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肆懿也不再去等什么敲门,直接一个飞身就跃进了宅院,四姐妹出现在他周围把他围住。

  思缕见到是他皱了皱眉,“是你!”四人收了阵势。

  丁柯抱臂往他身前一站挡住了他往屋内的窥探,“不知流云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宇肆懿垂眸,扫了一眼一脸不善的四人,“可否让在下亲自同冷宫主谈?”

  思羽抬起绕着白绫的手,“几天都不见宇公子出现,想来应该很忙,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打扰。请回!”

  宇肆懿啧了声,“我说,怜月都没有出声,你们干嘛非阻着路?”

  思缕一下就炸了,“呸!不要脸!我们宫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冷怜月出现在门口,“你们下去吧。”

  宇肆懿脸上一喜,“怜……”看到冷怜月的目光默默改了称呼,“冷宫主。”

  四姐妹不甘不愿的退下了,思缕愤愤地朝宇肆懿哼了一声。

  冷怜月转身回了屋内,宇肆懿高兴的跟上。冷怜月走到桌前坐下,“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宇肆懿一下没反应过来,“谁?”

  冷怜月抬眸看他,宇肆懿脑子一下灵光了,“你是说你生父?”

  冷怜月看了眼他们过近的距离,有点不习惯,往后退了点,“冯家,泷轮斩。”

  “冯家?”宇肆懿思忖,“难道是那两个人?”

  冷怜月点头,“魏氏兄弟。”

  宇肆懿不经大脑道:“你生父是两个人?”

  冷怜月只冷冷看着他,宇肆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冷怜月:“是他们其中一人,但是谁要见过才知道。”

  宇肆懿又朝他拉近了一点距离,“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冷怜月瞥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了?”

  宇肆懿不愿意了,“不是吧冷宫主,现在你还想把我撇一边?”说着就想去抓人手,结果冷怜月的手上绕着一排金针,他只得不不甘不愿的把手放到桌上。

  “哦?”冷怜月转了转金针,“也是,我都忘了还有你这么个仆人,那你就留下吧,正好缺个倒水的。”

  宇肆懿:“……”

  四姐妹或坐或站的在回廊下,看着哼哧哼哧提着水的宇肆懿进进出出,思缕道:“这家伙干得还挺卖力。”

  丁柯一声嗤笑,“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呢?”

  宇肆懿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浴盆里,嘴里嘟囔:“洗个澡还要那么麻烦,提水往身上一冲不就完事了?”倒完水转过身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影,宇肆懿吓了一跳,连退两步被澡盆一绊差点摔进去。

  定睛一看居然是冷怜月,宇肆懿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拍着胸口,“冷宫主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走路都没声。”

  “你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还说呢,你身后突然出现个人,你不得被吓死?”

  “不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就是亏心事做多了。”

  “……”

  宇肆懿提着桶从房中出来,一脸郁闷,抬头就看到思羽,而且好像还是在专门等他的样子。

  两人走到园里一角,宇肆懿问道:“你是有话要说?”

  思羽回身看他,眼神很冷,“我们只是手下对宫主的决定无权置喙,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靠宫主太近!”

  宇肆懿也沉了脸色,“我早就想问,你上次说的‘化羽修的是无情道’是什么意思?”

  思羽满脸讥诮,“你连化羽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留在我们宫主身边,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宇肆懿握紧了拳,“那你起码告诉我!”

  思羽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看向别处,“‘化羽’是月华宫至高武学,修炼要绝情弃爱,而且……”那些是上次她传信回月华宫琴姨告诉她的,修炼化羽身体会变成毒的容器,必须用龙凤月光杯的毒性进行压制,不然周身剧毒发作没人会想尝试一下那样的结果。但是长期以毒攻毒对自身的损害极大,如若突破不了第十层,最多三十一过身体就会再受不住毒素的侵蚀,轰然坍塌!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任月华宫宫主年纪轻轻就殒命的原因。没人能突破到第十层!”

  “怪不得向白说那对杯子是邪物,还有怜月说的什么身体特殊,我居然就信了!原来竟是这样……”宇肆懿眉头皱得死紧脸色难看,“那为什么一定要练这种阴邪的武功呢?既然知道危害那么大,为什么一定要练?”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

  思羽转头看他,眼中是挣脱不开的枷锁,“因为没得选择。”

  “为何?”

  思羽闭了闭眼,“化羽只有宫主的体质可以修炼,他那时难么小什么都还不懂……而那些人想追求仙道,以为练成第十层就可以突破武圣成为武帝,可以长生不老成为神!”她讽刺一笑,“这些人真的是生活得太过安逸,总是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些长老怕死就不把别人的命也当成命,简直可笑!”

  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宇肆懿道:“他不是宫主吗?那些长老又算什么东西?”

  思羽没有理会他的激动,“你太不了解凤于族了,那是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的氏族,如果将来你要是有命踏上月华岛,那么自然,你该知道的就会全知道。而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记住:第一,不要靠近宫主。第二,保住自己的命,不然想什么都是枉然。”说完她就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宇肆懿希望你不要再次让我失望,也许我们可以相信你真的是那个可以改变一切的人。

  宇肆懿在原地站了很久,想了很多,想着化羽,想着冷怜月,想着他浪费的时光……他还记得曾经问过冷怜月的武功,他只简单回了“魔功”二字,却也没告诉过他其中细节,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三十岁……居然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了吗?他才不信!

