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来得很快, 洞穴里顷刻暗无天日。

  “我擦,怎么回事!”

  “灯呢,夜祭这么大的排场居然不点灯?”

  “老子的手电筒!操, 谁踩我!”

  “别推, 摸哪呢,老子的蛋是金子吗!”

  ……

  一声接一声谩骂响起,有人被推倒, 惨叫不止,有人无端被揍, 气得跳脚骂娘。

  一片混乱之中,荀觉下意识去拽秦晷, 结果媳妇儿没碰到, 耳边反倒响起薛小梅惊慌的尖叫:“谁呀!连你姑奶奶都敢碰!”

  荀觉:“卧-槽, 怎么是你?”

  薛小梅:“……”

  荀觉:“你想当谁姑奶奶?”

  薛小梅汗如雨下:“不是, 老大,怎么是你啊!我旁边不是大嫂吗!”

  惊叫间, 夏箕奇拿出手电筒打开了, 灯光一晃, 他整个人扑腾起来:“我哥呢??”

  他哥不见了。

  秦晷原本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 地上躺着一把蝴蝶形钥匙。

  “草!”荀觉捡起钥匙, 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马上下达命令,“全部过来,围成一圈!”

  “怎么了?”胖子抱着新鸡媳妇儿填补空缺,脑子还混沌着, 懵懵地问。

  荀觉环视洞穴:“不能让人发现秦晷失踪。曲逢村, 曲安宁, 你俩不要惊动旁人,小心去找。”

  “我、我哥会不会出事?”夏箕奇脸色惨白,哆嗦着问,“这、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哥被神女选中了?”

  “不好说。”荀觉把弄着蝴蝶钥匙,眉头微蹙,“我担心他是自己走的。”

  “为什么!”夏箕奇惊叫,完全搞不懂他哥这波操作。他哥现在是高危险对象,被那明轩那伙人虎视耽耽,还被不知躲在哪的容纤纤标记着,此时走开,无疑于送死。

  荀觉压低声音:“重点是月蚀。”

  “月蚀怎么了?”

  “这是你哥留给我们的线索。”荀觉道,“还记得他最后那句话吗,夜祭的本质不是血月,而是月蚀。这说明,一切关于血月的传说都可以摒弃了!”

  “什么?”薛小梅尖叫。叫完意识到声音太大,忙把嘴巴捂住。

  饶是如此,仍被数步开外的那明轩注意到了,他侧头向他们看来,目光还没落定,荀觉拉着几人迅速退进了阴影中。

  见那明轩目光移开,荀觉这才再次开口:“神女和岛内青年相恋,不过是古老的传说,是神女为了树立权威旧事重提,为自己打造出来的鬼魅形象。古老的传说里很可能没有血月一说,如果有,那为什么千百年来,来往于附近海域的船只没有发现?”

  薛小梅飞快转着眼珠:“是呀,本地县志只提过神女和夜祭,所谓血月夜祭,是七年前才营销起来的。”

  荀觉:“每十四个月正好是月蚀发生的时间。注意,古老传说里有个细节,神女被追赶而来的家人带回天界,乘月而去。很有可能是古人看到月亮消失所产生的联想。”

  “可是传说里,这个细节之后还有一句,是与神女相恋的青年失足跌落悬崖,鲜血染红了海面,将那一轮圆月也映红了。这又怎么解释呢?”薛小梅皱起眉头。

  荀觉道:“注意,这个版本里,是海水映红了圆月,而我们现在看到的,恰恰是反过来。民俗故事里通常有许多真真假假的部分,神女正是利用了这点,使用技能让月亮变成了红色,由此吸引无数游客前来。她在穿书之前,很可能是一位网络营销高手。”

  “难怪她对网上的事这么熟悉呢。”胖子插嘴说,“昨天死在博物馆的人,基本都是互联网知名人士。”

  “那么,神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薛小梅继续问。

  “这就和七年前的真实事件有关了。”荀觉环视洞穴,“如果没猜错,当年可能发生过血案。”

  “可是到处都找不到记录呀。”

  “不一定要有记录。”想到此,荀觉轻笑一声,“也许正因为没有记录,神女才这样大肆杀人,这很可能她的随身系统交给她的任务,名为:复仇。”

  “向谁复仇?”薛小梅大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此前发现的尸体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警觉起来,和荀觉一样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

  月蚀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十多分钟后,月光再次洒满人间。

  洞穴又变得明亮起来,骚动的人群恢复安静,彼此分开。

  这时,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就显得十分突兀。

  “是计良才!”夏箕奇定睛看去,只见计良才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跪在地上,怀里居然紧紧抱着没来得及清理出去的女尸断头。

  他吃过祭肉,缓解了痛苦,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可他怀里抱着头骨,背上手上还被人踩了很多脚,这一举动与他此刻的精神状态毫不相符。

  荀觉未有犹豫,大步朝计良才走去。

  与此同时,那明轩也从另一个方向赶到。

  两人一左一右地将计良才困住,计良才吓个半死:“你、你们想干什么!”

