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城里的路上很多人都推着装着鱼的木桶,大家就靠着这些鱼卖的钱过日子,到了城里,宇肆懿见到这些鱼的价格被压得很低,渔民们也无可奈何,要是不卖,又哪里来的钱。

  宇肆懿问大妹:“你们这儿一直都是这样?”

  大妹点头,“听说外面可以卖得更高,但是鱼放不了多久就会坏的,所以大家只能在这儿卖。有时候来收鱼的人有良心给的价钱就高些,有些时候来的就是这样的,恨不能一分钱都不给。”

  “哦。”

  宇肆懿偏头看向二娃,“想要什么,叔给你买。”

  二娃摇头,“没有。”

  大妹不满道:“凭啥他要你就买,我要你就不买?”

  宇肆懿:“不想,不愿!”

  大妹:“……”

  两人边走边斗嘴,“二娃你说是不是?”宇肆懿偏头一看,结果人不见了。两人一惊,赶紧往回找,可别把人给丢了。两人找到二娃时就见他停在一个地摊前,地上铺着一张布,上面写着许多字,后面坐着一个头戴布帽蓄着八字胡的神棍,起码在宇肆懿眼里是这样的,这人身后还挂着一条布招牌,上书:昆仑半仙。宇肆懿心想,这人还真敢说啊。

  两人走近时,这人正给人算命,“你家中尚有一老,而且最近有喜事,儿时曾遭过难……”

  坐对面的人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大师真是神啦,说得一点不差,那你再帮我算算……”

  之后又有人上前算命,一个个银钱叮铃铃的进了大师的口袋。大妹在旁跃跃欲试,“小鱼,咱也算算?”

  宇肆懿瞥她,“你也信?”

  “当然,你没见他算得这么准吗?”大妹拉帮手,“二娃你说对不对?”

  二娃看了眼宇肆懿,犹豫着点了点头。

  宇肆懿一脸不以为然,懒得再说,随他们去了。

  等前面那个算完,大妹一屁股坐到八字胡对面的凳子上,二娃和宇肆懿也挤到她身后站着,她把手伸出去,“老头儿,你帮我看看?”

  还摸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半仙”先生:“……”

  八字胡咳嗽了一声,勾起嘴角低头看向大妹的手,“小姑娘从小就跟着父母出海捕鱼吧,是个渔民。而且你和你身后那位并不是亲生的兄妹,并且,他还是从外边儿来的,对不?”

  “哇哦~!”大妹转头看向宇肆懿,“这你都算得出来,说得太准了。”

  那人又摸了摸胡子,一脸高人模样,“小姑娘的亲人怕是有人不在了吧?……”

  ……

  最后二娃也跑去算了一下,算完命三人才继续前行,宇肆懿淡淡道:“这样你们就觉得他真是个半仙了?”

  大妹道:“那肯定是,你没见他那么厉害?”

  “厉害?”宇肆懿道,“厉害我没看出来,坑蒙拐骗还差不多,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了。”最后一句似含在嘴里说的般,大妹没听清,她道:“那你倒是说说人家怎么骗人了?我们明明都是一句话没说,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宇肆懿双手抱胸,“开始来的那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本就脸含喜色,有喜事还用说?至于家里有老人这不是明摆着吗,他年纪又不大,至于是两老还是一老端看他自己怎么理解神棍的话了。儿时遭难不过是看到了他袖子底下手臂上的伤痕陈旧,猜到的。”

  “这些算命的嘴里说的话都很活泛,让人怎么理解都能套到身上。他看到你手上有茧,这周围大多都是渔村,能猜不到你是渔民?说我们不是亲生,我们本就长得不像,你黑得跟个煤球似的。”大妹听到这话抬手就打,宇肆懿躲过她的手,继续道:“本地人大多皮肤颜色较深,而我却不是,不就知道外面来的?至于家里亲人不在,谁家里不死个人?阿叔阿婶都算亲人,不管你是哪个亲人过世,他这话你都会觉得对!就这样还敢称‘半仙’?也就你们会信!”

  大妹和二娃都定定的看着宇肆懿,好似不认识他一般,大妹喃喃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条笨鱼吗?”

