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兄向兄!……”宇肆懿的人未到声先至,向问柳听到后赶紧把粘着他的萧絮推开,萧絮不满的啧了声。

  萧絮皱眉看着推门进来的宇肆懿,“我说宇兄,你这咋咋呼呼的叫什么?”

  宇肆懿没心情去理会萧絮,他在屋里转了两圈眉头紧锁,“冷公子也没来这里吗?”

  向问柳疑惑的和萧絮对视了一眼,“冷公子怎么可能来找我们?”

  宇肆懿眉头紧锁,“那他会去哪里?”

  向问柳:“以冷公子的武功应该无需担心。”

  宇肆懿也知道这个理。

  向问柳问:“要我们帮忙一起找吗?”

  宇肆懿没反对。

  三人由萧絮带路,把整个泥犁纤几乎翻了个遍,但是就是没有找到冷怜月。每找一个地方,宇肆懿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冷怜月已经不在这里了,而且是毫无征兆的消失。

  向问柳和萧絮停了下来。

  宇肆懿抬眸看了向问柳一眼,“算了,不用找了。”

  向问柳刚想开口说什么萧絮就出声打断了他,“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去,或许冷公子会在那里。只是那个地方是阎罗门的禁地,擅闯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要是你真的不想找了,那我们就回去。”

  宇肆懿:“……去!”

  萧絮点了点头,似乎宇肆懿的回答他早就料到了一般,他转头朝向问柳道“你先回去。”

  “不可能!”向问柳直接拒绝,“依你之言那里定然十分危险,我虽然武功不如你们,但是对于毒还是比你们了解,有我在你们也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

  劝说无用最后还是三人一起朝阎罗门的禁地而去,这次他们都非常小心谨慎,宇肆懿感觉了一下,虽然他们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人,但是暗地里却藏着不少高手,把整个泥犁纤守得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宇肆懿察觉到他们越往禁地走,守卫就越松,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不是应该越重要的地方守卫的人就该越多吗?

  三人走到禁地之前,那里是一处山壁,在接近山壁的地方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除了青苔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的石碑经过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已经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一条条天然形成的纹路错综复杂的缠绕在上面,黑灰相交。

  宇肆懿环顾了一圈,他这才发现原来偌大的泥犁纤是建在一座大山之下的。他又看了看周围,完全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山壁那边有死角,他想绕过石碑走近细看,他的脚刚一踏到地面,他就感觉地面诡异的动了起来,不是那种摇动,而是整个地面都在蠕动着,就似这地面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爬一般。

  宇肆懿一惊,立刻一跃上了石碑,萧絮也眼疾手快的把向问柳往回带,两人往后一跃就出了危险范围。

  见向问柳没有危险之后,宇肆懿放下心来,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还在不断蠕动的地面,那不断翻飞出砂石的地面让他觉得似乎立刻就会有东西冲出来一般。

  就在宇肆懿时刻注意着地面的时候,突然从他脚下的石碑底部窜出一排羽箭,箭尖冒着寒光,直接射向站在上面的宇肆懿。

  宇肆懿感觉到脚下的危险,用力一踏石碑,身体一跃而起,周身运起真气,往上射来的剑雨就似碰到绵软的阻碍一般,瞬间就卸去了致命的杀伤力,一波波往上射出的箭都被宇肆懿的真气全部吸住。

  过了一阵,宇肆懿发现石碑之下射出的箭一点都没有要减少的趋势,好似有无穷尽的箭一般。虽然不可能有射不完的箭,但继续这么下去也很浪费时间。他不再耽搁,身体在半空旋转了一周,双手一合,围绕在宇肆懿周围的箭立刻被吸到了双手之间,他身体再一个平翻,右手手掌蕴含真气带着所有的箭一甩,箭羽就全部朝眼前翻滚的地面射去。宇肆懿又立刻聚集内力于两手之间,双掌带着内劲往飞出的箭一击,瞬间所有的箭羽全部被震的粉碎,只见一团的木屑残渣在空中飞舞着往下飘散。

  宇肆懿双脚踩着石碑借力一跃,新射出的箭就跟着他飞了起来,他又在空中朝所有的箭击出一掌,身体往后飘去落到了向问柳身边。

  等宇肆懿远离了石碑,石碑之下才停止了继续射出箭羽。他一甩手走上前,这次他没再贸然的走过石碑。眼前的地面还是在不停的蠕动,并没有真的爬出什么来,宇肆懿有点疑惑,

  难道这个地面如此诡异的动着就只是为了吓唬人?