  那明轩拦在他和荀觉之间,没有理他,而是对着荀觉道:“你也看出计良才有问题了?其实我们可以合作的。你们人少,到了最后关头,胜算真的没有多大的。”

  “是吗?”荀觉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问,“你想怎么合作呢?”

  那明轩皱了下眉:“秦日初是不是已经不在洞中了?他是拿到神女的见面权了吗?他一个人很危险。你们必须要清楚,这是一个无人生还的任务,我们必须要团结……”

  “你管你们那个草头班子叫团结?”荀觉惊了。

  他作为一名国际刑警,几乎每次执行任务都需要和他国警员临时组队,但他还真没见过有哪个队伍像那明轩他们这样鱼龙混杂的。

  数字编号冲在前面,字母编号固守后方,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汹涌。怕是那明轩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没有跟其他人讲明利益分配,只怕到最后关头,先乱起来会是他们自己。

  作为局外人,荀觉不好对人家的队伍置喙什么,只朝计良才勾了勾手指:“你被捕了。”

  计良才:“?”

  那明轩见他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直接硬抢,顿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好在荀觉语气生硬,把计良才吓住了,那明轩赶忙温和地把计良才扶起来:“你不要怕,我们就是问你一点事,你照实说就好。”

  计良才看看黑着脸的荀觉,又看看温柔微笑的那明轩,果断向那明轩挪了一个小碎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怕。”那明轩努力安抚他的情绪,“就当是朋友间的闲聊,这里这么多人,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计良才仍然极力抵抗。

  那明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你抽烟吗?要不我们去外面抽支烟,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那支烟很有说服力,计良才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尼古丁带来的温暖了。他喉结滚动着,眼神贪婪地落在烟上,但语气仍有些抗拒:“我不是什么都说的,我是个外地人,对这里不熟悉的。”

  “我知道。”那明轩轻轻拍打后背安抚他,示意他向洞外走,同时又回头,和气地对荀觉笑笑,“我不是要抢线索,你想听的话,可以一起来。”

  荀觉似笑非笑地“嘿”了声。

  就那明轩这温吞的手法,能让计良才放个屁都算他输。他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媳妇儿还等着他去找呢。

  他简单粗暴地掏出警官证,潇洒地朝计良才眼前一亮:“听不懂人话是吧?你涉嫌一起杀人案,被捕了。——薛小梅!”

  他回头喊了声。

  时刻待命的薛小梅立刻小跑过来,给计良才戴上了手铐。

  计良才:“?”

  那明轩震惊道:“你们……”

  “不好意思,人我们提走了。警方问话,劝你站远点,否则会被当成同谋。”

  那明轩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和秦晷一样,是组织内部自幼培养起来的人才,凡事以任务为先,从没想过在对待纸片人的问题上还有这种骚操作。

  可对于纸片人来说,他们又不知道组织内部那些事,在他们眼里肯定是荀觉的警官证权威性更大。

  在那明轩这里可以“选择性-交谈”,在荀觉这里就不行了,这必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计良才的脑袋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那明轩眼睁睁看着荀觉把计良才提走了,双拳不自觉地在腿侧攒紧。

  队员赶过来,压低声音道:“他们怎么这样,说抢人就抢人。既然计良才是大家同时发现的,分享下资源也不怎么样吧!”

  那明轩轻叹了口气:“算了,他们技高一筹而已。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那个姓秦的不见了,我让几个队员去找了。那哥,这伙人就是搅事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咱们拖出来当垫脚石,咱们得多提防着点!”

  那明轩点了点头,低声嘱咐他:“你让疤脸几个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别让他们把事情闹大。”

  “好的。”队员了应下声,立刻去找疤脸。

  那明轩注视着荀觉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荀觉知道他关注着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和薛小梅一左一右押着计良才走出了洞穴。

  计良才怀里仍抱着那颗断头,面对警察有些心虚,身子在海风中微微颤抖着。

  到了这时候,荀觉反倒又不着急问话了,一双眼睛凌厉地打量着计良才。

  计良才已经七年没有接触正常社会,甚至失去了社交能力,被荀觉这么一瞪,顿时跪了。

  荀觉“嘿”了声:“我一不是神女,二没有烟抽,你跪个什么劲?”

  计良才抖如筛糠:“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外地人,我对这里不熟的。”

  “熟不熟的,要聊了才知道。”荀觉笑眯眯地把计良才扶起来。

  和那明轩不同,他的笑里带着冰冷的刀子,计良才哪敢真起来,扑通又跪了下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干的,是意外!你们相信我!”