  二娃点头附和。

  “呃……”宇肆懿挥了挥手,“我也是瞎猜的罢了,你们还小,大了你们就懂了。”

  大妹和二娃冷漠脸:“……”刚才一堆大人都去算了命,别以为他们小就好忽悠。

  宇肆懿躲开他们的眼神,就是不和他们对视。

  前方突然涌过来一群人,宇肆懿抓住两崽子的肩膀急退两步,两娃儿才没被撞翻在地,大妹伸头朝人群里看去,“什么事儿啊?”

  “你们放开我!爹,爹,你救我!不要啊!我不要!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你们放开我女儿,你们这些混蛋!”

  “闭嘴!再吵吵,立刻杀了你们!”

  在吵闹的人群里传出一女子的哭喊声和男人的呵斥声,宇肆懿往里扫了一眼,无非就是强抢民女的戏码,只是刚好被抢的人他见过而已。

  周围的人对里面的人指指点点,却没人赶上前说公道话,这种事似乎也是见怪不怪,没人敢去同那些人争。

  “你们这些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带头的男人一脚把说话的人踢到地上,立马就有仆人上前把那人按住,男人把头发甩到身后,打开扇子摇着,“爷我在这畣安城就是神,谁敢给我报应?倒是你们要小心点儿,别被我报应了。”

  “你!”

  男人蹲下拿扇子敲了敲那人的头,“老头儿,别不识相,爷看得上你闺女那是你的福分,之后接你到府上吃香的,喝辣的,搁府里头享清福,再也不用风餐露宿到处去说书,不好么?”

  说书人朝男人脸上啐了一口,“你也配!你这种杂碎!”

  男人一下黑了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旁边的狗腿子立马开始打人。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这个冯家的又出来干畜生事儿了。”旁边人应道:“可不是,什么人沾上他都要倒血霉,这个姑娘也是可怜见儿的,怎么就碰上这个瘟神。”另一人道:“小姑娘他们也是刚来我们城吧,这些个畜生就会欺负这些背后没靠山的普通人。”“还不是他家里和官家狼狈为奸,我们这儿啊天远地远的,谁都管不着,可不就给这些渣滓糟蹋么?”

  宇肆懿站在人群后把对话听得明明白白,“走吧。”转头想去拉两崽子,结果哪里还有人影。

  “你给我住手!”大妹叉腰叫道,二娃跟在她身后跟个小媳妇似的。

  宇肆懿听见声音直想扶额,这些娃儿怎么这么让人头疼,亏得他没孩子。

  冯家公子正教训人被打断很是不爽,他转身看向大妹,一下眯起了眼,舔了舔唇,笑道:“哟~这哪里跑出来的小姑娘,这么水灵!”

  这人的眼神让大妹感觉很不舒服,心里有点发憷,还是鼓起勇气挺胸道:“你放了他们。”

  冯家公子凑近大妹,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放?我可以放啊,那你拿什么赔我?”

  大妹:“赔?你这人真是不讲理,我为什么要赔你?”

  冯家公子拿扇朝地上父女一比,“他们欠了我的钱,还不出,我拿人抵债,你却要我放了他们,那我这损失,怎么算?难道不该赔?”

  说书人在地上挣扎,见那些人停下殴打她爹,少女赶紧去把他扶了起来。

  “我,你……”大妹说不话来反驳,身后二娃拉了拉他,悄声道:“他这是强词夺理,你别给他绕进去了。”大妹侧头回他:“我是那么笨的人吗?”二娃:“……”可真不好说。

  冯家公子整了整衣衫,“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要我放人也行,拿你来抵,如何?”

  宇肆懿已经走进了人群里,眯眼打量这个冯家公子,尖嘴猴腮,皮肤蜡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肾虚之相,要是向问柳在这里只怕都要告这人命不久矣了。

  周围听见冯家公子的话开始窃窃私语,“这人家还是个孩子呐。”“这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怎么看地上那姑娘也要比这孩子好看吧,居然让人孩子……呸!真是说出来都脏嘴!”

  冯家公子听见那些话脸色变得很不好,那些下人看情况不妙,立刻大喝:“吵什么吵,都找死吗?赶紧滚,看什么看,小心要你们的命!”说着拔出手里的刀,眼含威胁。

  周围人不甘不愿的走了,还有些人担心大妹不愿离开,最后还是被身旁的人拉走了,“那冯家哪是我们能惹的,命要不要了。”“就是,走吧走吧,也是那姑娘的命,希望老天保佑吧。”

  最后就剩下宇肆懿还站在边上,冯家人朝他看来,他立马举起手,道:“抱歉抱歉,我只是来带走家里孩子的。”说着走到大妹前面把她挡住,手按在她肩上,“不好意思啊,各位大人,你们忙,我们就告辞了!”说完抓住两个小的夹在腰上就跑。

  冯家公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了,顿时恼了,“找死!敢抢我的人!给我追!”

