音再度变成尖锐的嘶吼,四只怪物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一只撞墙,另外三只发狂地鞭打铁皮门。

  时间紧迫,荀觉目光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一转,一把掀开行军床的床垫。

  一本发黄的病历本夹在铁条中。

  他一把抽出来,飞快地翻阅。

  病历本的主人叫黄春蓉,女,45岁,患有精神类疾病,时常出现幻觉,坚信亲生的女儿和自己男朋友有染,并宣称多次看见两人偷-情。她于三月前被家属送入博大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治疗期间拒不配合医生,导致一起医疗事故,引起血汗病发症……

  “是她!那个白发女人就叫黄春蓉,她是任务需要拯救的主角!”

  墙灰簌簌落下,铺了荀觉满头灰,靠向第三个房间那侧的墙壁被石头砸出了凹痕,情况迫在眉睫。

  而荀觉眼睛却放出精光来,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只是有一个问题,她既然被送来治疗,那这病历就是医生写的,可我们并没有在医院里看见医生!”

  一路走来,他见过的工作人员也不少了,连厨房的厨师都打过照面,却唯独没有医生。

  医生呢?

  他重新翻开病历本,在病情描述的最底下,发现一个潦草的蝇头小字,看了半天才辨认出来那是一个签名:巩都。

  不确定这是不是院长的名字,他暂且将名字记下。

  墙面的凹痕被石头人彻底攻破,石头人弯腰钻了进来。

  与此同时,铁皮门也被掀翻,三名同事恢复怪物形态,凶狠地朝他愤怒吼叫。

  被包围了!

  如何离开又成为新的问题,荀觉一把将病历本揣进怀里,伸手去拉秦晷。

  谁知秦晷更快一步,反手挑起他的下巴。

  “嗨,帅哥,你叫什么呀,哥们好喜欢你这张脸!”

  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