  他声音带着哭腔,就像朝拜神女那样,五体投地地磕下头去。

  荀觉和薛小梅对视一眼,乐了,没想到计良才身上还真背了人命官司。

  他用脚尖抬起计良才的下巴,声沉如水:“说说看,是怎么个意外法。”

  “我、我没想过会起火的,真的!我发誓,我只想开灯,没想到电路老化起了大火,我无心的,你们别抓我!”计良才语无伦次,眼神有些涣散。

  荀觉皱了下眉,让他交代这具女尸,他怎么把不相干的事倒出来了。

  不过这也算意外收获了。

  荀觉脑子转得很快:“你说的是十年前那起火灾?”

  “是是是的。警官先生,我发誓,真的是意外,不关我的事!”计良才拼命磕头。

  “你十年前来过神女岛。”荀觉语调越发低沉了,“七年前又来,而你却说你不是神女岛的人,这说服力有点差啊。”

  闻言,计良才眼珠急转,不等荀觉再问,吞了口唾沫道:“我、我从头说。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荀觉朝薛小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把手铐给他摘了。

  他把断头放在脚边,手扶着膝盖在礁石上坐下,小眼睛慌乱地转动着。

  半晌过后,他才算是真正恢复了理智,条缕清晰地讲述起来:“我叫计良才,今、今年34岁,晋城本地人。我一共来过神女岛两次,第一次是十年前,第二次是七年前。这两次神女岛之行都给我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真正的起因,却不在神女岛,而是在晋城。时间也不是十年前,而是十五年前。”

  说到这里,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荀觉和薛小梅不动声色地交换一个眼神,催促道:“继续。”

  计良才:“那一年,我十九岁。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或许你们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叫汪芷卉,于那年的高考结束后,失踪了。”

  “汪芷卉?”薛小梅皱眉,“你说的是光明连锁超市的千金,汪芷卉?确实有这么一起报案记录,汪芷卉高考结束后,说是和同学去看电影,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事后汪家报了警,考虑到汪家家大业大,警方初步怀疑是绑架,可却始终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此事最后不了了之,汪芷卉被列入了失踪人口。”

  计良才苦笑:“不瞒你们说,我就是那个约好和她一起去看电影的同学。”

  “是你?”薛小梅仔细打量他。

  当时出警的派出所警员判断该同学与案件关系不大,又考虑到他刚刚参加完高考,前途无量,并没有把他的名字写进正式卷宗里。

  因此薛小梅第一眼见到他时,没能把他和这起案件联系起来。

  计良才双手紧张地在裤腿上搓了搓,努力回忆当天的情形:“当时我们不在一个考场,约好考完后去看电影。可我在电影院等了三个小时,也没等到她来,我以为她回家去了,就打电话到她家,没想到伯父伯母却说,她没有回过家,他们还以为她和我在一起看电影。

  “当晚我们就报了案,警方调取了路面监控,发现她为了抄近路走进一条小巷,之后便失去了踪迹。那条小巷要经过一段无监控区,警方只能判断她是在那一带失踪,却怎么也查不出她究竟是自己出走,还是被人绑架了。”

  “据我们所知,这起案子一直没结案,这和你十年前来神女岛有什么关系?”荀觉问。

  计良才:“十年前,我大学毕业,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有一个同事,祖上是神女岛人,无意中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说她有一年回乡祭祖,似乎见过汪芷卉。”

  “她应该是遇见人贩子了。”荀觉明白过来。

  十几年前神女岛偏僻贫穷,像计良才同事那样能从岛上出去的人十分少见,大多数岛民人均年收入才几百块,加上女少男多,经常发生拐卖人口的现象。

  “我不确定消息是否可靠,所以自己先来到神女岛找人。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计良才回忆着,“那是一个阳光炙热的下午,我看着她缓缓向我走来,身上穿着十几块钱的廉价衣服,怀里抱着满满一盆待洗的衣服,肚子隆着,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

  她没想到我会来,眼里满满都是泪水。她的眼中失去了少女时代的纯真,你们无法想象我看见她时的震惊,她在家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别说重活,就是早晨起床都不用叠被子的。可现在呢,她给人洗衣做饭、生孩子。她告诉我,在怀这胎之前,她流产了三次,都是干重活累的。”

  说到这里,计良才声音哽咽了,抹了把眼睛后,又将那颗断头抱入怀中,轻轻抚摸着。

  荀觉猜出了真相,但他还想听计良才自己说。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计良才带着初恋逃跑,为躲避夫家追赶,二人逃进了一间废弃仓库,没想到汪芷卉丈夫追来,与计良才发生了争执。担心波及汪芷卉,计良才试图拉电灯开关,不料电线短路,引发了火灾。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里多年不用,电线短路了。”计良才拼命撇清关系。

  这不是荀觉关注的重点:“你当时应该是趁乱带着汪芷卉逃跑了,汪芷卉的丈夫呢?”

