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伏灵异闻录>第40章 虫后

  白树生听到一声笛声之后心里一惊,急忙推开身旁的护卫,急促说道:“去取火种!沿着难民营点一圈,让所有人都到火圈子里去!”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成千上万的蠕虫从地底或者树梢的巢穴中苏醒,纷至沓来。他拔出烟岚,夜色中缥缈红光映照着他身前的山林,还有那黑色的,密密麻麻的五毒虫幼虫。

  杀。

  白树生虽然不知道如何将这千千万万的蠕虫全部斩杀,但是干掉一个是一个。他腿一用力冲入山林之中,踏着岩石跳上经历过山火后焦黑的树梢。烟岚扫开身后瀑布一样密布的蠕虫,白树生掏出火折子点了,扔到树下。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也不知是点着了草根还是毒虫,竟然还有点烧猪肉的香味。白树生耸耸鼻尖,在蠕虫爬到树冠上之前,跳上另一棵树。他怀里还有三个火折子,足够撑到将这些东西引到百米之外。

  事情从未如常所愿,在漕帮时如此,在霖州难民营亦是如此。

  白树生正要将最后一个火折子点燃扔到地面,忽然听见了笛声,那声音近在咫尺。一个恍惚,他手中的火折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抢了去,还未落地便化为灰烬,地上的蠕虫疯狂地扭动丁点大的身躯朝树上爬。

  耳后啪的一声,白树生下意识用烟岚剑去挡,两件兵器相碰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你他妈疯了!连我都打!”戎策想要踹他,但是大敌当前,还是用血刺将树杈斩断,然后拎着白树生的脖子跳到地面的石头上。

  白树生扯了扯衣服,说道:“千户大人抢我火折子做什么?”

  “哪只眼睛看到是我?那是虫后!随我一起去斩了它。”

  “虫后?”

  白树生话音未落,忽然间眼前一道似是无数虫子组成的黑影闪过,消失的方向是难民营。奇了怪了,地上的这些虫子竟然都跟着黑影变换了方向,见了戎策好似是见了天敌一般,疯狂躲闪。

  “五毒虫后。”戎策说完朝虫子奔袭的方向跑去,白树生紧跟其后,但尚未到丛林的边缘,忽然有一个魁梧的身形挡住了去路。

  那东西似人非人,死鬼非鬼,整个身体烂得如同腐尸,皮肉外翻,连着筋的骨头露出来。白树生能认出他的唯一原因,是他身上的护卫制服,和腰间的官刀。

  “他被虫后诱惑,成了虫卵的宿主,”戎策将血刺挡在身前,小心翼翼,“看到那些钻进钻出的蠕虫了吗?”

  白树生紧盯着看不出五官的护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恍惚的一瞬,那双阴阳眼在余光中看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五毒虫:“阿策,这个交给我,你去追虫后。”

  戎策看了他一眼,白树生已经冲向了那个护卫,第一剑没能刺穿他脑袋,只是削去半个肩膀。戎策忽然有些不能确定,方才白树生眼里露出的怜悯之色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他放心白树生的剑法,便奔向虫后消失的地方。

  那虫后显然是个低等的生物,时至如今还想要用变美女的方法来勾引男人。戎策冷笑一声提刀上前,忽然愣在原地。

  母亲?

  戎策眨眨眼,那虫后屡屡得手的原因,竟然是会窥探人心。戎策许久不曾见母亲,许久不曾在她膝下承欢。换做旁人也许会放松警惕,但是戎策自进入杨幼清门下第一天就见识到了优柔寡断的后果。

  他手中的血刺高举,刹那间,那熟悉的面孔竟然开口了。

  “轩儿……”

  “闭嘴!”戎策怒目圆睁,没有丝毫的迟疑,血刺斩向它的力度亦是丝毫不减。

  一个低等的毒虫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世,怎么会喊出他的乳名,究竟是谁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戎策虽然心中有疑,但是动起手来依然雷厉风行。