  萧絮和向问柳一起走了上来,萧絮皱了皱眉,“为什么这地面就一直这么动着?”

  宇肆懿也想不明白。

  向问柳也看着地面,但他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当发现空气中居然带着毒时,脸色一变,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快点服下,这里有毒。”

  宇肆懿和萧絮闻言俱是一惊,同时从向问柳手中拿过药丸服下,宇肆懿问道:“怎么回事?”

  向问柳朝那些蠕动的地面裂出的缝隙指了指,“毒就是从那些缝隙里泄露出来的,我想这毒并没有全部的发挥效力,只是泄露了些许,这个地下绝对有更加强劲的机关。”皱了皱眉,要是他没闻错,这种毒药跟他研究过的一种非常相似,他不着痕迹的瞥了萧絮一眼。

  宇肆懿道:“看来这禁地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他又看了看周围,现在到处都还飞舞着木屑灰尘,那些灰尘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使他并不能很真切的看到山壁那边的情况。

  萧絮状似随意的朝山壁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无其事道:“走吧宇兄,看来冷公子并没有来过这里。”

  宇肆懿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失望闪过。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宇肆懿感觉眼尾似乎扫到一个发光的东西,他回头朝山壁看了一眼,又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确定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当三人分开后,宇肆懿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一些事情。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回了住处,他第一次觉得这里如此安静。

  是夜,妖娆正隐身在一个小巷子里,他眼也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宅院,相隔有一段距离他可以清楚的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声声丝乐声,双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微垂下头把身子退到更加黑暗的地方。

  他之所以会在此,是因为重真。

  这次阎王派他来杀重真,跟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几名顶尖的杀手,另外几名杀手已经慢慢朝宅院潜了过去,他自己则选择留在这里,他并不想掺和进对重真的追杀里,但是阎王的命令他又违抗不得。

  妖娆又侧头朝宅院的方向瞥了一眼,重真的能力他知道,而他们这边杀手的实力他也清楚。

  重真擅使毒,比起他还技高一筹,轻功也是一绝,但是重真手下的实力他就完全不知,想来也不会差。他们这边人虽不多,但有一个有特殊能力的杀手,两相对抗,谁输谁赢还很难说。

  他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乌云遮住了星辰,这真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天气,他还记得十几年前也是在跟这个差不多的夜晚,他无忧无虑生活了七年的家被彻底毁了。

  他还清楚记得那晚的一切,他们一家人正愉悦的待在厅里聊天,突然闯进来一群人,那群人什么都没说,举起刀剑就向他们砍了过来,等护院赶到,他的亲人已经倒了好几个,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他…无能为力。

  之后就是更加血腥的场面,不停扬起又落下的冰冷刀剑,还有刀剑穿过人体带来的“噗噗”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们是普通人,又如何同江湖中的武林高手相比,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不停有人哭喊着,绝望的尖叫着,鲜血染红了一切……

  妖娆伸手抚上颈边的一条伤疤,似乎都还能感觉到当时那冰冷的刀劈上来时的痛楚,如若那伤口再往下一寸,他就直接没命了。他记得他最后昏了过去,醒来时那群人已经走了,也因为这道伤,才会让那些人以为他死了。而他家里的人,从老到幼,无一生还。

  妖娆放下手,面容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时间真的是个残忍又无情的东西,十多年过去,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后来他被阎王救了带回阎罗门,阎王并不曾给他取过名字,在阎罗门里没人会在意你曾经叫什么,他们只在意你究竟有没有能力,够不够强。自从进了阎罗门,他就开始了无休止的训练,训练怎么隐藏行踪,怎么追踪,怎么杀人,怎么不被杀……

