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完结】>第88章 (别人家的教导主任和他的春天)

  陈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骨折处经过及时复位,并在胸外围进行固定,此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需要卧床静养即可自愈。

  钱尔白坐在床边,见陈冉醒来了, 松了口气,问道:“口渴吗?”

  陈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于是只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看着钱尔白,眼中带着一丝自己也没能察觉的孺慕之情。

  钱尔白还是拿棉签蘸着水在他嘴上点了点。他脸上的淤青与擦伤也已经处理过了, 药膏淤青与血痕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凄惨。

  “疼吗?疼的话我叫医生来打一针镇痛?”钱尔白看他脸色惨白, 拿毛巾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现在麻药的药效正在消失, 伤处只会越来越疼。

  陈冉再次摇了摇头, 他无声地道:“对不起, 给老师添麻烦了。”

  钱尔白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多年来遭受暴力对待, 显然给陈冉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才会让他在醒过来以后第一反应不是察看自己的身体情况,而是担心是不是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看着这孩子战战兢兢的样子, 钱尔白越加愤恨, 不禁有些后悔当时拦住了陈虎。

  有人来敲门,是留在医院等着陈冉醒来以后采集受害者证词的警察。

  钱尔白问陈冉:“今天这件事我已经报警了,你的父亲因为家暴情节严重已经被带走了,但是这件事究竟如何定性, 还需要你自己做出决定。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是如果你想要脱离现在的家庭环境,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陈冉看着钱尔白,半晌,慢慢地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师,我要让他受到惩罚。”

  钱尔白摸了摸他的头,道:“一会儿会有警察来向你问询情况,你照实说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谢谢。”陈冉垂下了眼帘,盯着胸口的固定带发呆。钱尔白起身去给警察开门,陈冉突然开口问道,“我的伤严重吗?”他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问,但钱尔白却听出了他话外的希冀,不由得心里一痛,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别担心,医生说是轻伤。”

  “轻伤啊……”陈冉喃喃地重复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意,不过很快又被他收了起来。

  钱尔白打开门,两名警察走进来,一人询问,一人记录。

  面对警察,陈冉又一次戴上了面对陌生人时习惯性的怯懦与不安,在回想到当时的场景时甚至发起抖来,数次险些失声,钱尔白只能在旁边握住了他的手,默默给他鼓励。当他实在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钱尔白开口结束了这次问询,然后送两位警察出门。

  陈冉在手术室里的时候,警察就已经来调查取证过一轮,当时钱尔白不知道陈冉的意愿,便没有把视频证据交给对方,此时已经既然确定了陈冉的决心,他便不再有所顾忌,拿出了陈冉的手机,交给了警察。

  看到视频,其中那个女警察情绪激动,她狠狠地骂了一声“禽兽”,眼中隐有泪光闪烁,男警察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把手机装起来,道:“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陈虎心中惴惴不安地走过来,他搓着两只手,欲言又止。

  钱尔白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自己哪做错了吗?”

  陈虎低着头,道:“知道,我不该动手打人。但是我真的看不惯这样的人渣,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男人!”

  钱尔白看着他,不说话,陈虎被盯得愈加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闭上了嘴。

  钱尔白看陈虎耷拉着脑袋,满身写着丧气,颇像拆家之后的卢六六,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错在不该在他身上留下伤,使他成为了受害者,还把你自己牵连了进去。”

  陈虎眨了眨眼,觉得老板这话似乎有哪不对,但内心的正义感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道:“我不在乎,只要能让人渣立刻得到惩罚,我……”

  钱尔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次考核你没有通过,等补考吧。”

  陈虎有些不服气,他想为自己辩驳,但钱尔白已经打开了病房的门,正要进去,他撇了撇嘴,心道:“补考就补考,再来一次我还要打他!”