  宇肆懿咬紧的牙,“开什么玩笑!我可以不碰他不靠近他,但是我怎么能接受他会死?哪怕无人能逃脱死亡,但那也要等到我们白头偕老以后!”用尽了全力一拳打到旁边树上,黑色的液体沿着树干蜿蜒滑落……

  冷怜月斜了眼旁边的人,他觉得宇肆懿很奇怪,出门到现在已经偷偷看了他不知多少次,看得他都有点想发火了。

  再一次逮着那人偷看的视线,冷怜月额角跳了跳,“你究竟想说什么?”语气很冷。

  宇肆懿连忙收回视线,“没,没什么,只是……”

  冷怜月瞥他,“如果你觉得陪着我很无趣,那么你可以回去。”

  宇肆懿连忙辩驳,“我可没这么想过,我……”话没说完,他就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脚底下豁然是一坨狗屎……

  冷怜月:“……”

  冷怜月和四姐妹的身影瞬间消失到了远处,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嫌弃。宇肆懿看向前方的几人忍不住爆了声粗。

  宇肆懿一边踢着鞋底一边走进了酒馆,还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向问柳从后面走出来,看到他这个样子问道:“看你这脸色,昨晚过的不太好啊?”

  宇肆懿不想说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向问柳感觉好像有戏看,就巴巴坐到了他旁边,“说说看怎么了?”

  宇肆懿想了想感觉这种事不吐不快,他就把刚才街上的事说了一遍。结果说完向问柳就爆笑出声,“哈哈哈,你说你在冷宫主面前踩了狗屎?!”说完继续笑,甚至开始拍桌子。

  宇肆懿举起了拳额头青筋直跳。

  向问柳停下笑掩嘴咳嗽了一声,刚开口就露出了一声“噗”!宇肆懿青筋又是一跳。向问柳赶紧抬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噗!咳咳……”他凑近宇肆懿,“稀的还是干的?哈哈哈……”

  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神经断裂,宇肆懿大叫一声开始追着他打……

  越靑在柜台后拔着算盘,看一会儿追着打的两人手上拔一下,感叹:“年轻真好啊!”

  宇肆懿和向问柳两人追累了头对着头摊在长凳上。向问柳喘着粗气道:“宇兄,你至于吗?”

  宇肆懿也在喘气,却一时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开口:“问柳你能解毒吗?”

  向问柳翻身坐起,他这老友声音里的情绪让他很是在意,“什么毒?”

  宇肆懿坐起把一只脚搁在凳子上,“你还记得冷宫主第一次出现在向家时向伯父说的那句关于月光杯的话吗?”

  “那是不详之物!”

  向问柳一下想起来,“又跟这杯子有什么关系?”

  宇肆懿把“化羽”简单的说了一遍,向问柳一下沉默下来,“居然会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又道,“如若冷宫主愿意,我自是费尽心力也愿一试,就怕……”

  宇肆懿叹道:“他不愿啊!”

  宇肆懿走进园子的时候就看到冷怜月坐在石桌前拿着根竹条在掰着玩儿,他笑着上前,“冷宫主。”

  冷怜月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对‘纵横’有所领悟,你比划一遍给我看看。”

  宇肆懿虽不明所以还是滑出鎏金扇练了起来,威力不知比以前大了凡几,但是他把剑气控制得很好,看起来刚猛非常却没有伤了这花园里的一草一木,一套剑法练完地上也就多了一些叶子。

  冷怜月走到身边,“你懂了但是又没太懂,你懂得把刚柔之气融合运用,可以发挥出五成的威力,但是更多也没有了。”

  宇肆懿沉默,亏他还对自己居然领悟到了这种境界而有点沾沾自喜,居然才到五成么?

  冷怜月抬手一扔竹条飞出,宇肆懿赶紧接住,“你看这竹条怎么样?你折一下试试。”

  宇肆懿动手掰折,“看起来好像很软,但韧性很强,而且不捏住中间根本折不断。”

  冷怜月起身走到他旁边拿过他手中竹条,“一点没错!纵横的刚柔之气并不是说融合在一起就够了,而是要懂得钢也可以有柔的用处,柔,并不是就一点威力也无。”说着把竹条压下一点弧度,松开压着的手竹条“呼”的弹出,“啪”的一声打在宇肆懿手背,他嘶了一身往旁一跳,擦着手背一脸哀怨的看着冷怜月,“怜月……”

  冷怜月就当没看见他的眼神,走回石桌前把竹条放下,“所以懂了吗?”

  宇肆懿搓着手背走到他旁边,“大概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开心。

  冷怜月一挑眉,“大概?亏我还以为你终于开了窍,原来也就这样了。”说完人就走了。

  “我……”宇肆懿翻着眼白看天,“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抓起桌上竹条一甩,然后被竹条反弹回来又给打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