  十几年的时间,他不记得自己究竟受过多少伤,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他在一次次的考验中活了下来,最后被提携成了阎王身边的左护,他的身份虽然是除了阎王和白狞之外在阎罗门里最高的,但是却并不是最稳的,谁都想把他从这个位置拉下去,谁有实力他的位置谁都可以坐!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努力完成阎王给的任务,但要他去杀重真,他…做不到!他们之间的事,谁都说不清,也没有所谓的谁对谁错。他相信重真有能力不会被杀掉,所以他现在并不担心,他们这边的人有那个神秘的杀手在,就算杀不了重真,他相信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他并不想被阎王怀疑什么。

  妖娆突然想到那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杀手,但是究竟有什么特殊能力他完全不知。那个杀手是属于白狞旗下的,本来那个杀手平时是不会出现在总坛,是因为马上就是阎罗门十殿会议他才会回来,也被阎王特意指派和他一起出这次任务。

  皱了皱眉,妖娆想到他居然忘记向白狞询问此人的能力……

  就在妖娆还陷在沉思中时,宅院那边突然传出嘈杂声,他回过神往宅院看去,就见本来灯火通明的宅院现在已是一片漆黑,他们这边动手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施展轻功朝宅院掠去。

  妖娆隐身在宅院围墙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视野够高,正好可以让他把里面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但由于天色太暗,他只能看到院中有黑影在打斗,他完全分不出哪边是自己人哪边是重真的手下,而重真又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妖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焦虑,就算明知道重真的能力很强,他还是会不自觉担心,他担心重真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中了他们这边人的暗算?越想心里就越着急,他很想冲下去看看,他又怕重真发现他,他也不可能当着他们这边所有人的面偏向重真,除非他不想活了。

  阎罗门对于叛徒的处置手段是非常残忍的,他也一直都知道阎罗门里从来就没良善之辈,多少人盼着他出错好取而代之。他不能冒这个险,所以他只能这么静静的待在树上看着下面的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妖娆觉得他的双手都已经捏得发麻,他才看到下面的打斗渐渐平熄,几条黑影一跃就翻出了墙外,似乎是在追前面的人。

  当看清前面被追的那个黑影,妖娆瞳孔紧缩,难道重真的人全部被杀了?他不敢再迟疑,看了一眼重真消失的方向,跃下树干抄近路赶到了重真的前面。

  重真捂着胸口迅速奔走着,很快他就跟身后的杀手甩开了距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他果然还是太轻敌了,想不到今晚阎罗门派出的杀手居然有一个会使幻术的人,那人控制了他的手下让他在毫无防备之下中了招,才搞得现在这么狼狈。

  重真淡紫的身影又是一闪,他的速度很快,这样使轻功很耗费人的精神和内力,平时这些根本不是问题,但他现在重伤在身,他发现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按到手臂上用力一掐指甲陷入肉中,疼痛使他清醒了一些。

  几个纵跃之后,身后的杀手几乎已经看不见,虽是如此,他也一点不敢大意,要是他现在停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阎罗门的杀手他可是早有领教,那一股不屈不挠的劲儿着实让人讨厌得很。

  又过了片刻,重真感觉胸口突然一痛,腥气上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他周身真气一乱,就完全不受控制的从高处掉了下去。

  还好他反应及时,在摔到地上之前朝地面击出一掌,借助掌风的反作用力身体一个侧翻,有点踉跄的稳住了身子,这才免于被摔成饼的下场。

  就在重真刚放下一点心,就感觉前面晃过一个身影,微眯了眯眼,他立刻小心起来,以他的轻功阎罗门的人不可能会追到他前面来堵他。除非阎罗门还有埋伏,想到此,他心里不禁一凛。

  那个身影并没有朝重真动手,重真疑惑的看了过去,难道不是阎罗门的人?就在他要看清对方是谁时,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妖娆接住重真的身体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他们这边的人就会追上来,不敢再耽搁,他直接把重真搭到肩上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重真醒来时发现他在一个装饰得非常简单的屋子里,他脑子还有点迷糊,完全想不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重真感觉浑身都在痛,并不是那种外伤的痛,而是那种似自五脏六腑里传出的钝痛,他身上根本就没外伤,他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身体似有千斤重,而且他发现他不仅内伤很重,似乎连内力都没有了,心里一惊,究竟是谁对他用了毒?

  “醒了?”