  计良才深深地埋下了头。

  荀觉等了会,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荀觉陡然大喝:“说话!”

  计良才骇得一抖,这才又老实交待:“被、被火烧死了。废弃仓库在山下的逆风处,又是晚上,等人们发现着火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当晚那男人就烧死了,我和汪芷卉连夜将他埋了。”

  “埋在夫妻树了?”

  计良才惊疑地抬起头,随即承认:“对,就是那里。他到底是汪芷卉的丈夫,她不忍心让他曝尸荒野,再说我们也不能把他留在仓库。夫妻树那里人迹罕至,我们把他埋在那里,不会有人找到。”

  确实,后来神女把夫妻树做成新的试炼场,不让人轻易靠近,就更没人找到那男人的尸体了。

  薛小梅奇怪道:“可是,对于岛民来说,人失踪了呀,为什么不报警?”

  “大概以为他跟汪芷卉一起离开了吧。再加上汪芷卉身份不明,如果报警,岛上买卖人口的事就会败露。”

  “可三年后你又来了一次,为什么?你当时离开神女岛,就已经安全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计良才的神情越发复杂起来,眼神里甚至带着深深的恐惧。

  “这事要从汪芷卉怀的孩子说起。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关系要好,我妈妈又是个善良的人,不,说白了就是圣母,她见汪芷卉经历凄惨,以后说不定也没人再要她,就让我娶了她。

  “老实说,我其实对她也还有迷恋,毕竟是初恋。所以我们赶在孩子出生前完了婚,谁知孩子生下来,才是噩梦的开始。

  “汪芷卉看见孩子就会想起那个男人,整天疑神疑鬼,一段时间后,她甚至觉得孩子会开口说话,天啊,孩子才两个月大,怎么说话呀!

  “我带她走遍医院,拜访名医,可她的情况不见好转,人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害怕那个孩子。实在没办法了,她提议把孩子送回来,交给男人的家人照顾。

  “于是七年前,我们回到了这里。”

  “当时发生了什么?”荀觉在计良才身边坐下,身子前倾了些。

  计良才道:“我从来没有在岛民面前露过面,是汪芷卉自己带着孩子去交涉的。她……她再也没有回来。”

  他抬起眼,幽暗的眼眸直视荀觉:“你可能无法相信,今天是我七年来第一次见她。”

  “这具尸骨。”荀觉用食指点了点断头头盖骨,心中已经十分了然,“我们在桥下发现的她,保存还算完好。”

  “孩子呢?”

  荀觉回答:“我们没有发现孩子,只有这具尸体。”

  “……是他们杀了她!”计良才蹭地站起来,眼睛里喷出火来。

  “谁杀了她?”荀觉问。

  “那个男人的家人。男人叫宗俊贤。”

  “姓宗?”

  “是,他爸爸就是买汪芷卉的买家,就是刚才祭坛上,主持祭典的宗叔!”

  说到这里,计良才再也按捺不住,向洞穴急蹿而去。

  洞穴里陆续有普通纸片人离开,但反穿书组织的员工和岛民都还在,计良才这样不计后果地冲出去,很容易被当成挑事的处决。

  薛小梅急忙按住他:“神女的事你知道多少?你这样冲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神女……”计良才的眼神又变得涣散起来,气势收敛不少。

  薛小梅为难地看向荀觉:“老大,有没有可能宗叔就是穿书者?”

  “不太对。”荀觉皱眉,至于哪里不太对,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曲逢村着急忙慌地从洞穴狂奔出来,边跑边喊:“快,发现了一条暗道,日初应该在里面!”

  荀觉把计良才往薛小梅面前一推,拔腿往洞穴冲。

  那条暗道就在祭坛后面,是一条不到半人宽的小缝,路口被穹顶悬垂下来的钟乳石挡住了,要不是曲安宁耳环刚好掉在这里,还发现不了。

  荀觉进洞时,曲安宁正守在路口,和那明轩发生了冲突。

  只听那明轩声音温和地道:“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如果秦日初真在里面,他一个人是无法面对神女的,你们这是在害他!”

  曲安宁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那也比你们冲进去抢功劳的好,反正是个有来无回的任务,谁怕谁!”

  那明轩知道跟她说不通,眼睛余光瞥见荀觉,急忙向他迎来。

  而他身后的两名队员立刻一左一右拦在了曲安宁面前。

  曲安宁正因为荀觉到来而分神,没料到他们这招,眼睁睁看着疤脸吹了声口哨,弯腰走进了石缝里。

  她气得发抖:“你们——”

  话音没落,疤脸的惨叫陡然传来,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