  钱尔白像是突然想到似的,抬手抛来一把钥匙,道:“对了,以后卢六六就是你的搭档了,它在办公室里等你,这是钥匙,你们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陈虎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目瞪口呆。

  陈景峰多年来一直对陈冉实施暴力侵害与言语谩骂,给陈冉造成了极大的身体伤害与精神损失,认证物证充足,又有法医出具的轻伤鉴定,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可以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得知陈冉竟然真的做了伤情鉴定,还把那天晚上的视频交给了警察,陈景峰心中痛恨,但此时关乎自己的前途命运,他立即作出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来,声泪俱下地哭诉忏悔,希望能够见儿子一面,向他当面道歉。

  在还未与陈冉的母亲取得联系之前,钱尔白承担起了临时监护人的职责,他代替陈冉去见了陈景峰,并且拒绝了他的请求。

  陈景峰看着钱尔白眼神恶毒,他眯起眼睛,道:“路老师,我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钱尔白看着面前这个没有丝毫悔过的男人,神情冰冷,道:“守法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保护学生是一个老师的职责,于公于私这事我都不能置之不理。”

  陈景峰咬了咬牙,转眼又冷静下来,他笑了笑,道:“陈冉年纪小不懂事,听风就是雨,他现在也就是一时糊涂,对我有埋怨,等他想明白了,就会知道没有父亲,他的日子会有多难过。路老师是成年人了,应该不会不知道有一个犯过刑事案件的父亲,会对他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吧?”

  钱尔白摇了摇头,对陈景峰彻底失了望,他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我们会申请受害人保护令,并取消你的监护人资格,虽然你的入狱会成为陈冉人生履历中的一个污点,但是比起一辈子活在阴影中,我更希望他尽早走到阳光下。”

  顿了顿,钱尔白又道:“据我所知,您小时候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直到您的父亲意外身亡,才彻底脱离了那种环境,恕我实在无法理解,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您的儿子身上重现您的噩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还是自己的骨肉血亲。”

  陈景峰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被他迅速掩盖,他强自镇定下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孝子,我很感激我的父亲对我的教育。”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钱尔白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留下句“我言尽于此,陈先生你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陈景峰目光闪烁,心中不安。

  过了两天,钱尔白又接到电话,这次陈景峰的态度相当诚恳。

  他先是一通自我剖析,说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次是真心悔过了,又搬出自己小时候遭受父亲虐待的事,企图博取同情心,把自己家暴的行为归位对童年时期父亲的行为的模仿,像将其定性为心理创伤应激状态下的无意识行为,最后希望陈冉及钱尔白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写保证书,也会遵守保护令,绝对不再接近陈冉,只希望陈冉能够原谅他这个父亲一时的冲动。

  他伪装得很像,也确实在心里把自己放在了曾经的受害者的位置上,就连之前看过视频骂他是“禽兽”的女警察也忍不住动容了,看着钱尔白意欲为他说两句好话,但是钱尔白知道,陈景峰内心根本没有真正悔过,他的痛哭流涕的面具下,依旧是那张冰冷自私不以为然的嘴脸。

  钱尔白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一个人做了坏事,因为即将面临惩罚,就突然叫嚷着要忏悔,那他后悔的绝对不是做了这件事,而是没能达到完美犯罪。

  他打断陈景峰的表演,道:“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单凭认错和道歉并不能抵消你的罪行,你不这么快就得到原谅的,那对因你而受到伤害的人太不公平了。”

  女警察有些不忍,觉得钱尔白太过冷漠,送他出去时语重心长地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那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钱尔白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这话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的,他道:“我只是相信法律的公正性,并没有为难谁。而且比起一个噩梦一般的父亲角色,我想我的临时被监护人应该更希望平安健康的生活。”

  女警察又说:“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犯了。”

  钱尔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道:“那已经铸成的错误因为虚无缥缈的以后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吗?您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您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请您在态度上保持中立。”

  女警察看着钱尔白离去的身影,脸上火辣辣的。

  她也有孩子,若这件事发生在她的孩子身上,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原谅二字。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会替陈景峰说起话来,此时不禁后悔又难堪。