  就在重真沉思之际,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床边响起,重真先是一愣,他居然没发现对方是如何近身的?随即他又想到他现在没有内力,别说高手,就是普通人放轻了脚步接近他都很难察觉。

  一听到这个声音,他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的。

  “是你救了我?”重真眼眸微眯的看向妖娆,眸中的不快谁都看得明,那样的眸光就似利箭,直接扎到妖娆身上。

  妖娆淡淡地看了重真一眼,“虽然你很想死,不过凑巧我路过那里,所以没让你死成,真是抱歉。”

  “这是你的地方?在哪里?”重真又继续问道,语气还是一点没变的咄咄逼人。

  “阎罗门总坛。”妖娆转身从桌上端过一碗药。

  重真闻言有一瞬的不可思议,“你居然把我带回阎罗门总坛?”还真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妖娆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他端着药走近,瞥了他一眼,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没人会想到你逍谷主会在他死对头的总坛,你可以放心,而且这里是我的楼宇,这里不会有守卫,没有我的命令,平时没人敢来。”

  重真瞟了一眼妖娆手中的药,转过头看向别处,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要离开。”

  妖娆艳丽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不过随即就恢复了过来,他坐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重真,“你内伤很重,先在这里调养一段时间。”语调还是一样的平静,陈述着一件事实。

  重真微眯了眯眼,一点不客气道:“难道我逍遥谷还会没地方养伤?”

  妖娆把重真扶了起来,重真当然不肯,但是没办法,他现在根本动不了,“我当然知道逍谷主家大业大,不过就你现在这样,出去只是自寻死路,还是老实的留着吧,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的。”说完就把药碗凑近重真的唇边。

  重真眸中闪过一丝怒火,不过他也知道妖娆说得对,他现在别说离开连走路都成问题,最后不得已只得妥协。

  见重真没再说什么就乖乖把药喝了,妖娆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妖娆一直看着重真直到他喝完药他才收回视线。

  宇肆懿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今早梳洗了一番就往阎王所住的陈莫楼而去,他想他是该离开了,也许冷怜月不是消失,只是纯粹走了而已,还是不告而别。

  为了让自己以后少点麻烦他还是准备去辞行,他刚走了一阵,就发现今天泥犁纤里非常奇怪,以前是半天都见不到一人,现在他却是走两步就可以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这阎罗门里难道出了什么事?宇肆懿抓住旁边一个寻常打扮的人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不耐烦地看了宇肆懿一眼,“阎王召集所有人到禁地之前集合,有人擅闯禁地!”说完那人甩开宇肆懿的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禁地?

  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擅闯禁地?

  知道了阎王在禁地,宇肆懿随即转身往禁地的方向而去。

  宇肆懿跟着一群阎罗门底下的人来到禁地,他并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外围看着。只见阎王独自站在前面,左右护法在其身后。

  阎王难得一脸凝重的神情,妖娆和白狞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使宇肆懿对擅闯禁地的人也不免好奇起来。他往前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所谓的闯入者。

  阎王和其手下的众人集合后没有一人说话,整个禁地之前安静得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宇肆懿奇怪,阎王是怎么知道有人擅闯禁地的?他又看了看石碑后的地面,平静如初,根本没有动静。

  他朝前走了几步,离得稍近后他才看到山壁前居然出现了裂缝,而且似乎山壁之上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但因为距离太过遥远,那些图案又非常小,他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宇肆懿想到他上次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发现这山壁之上有图案之类的东西,怎么这才短短几天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这就是那闯入者所为?

  妖娆看了一下对面的山壁,朝阎王道:“门主,为何我们不直接进去把人抓出来?”

  阎王也是一直盯着山壁的方向,“这个禁地的机关一但启动,量谁武功再高,即使能飞天遁地都躲不过死的命运,用不着我们进去。再说,你们谁有能力能破了里面的机关把人带出?”

  妖娆一愣,他想不到这个禁地居然如此厉害,禁地之名,他们也只是听说,无人见识过,“谁会那么傻的闯了进去?”

  阎王摇了摇头。

  白狞看了禁地一眼又把视线调回到阎王身上,“门主是如何发现这里面有人的?”

  阎王眼尾朝后扫了白狞一眼,白狞一颤立刻低下了头,“属下逾矩!”

