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完结】>第80章 (别人家的教导主任和他的春天)

  高二年级六月份的这次家长会, 除了向家长汇报学生的学习情况与学校的教学成果之外,还要针对即将到来的高三生涯对家长们发起动员。

  一进入高三,学生们便相当于是直面高考了, 这个时候,无论是家庭还是学校, 都应该同心协力,共同服务于高考。

  学校为了表示对此次会议的重视,年级主任, 教导主任,以及副校长, 都会到各班进行讲话, 与家长见面, 并展开交流。

  此时一行人刚好进入到高二(8)班。

  班主任张薇简单做了个开场白, 然后带头鼓掌, 欢迎副校长讲话。

  副校长是个方脸的高瘦男人,法令纹深刻, 不苟言笑, 说话简明要厄:“我只说三点,第一, 高三是一个转折点, 一整年都是冲刺阶段,绝对不能懈怠,我希望家长们引起重视。第二,高考不光是学生们的大事, 也是学校的大事,更是每个家庭的大事,尽自己所能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这一点上我们共勉。第三,高考很重要,但是孩子们更重要,不要给孩子们太大的压力,要时刻关注他们的身心健康,这个时候过分的奖惩都是有害而无利的,大家督促孩子们学习,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注意把握一个度,不要揠苗助长。好,我就讲这么多。”

  说完,副校长冲钱尔白点了点头,示意他接手,然后走出教室,赶往下一个班级。

  钱尔白走上讲台,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第四排靠墙的座位上的夏昶典。

  夏昶典坐得直直的,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钱尔白看着好笑,视线却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掠过,迅速地在班里其他家长身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微笑道:“各位家长们,大家好,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路献。你们可能觉得我面生,因为我五月底才刚刚上任,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不过接下来的一年,我们很可能会经常见面,到时候就熟悉了。”

  家长们笑起来,因为副校长刚才的话而变得凝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几分。

  夏昶典看着讲台上谈笑风生的钱尔白,眼中充满了爱慕,他不禁有些嫉妒方彤彤,心想:难怪方彤彤在家休养的那段时间总吵着要回学校,若是当初他上高中的时候也有他哥这样又帅又风趣幽默的教导主任,那他也喜欢去上学。要是他哥是他高中的教导主任……

  嘿嘿!

  夏昶典忍不住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小剧场里,托着腮,转着趣÷阁,嘴角上扬。

  钱尔白瞥他一眼,便知道他一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开会”这两个字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它本身就自带无聊气场,不论实际过程中的内容是有趣还是枯燥,人们总忍不住要开小差:看似在听讲,实际上在走神儿——如夏昶典这般的;看似在沉思,实际上在打瞌睡;借着翻动书本的动作看两眼手机,或者干脆就正大光明地做起自己的事来——比如讲台正对这列,倒数第二排的一位妈妈,她索性帮女儿整理起桌子来了。

  她把桌堂里的书本试卷都拿出来,一摞一摞地摆在桌面上,然后分门别类地规整好,再放回到桌子里面。

  她的动静还不小,惹得她前后左右的家长都看她。钱尔白也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女人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停下手里的动作,表示不再打扰会议秩序。

  钱尔白继续讲家庭环境对学生身心健康的影响。副校长只提了个总纲,把看题说话的任务交给了钱尔白,他只能尽力替副校长把这篇命题作文写好。

  女人看着桌子上没收拾完的书本,心里难受,她偷偷看看钱尔白,又看看其他人,见没人注意,她又继续整理起来,这回她把动作放到了最轻,力求不发出一点声音。

  钱尔白看到了她的动作,但没有再理会。

  女人一边整理,一边翻看着女儿的作业本。突然,她发现有一个本子有些不一样,它是从中间页开始写字,头尾两边都是空白,而且有字的那几页中间隔着好几张空白页,若不是她整本逐页的翻动,也许根本就发现不了。

  她的脑中拉起了警报,这么费尽心思的安排,想必是要隐藏什么小秘密。

  她第一反应就是女儿是不是谈恋爱了?

  女儿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刚学会写字的时候,从幼儿园回来,小小的人就拿出小本本记下学校中发生的事。有的时候在家里受了委屈,得了表扬,或者什么别的重要的事,都会写下来,然后还把本子锁在柜子里,谁不也让看。她有次好奇打开柜子看了一眼,稚嫩的趣÷阁迹歪歪扭扭,字大的大,小的小,还有不会写的字是拿拼音代替的,童真童趣,非常有意思。

  女儿回来的时候,她拿日记里的事调侃女儿,小不点儿却非常生气,瞪着泪汪汪的眼睛说不许妈妈再偷看她的日记。

  她当时应了,之后还是会悄悄地看,她想要知道女儿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她觉得这是关心女儿,亲近女儿的方法。

  女儿显然不这么认为,尤其小学时候学了“隐私”这个词,更是天天把“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挂在嘴边。她不明白,妈妈看女儿的日记,怎么就犯法了,哪条法律这么不近人情,不允许母亲关心自己的闺女?