  说书人赶紧趁此机会偷偷拉起自己女儿走,少女不愿:“爹,他们是为了救我,我们怎可就此偷偷跑走,你常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们这样不是忘恩负义吗?”

  说书人却是不管她,拉着人继续走,“我现在是后悔,怎么就教得你这么死板,我们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着报恩?你难道是想那个龟孙想起你来,然后抓你去做小吗?做小好歹还有名分,只怕到时连小都做不成,你一生可就毁了!”少女最终还是被拉走了。

  一群人就在街上追了起来,宇肆懿是纯靠跑,半点轻功没使,他可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抬头四顾,往旁边岔道跑进去,然后东拐西拐,后面的人却是追得死紧。

  宇肆懿咬牙:“你真是厉害哦!惹的什么瘟神,我今天要是交代在这儿也算还你救命之恩了!”

  大妹瘪着嘴没反驳,回过味来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现在心里也是怕得紧。

  宇肆懿跳过一个破篮子,呼了口气,气得口不择言,“你以为你这么做是在救人?是在锄强扶弱?真以为听了两天书,你就懂江湖了?还想行侠仗义!你先考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来胡作非为行吗?我可不想次次陪你玩儿命!”

  大妹哭起来,二娃看不过眼,“鱼叔,大妹已经知道错了,你别骂了!”

  宇肆懿眼睛看向别处,不出声。

  眼前出现一条巷子,里面有一个明显的大字招牌,走到门口宇肆懿把人往里一丢,也钻了进去。冯家公子也带着人追到了门口,旁边一个仆人走出来小心道:“爷,这里可是……”

  冯公子咬了咬牙,“今天不把那个小子抓到,以后我还怎么在城里混?他芗老板一直和我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难道还要管我这等闲事?进去!”

  仆从们个个都一脸为难,可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犹犹豫豫地进了赌场。

  “哟~这是什么风把冯公子吹来了,可是我这小小赌场的莫大荣幸啊!”芗晴缓缓从里走出,冯浮财只得停下脚步站在大厅,朝她抱了抱拳,敷衍道:“芗老板,在下只是来找个小贼而已,怎么就把您惊动了,实在对不住!”口中说着对不住神情却极度傲慢。

  芗晴扭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哦?抓贼?冯公子可真是用心,此等为民除害的事,那小女子必定是要相帮的。不过……”

  冯浮财皱眉,“不过什么?”

  芗晴举起手看着指甲,“不过,要是冯公子在我这儿没找到小贼的话,那可如何是好?你看把我的客人们吓得。”

  “你!”冯浮财脸上现出怒容。

  芗晴依旧笑眯眯,但是眼神却很冷。

  冯浮财颤着手指着她,“很好,非常好!”下巴动了动,勾起一边嘴角,“既然芗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必然肯定这里是没有的了。不过走之前在下提醒芗老板一句,最好你这里是一直都没贼,不然的话……哼!就此告辞!”

  一群人鱼贯而出,大摇大摆的进来,灰溜溜的出去。

  芗晴摸着自己的手,评道:“看来还不是太蠢。”她转过身看向身后,“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宇肆懿按着两个小孩儿的肩,“你想要我做什么?”

  芗晴笑了笑,踏出脚刚想上前调戏一番,又见宇肆懿身前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孩儿顿住了脚步,心道算了,开口道:“总是会有麻烦到流云公子的时候,听说你现在住在李家村,条件想必不太好,要不要我同你换个地方?大宅子还是小院儿,或者……我这里也是可以的,随你挑选,怎么样?”

  宇肆懿:“不用了,谢谢。”神情冷漠,“倒是芗老板在这种小城,真是埋没了。”

  芗晴掩嘴轻笑,“嘴倒是甜,姐姐喜欢!”复又叹气,“现在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不解风情!”

  “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宇肆懿道。

  芗晴朝他眨了眨眼,“期待我们再见哦~”

  宇肆懿直接带着人与她擦身而过,连余光都没落到她身上过。有手下走上前来,“主子,这人什么来头,也太不给您面子了吧,你还这么放任他,需不需要我们去教训他一顿?”