  调回眼,阎王淡淡道:“这里只有阎罗门门主才能来,才能进,也只有我知道安全进入的方法,今早来此时发现这里明显有机关被动过的痕迹。”

  白狞没想到阎王会真跟她解释,有瞬间的怔愣,她看了一眼阎王挺立的背影,半响又垂下了眼眸。

  宇肆懿扫了一眼众人,这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几步走到阎王旁边,“阎门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阎王看了看山壁,他发现闯进去的人似乎对付阵法甚是熟练,一时半刻里面的人还死不了,他就朝宇肆懿点了点头。

  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宇肆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阎门主,在下想离开这里。不过您大可放心,在下很是惜命不会把泥犁纤的事说出去!”

  “离开?”阎王看了宇肆懿一阵,“流云公子随时都可以走,我并没有要手下的人拦着你。”

  宇肆懿有点意外,他朝阎王抱了抱拳,“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宇肆懿走了两步,眼皮一跳,突然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他皱了皱眉,甩开这种莫中其妙的不安感,举步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突然山壁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愣了愣,宇肆懿回头朝后看去,就见本来平静的地面开始不断蠕动起来,甚至发出金属相互摩擦的“咔哧”声,其中还伴着石块不断翻滚掉落的声音。

  一股阴寒之气袭来,这种感觉……宇肆懿心蓦地跳得飞快,纵身一跃就到了阎王面前,“你真的是今天才发现有人闯进去的?”

  阎王看着宇肆懿皱了皱眉,还没有开口旁边的白狞已经先发作起来了,“宇肆懿,阎罗门门主岂是能让你如此无理对待的?”

  “回答我!”宇肆懿看着阎王咬牙问道,双眸都有点泛红。

  白狞气极,手腕一翻就动起手来,宇肆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还是直直的盯着阎王,手腕一抬接住白狞的一掌。

  白狞只觉得整个手掌到手臂一痛,那几乎要震碎她骨头的劲力让她着实惊了一下。

  阎王见白狞还准备继续动手,出声道:“退下!”他看着眼前的宇肆懿,语气还是一样的冰冷,“我不知道流云公子为何如此紧张这人,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宇肆懿盯着阎王一抱拳,“我要进去!还望门主告诉进去之法。”

  阎王:“流云公子,我是敬你一分,你别得寸进尺!阎罗门禁地就是禁地,谁都不能进!”

  “是吗?”宇肆懿咬牙说完,静静看了阎王半晌,眼一厉,他突然扬天一啸,周身内力暴增,发丝和衣摆无风自动,有人顶不住如此巨大的内力倒退了数步。

  宇肆懿的周围飞沙走石漫天一片,他看着阎王道:“不能进,我就毁了这里。”

  说完他首先一掌拍向石碑,石碑顿时被内力震得四分五裂,底下机关受损,漫天箭羽朝着四面八方射去,众人一惊,都纷纷开始闪躲、阻挡,禁地之前一片混乱。

  宇肆懿周身围绕真气,箭无法穿透,也无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妖娆看着似乎已经有点发狂的宇肆懿,“门主,我们不阻止吗?”

  白狞一边挡在阎王前面用弯刀劈着不断射来的箭雨,一边分神道:“宇肆懿这小子也太猖狂了,真当阎罗门是什么地方!”

  阎王没答话,他只是一直看着前面周身围绕混阳真气的宇肆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修为起码应有百年,宇肆懿看起来就十三四岁,虽然不可能真如此年轻,但也不会超过三十,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但是再高深的内力没有同等精妙的武功做辅也是枉然。

  阎王:“除了胡搅蛮缠,他也就这样了,不用理会。”

  白狞满脸不岔,但碍于阎王的命令只得老实呆着。

  漫天箭羽已经开始慢慢变少,宇肆懿一步一步朝山壁而去,脚下翻滚的地面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阻碍,他一脚踩在上面,地下翻滚凸起的地面就被踩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走到距离山壁一丈之处,宇肆懿双手蕴满十成内力朝山壁击出一掌,画着奇怪图案的石壁立刻被击出了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洞口的地方勉强可以看清。

  阎王见到宇肆懿的动作立刻道:“退后!”

  众人连忙后退,就见从洞中飘出一阵绿色烟雾,还伴随着奇怪轮轴转动的声音,“哐哐”作响!