  后来上了初中,女儿不再把日记本拿回家里,而是写完就锁在教室的储物柜里。初中三年,她明显感觉女儿和她疏远了,她不懂女儿口中说的二次元,cosplay都是什么,也不知道女儿追求的朋克文化有什么内涵,在她看来,给舌头上穿孔带钉,那就是自残,耳洞两个就够用,打七八个就是闲的。

  每次想要和女儿好好聊聊,总是被“你不懂我”给一句话怼回来,她也很委屈,心想:我是不懂,但你可以说啊,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把日记给我看看也行啊。

  上了高中,因为家远,女儿办理了住宿,她生怕女儿在学校过不习惯,受了欺负,恨不得一天打三个电话,女儿却嫌她烦,以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为由,不让她总打电话过去。一个礼拜才回家一趟,晚上还要回学校上自习,聚少离多,她越来越不了解女儿,两人间的话也越来越少。

  这次女儿的月考成绩不是很理想,看成绩单,数学才刚上一百分,物理刚刚及格,英语往常都不会低于一百三十五的,这次才考了一百二。

  她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占据了心思,导致女儿学习成绩下降,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受人欺负了,是不是老师教的不好,是不是……

  她紧皱着眉,抱着探秘的心思翻开了那个本子。

  “承你娉婷,寄我相思?”她无声地读着,把这个题目在嘴里咀嚼了两遍,觉得像极了那些什么“鸿雁传情,红豆寄相思”的爱情诗。她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

  “鸣永远忘不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柳絮如雪,飘落在那人肩头与发间。那人捧着一杯清茶,坐在漫天春光里,隔着万水千山朝他遥遥一笑,他便就此沦陷,再无转圜……

  ……

  无数个凄风冷雨的碎梦里,鸣忍受着钻心蚀骨的痛意,却仍紧咬着牙关,不敢吐出那人的名字,直至灵魂之火熄灭之时,才化作一声轻短的叹息。

  ‘献……’

  如呓语,如幻觉,被风一吹就散。

  ……”

  读完,她震惊了,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写的是什么东西?!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的爱情?!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她竟然浑身发抖。

  她的女儿,她寄予厚望的女儿,她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写出这样低俗,下.流,无耻的文字来!她的女儿怎么了?

  不好好学习,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高考能加分吗?看看她这恶心的成绩!花着我的钱,浪费着她的人生,她能对得起谁?!

  女人越想越愤怒,忍不住拍桌而起,想要现在就出去找到女儿当面教训她。

  钱尔白刚刚结束演讲,走下讲台,家长们齐齐鼓掌之时不时,这一声肉掌与木桌碰撞的巨响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不由得朝着女人看过去。

  只见她两眼通红,面带怒容,身子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手中紧紧攥着一个趣÷阁记本,一只脚踩在桌子外面,似要夺门而出。

  众人均是疑惑,又有些畏惧。

  张薇认识女人,出声问道:“李菲然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李菲然妈妈已经怒气冲冲,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件事不能让老师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发作,她忍了忍,暗自顺了口气,道:“我家里突然有些急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张薇看了看她,又看向钱尔白,见钱尔白面色正常,于是道:“那您就先去忙吧,回头有什么安排,我在微信通知您。”

  李菲然妈妈点点头,又对钱尔白歉意地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情急,对不住。”见钱尔白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她微微放下心来,拿着那个本子快步离开了教室。

  教室的气氛微微冷凝,张薇赶紧打圆场,说:“刚才路主任说的太好了,让我们再一次为路主任鼓掌。”

  掌声渐渐响起来,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钱尔白摆摆手笑道:“我们都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们一起商量。”他看了看张薇,然后出了教室。

  张薇会意走出来。

  钱尔白低声道:“看李菲然妈妈的脸色,这件事应该不小,张老师你多注意一下李菲然。”

  张薇点头,道:“我明白。”

  她觉得李菲然的妈妈没有说真话,刚才她看的明白,对方分明是在翻看李菲然的东西时突然变了脸,这件事多半和李菲然有关系。李妈妈说的回家可能也不是回家,而是去找李菲然了。

