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申春花的小老太一拿到房卡, 痉挛的身体就恢复正常。

  她没受伤的手轻轻抚了抚鬓角,然后小鸟依人一般甜蜜地窝进小帅哥怀里。

  商人这才意识到上当,瞪圆眼睛怒吼道:“那是我的房卡——!!”

  “什么你的我的, 风水轮流转,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小老太得意地挥舞房卡,说着和黄毛差不多的话。

  商人气疯了。

  他花了两万块得来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被骗走了。对方手法还如此拙劣, 明明他已经事先知晓了他俩的关系,明明他自己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房卡……

  一阵怒火攻心, 他对付不了有刀的黄毛,难道还对付不了断指的小老太么!

  他向小老太扑去。

  小老太立即退进看热闹的人群里, 把附近的一个中年妇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三方人马纠缠在一处, 现场顿时乱套。

  周围的吃瓜群众陆续被卷入, 谩骂声四起。

  夏箕奇原本打算离开, 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迎面就撞上中年妇人扇来的巴掌。

  还没来得及解释, 头发又不知被谁揪住, 疼得他眼泪狂飙, 本能地喊:“哥!哥哥哥哥——!!”

  他哥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听他叫喊, 顿时十分无语。

  小表弟战斗力太弱了, 秦晷有心去救,但中间隔着不少人,他挤不过去。

  这时,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俞诗槐紧张地压低声音:“日初, 我……我房卡丢了。”

  “什么?”秦晷皱眉, 在这个节骨眼, 丢了房卡就相当于丢了活着的机会。

  秦晷记得,俞诗槐是打算和邵蕴容住一个房间的,而邵蕴容本身就没抽到房卡。

  他忙抬眼向俞诗槐身后的邵蕴容看去。

  邵蕴容恶狠狠地瞪着他:“怎么,你也怀疑是我偷了?”

  秦晷:“?”

  他还没开口,俞诗槐忙忐忑地安抚:“不是,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就是随口问一句,因为只有你一直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就要偷?我稀罕你一张房卡?”邵蕴容精致的眉毛倒竖起来。

  “蕴容,再说一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两人住一个房间,房卡丢了,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丢了,说不定是做戏给我看呢?不想我住直说!”

  俞诗槐怔怔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半晌才叹了口气:“蕴容,你怎么能这样说妈妈?”

  “妈妈?”邵蕴容退后半步,抱着胳膊冷笑,“连那间破医院你都不愿划到我名下,算什么母亲!”

  闻言,俞诗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亡夫的医院因为一连串的事故被政-府查收,不是她想划到邵蕴容名下就可以的。

  这一点邵蕴容非常清楚,现在竟又拿来说事。

  “我养你这么大,竟然还是养不熟吗?”俞诗槐气极,抬起手掌就朝邵蕴容身上打。

  变故来得太快,秦晷都没反应过来。

  斜刺里挤出一个身影,猛地扑到邵蕴容身上,替她接下了这一巴掌。

  “你……”俞诗槐惊得张大嘴巴。

  方惠娟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俞太太,这是你亲生女儿,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俞诗槐眉毛拧起来,厌恶道:“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不用你插手。”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刚才收拾行李的时候,好像捡到了你们的房卡。”

  说着,方惠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双手递给她。

  “你捡到的?”俞诗槐不太相信。

  方惠娟和气地笑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很快就走开了,仿佛只是来归还一个房卡。

  “你满意了?”邵蕴容冷冷丢下一句,也走了。

  俞诗槐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晷拿过她的房卡:“你跟方惠娟很熟?”

  “不……不熟。就在你陆阿姨家见过几次。”俞诗槐也看不透方惠娟这人,热情而不求回报,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于世间吗?

  “这是你的房卡?”秦晷把写着房号那面翻给她看。

  这一看,俞诗槐愣住了。

  “这是……你陆阿姨的房卡。”

  方惠娟到底什么意思,把陆阿姨的房卡给她,究竟是陆阿姨授意,还是她瞒着陆阿姨,偷了这张房卡?

  以方惠娟滥赌的本性,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秦晷忽然转向薛小梅:“你们的票是在官网买的?”

  “啊……是。”薛小梅怔了一下,“我有截图,你要看吗?”

  秦晷点头。

  她于是把手机里的画面调出来,放大给秦晷看。

  那是一张土豪金为底色的海报,显眼的位置画着堆积如山的金币,几个诱人的大字写着:“逆转人生之旅”。

  “逆转人生”……

  这就很有意思了。

  究竟是指那一亿现金的神秘大奖,还是指这船上正在发生的一切,用一张薄薄的房卡,除掉想要除掉的人?

  荀觉说得对,这是一场以人为主体的游戏。

  穿书者很聪明,把自己隐藏在这芸芸众生之中,只需要一个控制台风的技能,就能让这船上的乘客自相残杀,帮他除掉那个宿命的敌人。

  正在此时,骚乱的中心爆发出一声雄浑的鸡叫。

  那只大红公鸡不知怎地也卷入了混战,扑扇着大翅膀,狠狠朝夏箕奇屁-股啄去。

  夏箕奇捂着菊花内牛满面,愤而打滚。

  谁知他刚从原地滚开,小老太立刻被人推倒过去,紧接着黄岩的军刀脱手,在半空中呼呼翻转。

  然后就是噗的一声,小老太喉咙被戳中,就那样保持着双眼惊恐大张的姿势,仰面死在了血泊里。

  “……”

  喧闹终于变成无边的寂静。

  唯有喷涌如泉的鲜血慢慢洇过众人脚底。

  夏箕奇骇得倒抽凉气,要不是大公鸡把他啄跑,那把刀落下来,扎中的就该是他的喉咙!

  他连药箱也顾不得拿了,抱起救命恩鸡就往秦晷身边钻。

  黄岩显然也没料到会真死人,脸上有一瞬的诧异。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弯腰一把将军刀抽了出来。

  噗哧!

  小老太的鲜血冲向天花板。

  周围众人齐齐尖叫,向后退开。

  黄岩嘲讽地嗤笑一声,挥着刀,作势吓唬离最近的小姑娘。

  “看什么看,刀是自己落下来的,算她倒霉!”

  话音没落,所有人脸色又是一变,再次尖叫后退。

  小老太并没死透,倏然睁开铜铃似的双眼,用没受伤那只手紧紧抓住黄岩的左脚。

  黄岩惊骇不已,眼睛死死盯着小老太血肉模糊的伤口,忽然恶向胆边生,一脚踩断了她的脖子!

  “我让你诈尸,你诈啊!”

  他一次次踢向小老太的头,直到眼球掉落,小老太彻底死透了,才罢休。

  他身上沾满了小老太的鲜血,却半点不觉得害怕,反而露出了恶鬼似的笑容。

  “谁他-妈手再给我伸来试试,这就是下场!”

  他挥着带血的军刀,确认每个人都听懂自己的话。

  看着所有人都露出畏缩不前的表情,他得意地笑起来。

  “这才对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剩三个半小时,相安无事,对彼此都好!”

  他正恶狠狠地说着,忽然一声枪响。

  一枚子弹从他大张的嘴巴穿过,带着血肉,直直钉进了楼梯的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