  阎王一听这声音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朝身后的众人吩咐道:“除了左右护法其余人全部退下!”

  众人答了声“是”就纷纷离开了禁地。

  这时的宇肆懿已经走到了洞口前,他顿了顿头也没回的朝身后的阎王道:“阎门主,如若在下不慎死在了里面,那也省了你亲自动手。如若在下侥幸能从里活着出来,那么今日之事只宇某一人所为,于他人无关!”他也看到了那阵带毒的烟雾,说完只是屏着气就穿过迷雾走进了洞中。

  妖娆听到宇肆懿那最后一句话轻笑出声,“这小子是想一人扛下所有责任么?”居然敢跟阎王放话,有意思。不过这禁地之中究竟有什么他也很是好奇,突然就不太希望那小子就这么死了。

  宇肆懿走进洞中后不过小会儿就再也看不见路,他拿出火折子点了起来,但是随后他就后悔了,只见火折子的火一亮,他的周围就立刻被引燃,一种蓝中带紫的火焰瞬间就吞噬了他。

  一惊,宇肆懿立刻把火灭了,但是为时已晚,他的身上已经着了火,他就势一滚,周身的火熄了大半,还剩下零星几点在衣服上烧着,他赶紧伸手拍掉。等他身上的火全都灭了,周身衣物也被烧出了许多洞,发尾也烧得卷翘了起来,发出一阵阵焦臭味。

  这时宇肆懿才发现那些火焰居然有些是飘在空中烧着的,他有点奇怪,这些火究竟是怎么在空中燃起来的?而且他站在火的里面,居然并没有感觉有多热。但就刚才那些烧上他衣服的火来看,还是可以烧死他的,他现在要怎么出去?

  有了这些火,宇肆懿可以很清楚的看清眼下洞中的情况,不过不看还好,一看他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只见洞顶一排密密麻麻的尖刺倒立着,刺尖在这诡异的火焰映照下发出冰冷的寒光。这一排东西要是掉下来,他绝对会被扎成一堆烂肉。

  不敢再耽搁,宇肆懿赶紧使出急纵术往火的外围冲去,虽然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的事,但他的衣服还是被火焰给沾上了,他赶紧用掌风灭了身上的火,他已经感觉那火已经烧透了几处他身上的衣服。这火的烧伤力也太强了!

  宇肆懿不敢再接近火焰,朝其他没有被火焰烧着的地方走去,借助火光他看到这个洞非常的复杂,大大小小的洞穿梭其中,一洞套着一洞,让他不能确定究竟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他现在没有生命之危,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已经三天了,要是冷怜月真的被困在这里,三天不吃不喝怎么受得了,还有这里面危险的一切……

  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这里危险不危险,宇肆懿直接使出急纵术在山洞中到处乱窜,并唤着冷怜月的名字,他并不敢在声音中加注内力,这里究竟有些什么他都不清楚,只得谨而慎之。

  在这错综复杂的洞中穿梭了将近一个时辰,宇肆懿什么都没找到,机关陷阱倒是碰到了一堆,还好他都凭着自己的身手一一避过,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在洞中迷失了方向,他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处在个什么地方。

  “冷宫主!”宇肆懿又唤了一声,山洞的地形把他的声音传递到了深层,又一圈一圈的回荡开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困在了迷宫中,眼前除了石块石堆就没什么特别。

  宇肆懿愤愤的一掌拍到旁边的洞壁上,手掌立刻就被凸出的石子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放下手掌,他没去管那还在往外流着血的伤口,举步继续往前走,这次他在走过的洞口都做了标记,要是这里真的是迷宫,他看到记号就不会再走第二次。

  又过了半个时辰,宇肆懿终于走出了那个似迷宫的地方,他现在一身狼狈,衣服破洞,头发被烧得乱糟糟,加上迷宫中机关陷阱无数,为了躲避那些被他触碰到的机关,他身上也被蹭破了好几个地方,伤口处都在一点一点往外冒着鲜血,连脸上都有一点擦伤。