  钱尔白之后又去了其他教室,简短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出来了。

  他看到了张鸣的父亲,那是一个严肃的男人,国字脸,大粗眉,眼角尖锐,眉头时常拧着“川”字,即使看到他儿子进步十名的成绩也不见一丝喜悦之色。

  也无怪张鸣那么害怕他的父亲,被陈景峰抓住的时候,宁给老师打电话也不愿意叫他父亲知道,即使他当时只是被冤枉的。

  钱尔白倒是没有看到陈景峰,不知道是没有来,还是已经走了。

  陈冉的成绩一向不错,这次考了年级第八,班主任将班里考进年级前一百的同学挨个点名表扬,所有被点到名的孩子的家长都是绷不住的笑意,唯独念到“陈冉”时只有一片探寻而不得的目光与不怎么整齐的掌声。

  钱尔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对这对父子充满了无奈。

  他缓缓迈步上楼,却听得卢六六惊诧地喊他:“宿主!陈冉被人锁在器材室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脚下动作不停,快步上楼去找体育老师。

  卢六六有些愧疚,“统不知道。统也是刚刚从许梦瑶那里知道的。”它光注意许梦瑶了,虽然看到陈冉出了教学楼去了操场,但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且若不是看到许梦瑶目的明确地直奔器材室,然后故意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鸣哥哥你怎么把门锁了”,接着又展现了一番教科书级的由惊讶到惊慌再到冷静下来,并安慰里边的“小哥哥”的表演,卢六六还没法把许梦瑶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钱尔白找体育老师拿了器材室的钥匙,只说自己突然想要锻炼一下,并没有提学生被锁在里面的事。

  现在不知道许梦瑶的目的,最好不要牵扯太多人进来。尤其她还提到了“张鸣”,目前知道张鸣和陈冉之间的事的人只有钱尔白和当事人以及陈景峰,张鸣虽然和许梦瑶走得近,但他自己都讳莫如深,还请求钱尔白为他保密,没有道理转头便告诉许梦瑶。

  那么她是从何得知,又为什么要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便非常值得深思了。

  钱尔白快步赶往操场,路上突然看到尚学池边上一对母女正在吵架,两人都怒气冲冲,但仍克制着音量,女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母亲突然把手里的东西扔进了池子里,女孩忍不住喊道:“你凭什么这么做!”母亲也不再压抑声音,吼了起来:“就凭我是你妈!你不学习就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你还想不想念了?”

  周围的学生们也都投去了目光,有认识女孩的想上去劝架,被其他人拉住,然后两人跑回教学楼,可能是去请老师了。

  钱尔白听出那声音正是李菲然的妈妈,而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李菲然了。既然已经有人去找班主任了,他便不再插手,径直去到操场。

  许梦瑶背靠着铁门,手指拨弄着门上的铁锁,声音中带着细微的焦急和强撑的镇定,她的脸上却是得意。

  她说:“小哥哥,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张鸣哥哥一定是去拿钥匙了,他不是故意把你锁进器材室的。”

  因为隔着门,她没办法看到陈冉的进度条,但在她想来,这样一个善良又可爱的女孩子在他最孤苦无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守护着他,他怎么能够不感动呢。说不定会就此把她当做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和救赎呢。当初女主不就是这么和他成为朋友的吗。

  许梦瑶心情颇好,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她道:“小哥哥,你要不要听我唱歌啊?”接着便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软糯柔和,歌声优美悦耳,使人闻之忘俗。

  但陈冉脸上却没什么波动。他坐在黑暗中,身下是一叠军绿色的海绵硬垫子,脚边滚着两个网球。

  黑暗而已,他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父亲不顺心的时候就会关他禁闭,比起挨打,小黑屋简直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

  他握着手中的那封信,眼中渐渐沁起泪光。他不明白张鸣为什么约他来器材室见面,却又把他锁起来,若是想要惩罚他直接当面说就好了,一句“讨厌你”比什么都更能伤透他的心。他已经要下定决心不再纠缠张鸣了,他已经决定要退出张鸣的世界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放过他,真的这么恨他吗?

  门外女孩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除了那句“张鸣哥哥”。他想起来这个女孩是谁了。

  运动会那天,突然出现,倒在张鸣怀里的那个女孩,那个可以光明正大挽着他的胳膊,向他撒娇的女孩。

  陈冉不恨她,但也不喜欢她。

  他仰面倒在垫子上,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假装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陈冉这个人。

  不知何时,女孩说话的声音停止了,门锁响动,门轴吱呀,一缕昏黄微弱的日光钻进来,接着是一个隐藏在半面黑暗中的人影。

  那人迈步而入,弯腰将手搭在他的额头,声音温柔,又熟悉:“睡着了?出来吧,别感冒了。”

  是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