  钱尔白有些疑惑,两天前陈景峰还趾高气昂地拿陈冉的未来威胁自己,怎么却突然换了一副面孔,除了有心里鬼,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于是他让卢六六去祥查陈景峰的过去。

  那头一计不成的陈景峰,又心生一计,他申请进行精神鉴定,他咬定了自己在打陈冉时是没有意识的,不能因为无意识的行为判定他有罪。

  这一说法自然是不成立的,无论是视频,还是他之前的供词,都与他所说的“无意识”相悖,但警.察还是带他去做了一次精神鉴定,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疾病,最多有些焦虑,轻微的躁狂,但这不足以成为他开脱罪行的借口。

  陈冉的同学们知道了他受伤住院的事,但是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受伤,他的班主任略知一二,但也选择了保密。班主任带着一些同学来看望他,并把这些天他拉下的试题卷子给他送了过来。班长还带来了自己总结的复习趣÷阁记,祝福他早日恢复健康。

  张鸣其实前两天就来了,但却一直在门外站着不进来,这天等这一批人走了之后,他终于磨磨蹭蹭地推开了门,看见钱尔白在屋里,又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下一秒就要关门离开。

  陈冉开口叫住了他,然后请求地看了钱尔白一眼,钱尔白现在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看看两个孩子,叹了口气,把张鸣推进去,自己出去了。

  张鸣看着脸上青紫未消的陈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看到陪床的是路主任时就隐隐猜到陈冉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不由心生愧疚。他觉得是他俩之前的事惹得陈先生不快,才会对陈冉施暴,陈冉受伤他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陈冉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过来。

  张鸣走过去坐下,近距离看去,陈冉脸上的伤更加触目惊心,他心里不好过,不由得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眼底的乌青,问道:“疼吗?”

  陈冉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他点了点头,道:“疼。”

  张鸣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措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半晌,他憋出一句:“我给你吹吹?”

  陈冉紧紧盯着张鸣的眼睛,好久,直盯得张鸣心中忐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才开口问道:“张鸣,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鸣愣住了,脸上是一种说不清的表情,似是纠结,又似惊慌,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否认,但眼睛却不自主地瞬动着。

  陈冉等不到他的回答,不欲逼问,于是笑了笑,想说“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却看到张鸣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你……”陈冉怀疑自己看错了,更怕这次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张鸣舔了舔唇,鼓起勇气去牵住了陈冉的手,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一片,他心跳得又快又急,像是一把豆子洒在鼓面上一样,砰砰作响。

  他深吸了口气,看着陈冉,认真地说道:“陈冉,我喜欢你。”

  陈冉的手被张鸣握在手里,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盈过,心跳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悦耳过,眼前的少年似乎也不同以往,像是突然就笼着光了似的。不由自主地,他笑了起来,尽管伤口未愈合,牵扯着刺刺的疼。

  钱尔白看着两个手牵着手彼此对视的少年,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这份温馨,张鸣回过头来,脸上有些羞窘,但却没有再松开握着的手。他叫了声:“路主任……”

  陈冉看着钱尔白不说话,只是笑。连天累月的忧郁似乎已被一扫而光。

  钱尔白无奈地道:“在学校里还是要低调一点,谈恋爱可以,但不能耽误学习。”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张鸣该回学校了,陈冉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直到他说明天会再来,才收回了目光。

  钱尔白送张鸣下楼,电梯口,他看着张鸣,问道:“这件事,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

  张鸣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我是认真的。我们学习成绩相差不多,高考时会报同一所大学,大学期间我会开始学习创业,争取早日经济独立,我们会互相扶持,为彼此的未来共同负责。”

  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我们的性向很难被父母接受,但是生活与感情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不会因为他们不同意就轻易放弃,我会尝试取得他们的理解,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只能远远地离开,努力向他们尽孝了。”