  阎罗门的禁地真的是有进无出,机关陷阱多得数不胜数,宇肆懿现在算是完全体会到了阎王话中的意思,这里的机关,这里狭小的地势,甭管是谁武功再高也不能完全使出。

  抹了一把脸上冒出的血珠,宇肆懿看着眼前出现的巨大地洞入口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他也不知道冷怜月会在什么地方,这个洞中简直大得离谱。

  走进地洞,里面还是一样昏暗,宇肆懿这次不敢再贸然点燃火折,他完全是凭着感官在往前走。

  过了一阵,不知脚下突然踩到什么,“咔哧”一声脆响,宇肆懿一惊,立刻往后一跃,就听“唰唰唰”几声暗器的破空声响起,“叮叮叮”又是几下完全打在了宇肆懿刚才落脚的地方,对于山洞中的这些陷阱宇肆懿都快习惯了,这样的暗器飞箭什么的,都只能算小儿科。

  见不停飞出的暗器已经停了下来,他才继续举步往前走,绕过刚才的地方,他感觉前面有一道石门,伸手贴到石门上一探,他发现这道石门非常的厚,又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现在宇肆懿完全没有耐心去找开启这石门的机关,直接运起内力一拳砸在石门之上,从拳头的周围开始石门之上慢慢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宇肆懿又运劲一震,石门就哗啦啦的开始往下掉起石块来。

  宇肆懿这样乱用内力,真的只能说是浪费,就算他内力深厚,也不可能用之不竭。

  宇肆懿往后一跃就躲过了那些掉落而下的石块,等石门完全碎裂,他就从石块上翻了进去,他脚才刚落地,就感觉地面一震地自己动了起来,他站在上面不用动作就被地面直接带着往前行。

  他连忙稳住自己的身体,这个山洞中的机关还真的是没完没了,他可不认为他所站的地面是为了给他省力的。

  宇肆懿被带着往前行了一阵,期间又从两旁的墙壁射出了好几种暗器,他靠着轻功一一躲过,就在他以为这一路都只是一些暗器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射出好几条绳子,宇肆懿跳起一翻躲过了绳索的攻击。

  路总会有尽头,等宇肆懿发现前面不远处已经没了路,而是一排尖刺在等着他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等于是进了一个死胡同。

  地面还在不断往前行,在宇肆懿就要撞上尖刺之前,他脚轻轻一踏,身体就跃了起来,他的身体一飞起,就从墙壁两边伸出了数条绳索,他的身体在空中没有着力点,只闪过了两条绳子,他的脚就被另外的绳子套住了,随后就是双手,他现在等于是在空中被绳子套成了一个大字型。

  他用力挣了挣,绳子纹丝不动,他又运起内力想挣断这些绳子,谁知他的内力一运到这些绳子上就跟打进了棉花里一样,毫无反应。他有点不敢置信的又试了试,结果还是如此。

  心里一叹,宇肆懿想,他不会被挂在这里变成肉干吧?虽然免于被扎成刺猬,但死法也太窝囊了。

  就在宇肆懿感叹他的死法时,下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冷宫主!”宇肆懿一脸惊喜。

  冷怜月看着他的样子一脸嫌弃,“你怎么会被挂到上面?”

  冷怜月那特有的嗓音传进宇肆懿耳中简直犹如天籁,“冷宫主,我这不是进来找你嘛,这里的机关那么多不小心就被绳子给套住了。”

  “挣不开?”冷怜月说着往前走了两步。

  宇肆懿感觉冷怜月的脚步要比以往沉重,他有点急切道:“冷宫主你受伤了?”

  冷怜月没有回答宇肆懿的话,他摸了一下从墙壁冒出的绳子,淡淡道:“怪不得你挣不开。”

  宇肆懿现在完全顾不上那些绳子不绳子的,他现在只关心冷怜月究竟有没有怎么样,他又用力扯了扯绳子,根本扯不动,急得他满头大汗。

  宇肆懿往下看了一眼,“先别管什么绳子。”

  因为宇肆懿不断的挣扎,连接绳子的墙壁被摩擦下好一些碎石块,冷怜月担心这里还有机关,开口叫他别乱动。

  宇肆懿完全听不进去,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我就不信我弄不掉这些绳子。”既然他的内力对绳子没有用,他就把周围的墙壁击碎了,他就不信墙壁碎了这些绳子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