  芗晴回手就是一巴掌,她看着自己的手幽幽道:“不要自作聪明,我这次打你等于是在救你,机会这种东西不是给下次的,死人还有什么机会。”

  “是、是!”手下颤着声答道。

  芗晴勾唇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一路上宇肆懿都没出声,两个崽子更是小心翼翼,瞟到他的脸色又立马低下头,就怕宇肆懿突然就炸了。

  宇肆懿突然停了下来,大妹和二娃立马站定,他回头看向两人,大妹眨了眨眼,二娃低下了头。

  “你下次还想救人吗?”宇肆懿脸色平静。

  大妹犹豫着摇了摇头。

  宇肆懿又道:“不,如果你有能力你可以救!但是你能保证你救得了一辈子么?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不救她,她不会过得更好?只有自己能救自己,明白吗?”

  大妹连忙点头。

  宇肆懿知道她没听懂,也不打算再多说,人总是要自己去理解这个世界的,理解如何才算是真正活着,他自己现在都不算!

  “翠竹山庄都救不了天下女人,何况你呢?”说完这句话宇肆懿转身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全是芗晴,那个女人一定查过他,而且还查到了他是谁,就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方的势力了,不是敌也不是友,起码现在来说他不用担心自己身份会暴露。

  之后大妹老实了很多,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这天两人坐在屋檐下剥豆子,大妹摸着下巴盯着宇肆懿直瞧,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嗯嗯”声。

  宇肆懿:“……”

  他有点受不了了,转身面对大妹干脆道:“你有话能不能直说?”

  大妹思索着,“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点不一样了?”

  “哦?”宇肆懿摸着下巴,“难道我更英俊潇洒了?”

  大妹呵呵冷笑,“下辈子吧!”

  宇肆懿没意思的放下手。

  “哦~”大妹恍然大悟,一拍掌指着他的脸,“你长胡子了!”

  “有吗?”宇肆懿挑眉,“我还以为是我脸没洗干净,刚才摸到都没好意思说。”在这种乡下地方,是没有镜子这种东西在的,宇肆懿也不是个在乎外表的人,根本没想过要照镜子看看,这几年里也就看过水盆里的倒影。

  “……”

  大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一脸人小鬼大的样子,叹道:“唉,我家小鱼也长大了,我心甚慰啊!”

  宇肆懿:“……”

  听了大妹的话,宇肆懿若有所思,他身上的变化,是因为体内的余毒消了吗?当初向问柳都说他这身体无药可解,等他都习惯了,却又开始改变了吗?

  到了捕鱼季,村里一下变得很空旷,大多的人都出了海,像宇肆懿这样的男人在村里根本不可能见得到,每次他出外溜达的时候总能感觉有隐晦的视线注视着他,没有恶意但也谈不上好意,一想也明白了,大概又是嫌弃他不事生产了。所以他也懒得在村里待着讨嫌,没事就往城里去,随便找个茶馆酒馆坐着,三教九流的聚集地,让人很放松,还总能听到很多有意思事,打发起时间来也不无聊。

  就在这种日子里,宇肆懿随便走进一间酒馆,然后认识了个有意思的老板,年纪不到而立却每天都木着个脸,木讷的那种,两人熟了宇肆懿就问他:“你怎么每天都这么严肃,笑都不笑一个?难道……”宇肆懿朝他挑眉,“是觉得这样比较有威严,能让人看得上?”

  青年老板,也就是越靑,他是个独身的汉子,直接反驳:“我没有!”他也很无奈,“我做不出别的表情。”宇肆懿觉得很是稀奇,“那笑一个试试?”越靑木着脸,宇肆懿看得哈哈大笑,“那你现在是生气的样子吗?”越靑还是木着脸。

  “哈哈哈……”

  宇肆懿笑得肚子疼,“你可太有趣了。”越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天宇肆懿又来了酒馆,越靑的店没有夸张的招牌,甚至懒得名字都没取,就在门口挂了个“酒”字,来这里的除了达官显贵其他什么人都有,越靑这个老板也不在意进来的是谁,只要你付得起酒钱他才懒得管你是个什么人。

  店里有几个客人,越靑在柜台后打酒,宇肆懿到台前同他打招呼,越靑瞥他一眼,也不客气,直接把打好酒的壶放台上让他去送,宇肆懿笑着端起酒,问到是送给谁就去送了。

  这里的酒都很一般,好酒那些人也买不起,买得起的也不会儿来这儿。宇肆懿同越靑熟了之后倒是在他手里抠出来几坛佳酿,宇肆懿经常在他这儿一坐就是一天,等稍晚没客人了,偶尔越靑会拿出好酒来招待他,宇肆懿是半点不客气,照单全收。

  店里也不会忙,宇肆懿送完酒就在柜台前不远的桌子坐下,少时越靑就拿着个酒壶过来放到他面前,宇肆懿打开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去。

  越靑问他:“味道怎么样?”