  钱尔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送他上了电梯。

  因为钱尔白在医院陪床,夏昶典已经有整整四天没有见到他哥了,这天两人视频结束,夏昶典不高兴地道:“那孩子的妈妈还没有找到吗,哥你这样一直带着他,没名没分的,也不是个事啊。”

  钱尔白笑道:“我说了会帮他,就不能半途而废啊。这些日子冷落了你,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夏昶典扁了扁嘴,看着他哥眼底的黑影都快赶上他这个天天赶工的程序员了,心疼道:“好了不说了,你赶紧睡觉吧,每天夜里陪床,白天还要去学校上班一定很辛苦吧,你那么认床,估计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要不明天我替你陪床吧?”

  钱尔白笑了笑,道:“不用,陈冉也快出院了,到时候我就能回家睡了。”

  夏昶典问道:“出院,那他住哪儿?跟你一起住?!”他不由得提高了声调,两人本来就聚少离多,中间再夹着一个他哥的学生,他俩还有机会亲近吗?

  钱尔白赶紧把声音调低,说了一通好话,又隔着电话送出了十个亲亲,这才安抚住夏昶典。挂掉电话,钱尔白打开门走进病房,见陈冉闭着眼平躺着,呼吸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角,又把空调调高了些温度,这才躺上了旁边的陪护床。

  陈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旁边的路主任,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他摸着裤口袋里的吊坠,闭上了眼,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他在心里悄悄地说道:“老师,对不起……”

  第二天,也是学生们期末复习的最后一天,钱尔白从操场上溜达回来,刚刚进了办公室,就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女人说自己是陈冉的妈妈,她很感谢他为她的儿子做的一切,以后会尽力去报答他的。然后提出要把陈冉接走。

  通过卢六六,钱尔白确认了对方就是陈冉的妈妈,但是这件事还是要看陈冉的意愿。于是,他赶去医院,和女人见了一面。

  女人和陈冉长相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皮肤,都是白的透明。

  她削好一个苹果,又切成小块,不厌其烦地喂给陈冉吃,陈冉也不厌其烦地一口一口吃下。母子俩之间似乎一派温馨祥和。

  陈冉向钱尔白表达了感谢,又道了歉,他说他没想到母亲的联系方式原来一直就被他戴在身上,他却不知道,麻烦了路主任这么长时间,他非常不好意思。

  陈冉的妈妈也同样感激地握着钱尔白的手,说到动情处忍不住眼泪婆娑。

  钱尔白摆手表示这没什么,然后帮着他们母子俩办理了出院,又送他们上了车,临别前,又嘱咐陈冉好好休养,别有任何心理负担,期末考试已经为他申请了缓考,等身体恢复了再来学校单独参加考试就行。最后又说:“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来找我。”

  陈冉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转,使劲儿地点着头。

  车子启动,陈冉趴在后窗上看着渐渐离远的钱尔白,心底无限伤感。

  直到看不见路主任的人影,他才转回身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女人看着沉默寡言的儿子,心中又愧疚又愤怒,她恨陈景峰拿儿子威胁他不让她见儿子,却背着她对儿子拳脚相加;恨自己的懦弱无能,当初没能带着儿子一起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更恨自己一直以来的愚蠢无知,竟然相信了陈景峰的鬼话,以为儿子过得很好,以为儿子一直恨着自己,于是也一直没敢来看儿子一眼。

  她抬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她心中一痛,儿子这么排斥她的亲近,应该是恨着自己的吧。但是她没有气馁,也没有逼迫陈冉,只是默默收起伤心,静静地陪着儿子。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爱儿子,把以前缺失的爱加倍的补回来,要一直陪着他,支持他,关心他,慢慢地打开儿子的心防,相信时间一定能够融化隔阂。

  想到已经被刑拘的陈景峰,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握紧了拳头,牙根紧咬,恨恨地想道: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

  家里的电脑突然连不上网了,倒腾了半天,总算是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