  宇肆懿一言难尽,“不怎么样!”把酒壶放下,“你又酿的新酒?这次用的什么?”时间久了宇肆懿就发现越靑酿酒的手艺是时好时不好。

  越靑想了想,说道:“红薯和麦秆,我想来味道应该不错的。”

  宇肆懿一脸漠然,“想象和现实往往有差距。”

  两人聊天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来人俱是一脸蛮横,敲了敲柜台,“老板呢?”

  越靑同宇肆懿坐一起,就在柜台前,只是背对着两人,他转头看向来人,“原来是弃老哥,这不是半月前才来过吗?”

  冯弃就是进来的人中之一,他走到越靑另一边坐下,“怎么?越老板是不欢迎我啊?”

  越靑:“岂敢,随时欢迎。”可那张脸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是在讽刺人,一点不真心实意。

  宇肆懿扶额,感觉要遭。果然,冯弃一下就炸了,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越靑感觉自己实在冤枉,他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冯弃后面的狗腿也开始附和,“别每次弃哥给你脸你还不要脸!”

  冯弃咳嗽了一声,挥手道:“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跟越老板打这么久的交道了,能不知道他?你别多嘴!”身后的狗腿连忙道“是是是”。

  “那弃老哥这次来是……”越靑问。

  冯弃抬脚踏到凳上,翻着手里刀看,“越老板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明白人,以前虽说都是一月一次,但现在这世道啊难混,这不是为了防止生变,来帮您了嘛?你只要意思一下,保证你这店,是安然无虞。”

  越靑问:“您这意思……是什么意思?”

  冯弃把刀放到桌上按住,“你觉着呢?还是你要说‘不好意思’?那我们也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越靑:“……”

  宇肆懿在旁差点笑出声,赶忙掩住了嘴,可惜晚了,冯弃看向他,“哟,这是哪位?很面善啊!”

  可不面善嘛,之前还一起玩过捉迷藏。

  冯弃看着宇肆懿微眯起眼,“是你小子!”说完就想拔刀。宇肆懿抬手按住他的刀,“诶,这位老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滚犊子的君子!”冯弃发现自己居然拔不出刀,看向对面笑眯眯的人,心里一紧,只怕这人没表面那么简单。心念翻转,又想起他们少爷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芗晴,这小子还跟那芗老板关系匪浅,只怕不是他这个小小的打手能得罪的。思考了几个来回,冯弃冷笑一声,“既然是这个小哥,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希望越老板也够意思!”说完带着狗腿走了。

  越靑一脸懵,当然外表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还是一脸淡定模样,他木着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打起来。”只看脸,这话一点没有说服力。

  宇肆懿把酒壶推到越靑面前,“大家都是君子,哪那么不讲理,吓到了?来喝口酒压压惊。”

  越靑拿起酒就灌,“噗!这怎么跟馊了一样?”

  宇肆懿拍腿大笑,“这酒酿出来你居然没尝过?”

  越靑:“不敢尝!”

  宇肆懿:“……”合着就该他活该?

  旁边有人在讨论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事,简称:道听途说。

  “诶,你们听说那邵公子了吗?”

  “邵淮瑜?”

  “对,就他,听说他最近又办了一件大事,捣了一个恶人的老巢。”

  “真是厉害啊,文武双全,家世显赫,我们啊,是羡慕不来的了。”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一声少侠的名号,比起之前那个什么流云公子,是好太多了。”

  宇肆懿:“……”诶诶,本尊还在这里呐,这样在背后编排人就不怕本人听见吗?话又说回来,听见了他又能怎样,人家说得也没错。邵淮瑜那样的,才算得上大家心中的少侠典范,家世背景,身手武功,样样拔尖,他,拿什么跟人家比?

  宇肆懿拿起桌上酒壶,一饮而尽。

  “诶……”想阻止的越靑默默放下手并站远了。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