  虫后见被人拆招,也现了原形,一人多高的毒虫可谓是青面獠牙,黝黑的躯壳连着长满毒针的尾巴。它用长尾扫向身前的伏灵司千户,戎策以血刺去挡,却不料得了个硬碰硬。

  为母则刚,戎策心里念着,出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下一刀砍在虫后的腹部,血刺终于刺入,但是戎策余光扫到那长满毒针的尾巴正快速想自己后背袭来。他有两个选择,拔刀躲闪,和同归于尽,戎策选择了后者,硬生生承受了毒针的袭击,随后将血刺扭转,腰斩了这只庞大的毒虫。

  等到虫后倒下再无动静,戎策才收起沾满粘液的血刺,将断在体内的毒针拔出去。奇怪的是,虫后本应该趁机在他体内留下虫卵,但是并未如此,就连不慎钻进他身体的虫子都急匆匆向外跑,生怕多停留一秒。

  难不成除了阴阳眼外,他还百毒不侵?刚想着百毒不侵,戎策就感觉后背一阵酸痛,到底还是中了毒,不过五毒虫的解药张裕来懂得如何配制。

  他正往外走,忽然见白树生和那宿主护卫打得难舍难分,而白树生的肩膀上已经被划破了一道。烟岚的红光闪烁,戎策清楚看见了,他肩头的伤口已经有了蠕虫涌动。

  “妈的,不让人省心。”戎策骂了一句。在白树生跳起准备近距离突刺护卫的时候,戎策从背后拔出血凌,刀柄向前直直扔过去。

  血凌刀柄击中了白树生胸口的软甲,他向后摔去,正好落在难民营的火圈里面。白树生抬头,被人打断的愤怒浮于眼底,但是看打他的人是戎策,又只能吞下去那半句骂人的话:“我没事!”

  “你他妈还没事,今年的抚恤金老子发够了!”戎策抽出血刺面对白树生方才的对手,“张裕来!把他给我治好了!”

  张裕来本躲在一箱货物后面心惊胆战看着,听见自己的名字急忙跑出来,拽着白树生的软甲就往货物后面拖。白树生本就染了毒虫,行动吃力,再加上被戎策击中胸口,此时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都打不过,一边骂着一边被拽离了战场。

  苏涣跑了整个镇子,毫无收获,回来之后只听杨幼清说:“你师兄的案子已经结了,不必再查。”

  “是,老师,”苏涣眼底泛青,只想打哈欠,但是杨幼清看着他,他也不好失态,只能硬生生忍住。

  杨幼清看似平静,实则心里在想,这个徒弟没有阿策好玩。若是阿策白忙了一宿,这时候肯定要嗷嚎起来,跟伏灵司之前养的看门狗有一拼,而且越不理他,嚎的声音越大。

  然后杨幼清就可以名正言顺揍他一顿了。

  “阿策,”白树生趴在客栈的床上,看着坐在桌前擦刀的戎策,“昨日你一面对那护卫,为何你脚下的那些毒虫都速速闪到一旁了?就连难缠的宿主,也让你三下两下搞定。”

  “我刀法好。”

  “得,下一句肯定是监察大人教得好。”

  “我不像你,不要命一样要杀敌,不懂得战术,”戎策将血刺收入刀鞘,再拔出血凌,“白树生,你都二十多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不知轻重。若是我没将你砸出去,运气好的话,你还能保住半边身子。”

  “我没追求没目标,在意轻重有何用,”白树生挠挠头,看到张裕来推门进来,正好转移话题不让戎策继续念叨,“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这是去哪了?”

  戎策抢着说:“去见你的好妹妹了吧?”

  白树生茫然:“他有妹妹?”

  戎策补充:“勾栏里的——相公堂子里的好弟弟也有不少。”

  “千户大人可别胡说!”张裕来急忙摆手,戎策笑了一声不作答。张裕来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太子殿下视察完难民营,又向大坝的方向去了,他派人来信,说千户大人若是愿意同行,他可以出伙食费。”

  戎策知道这“愿意”二字由不得他说不,便吩咐道:“我跟着太子,你带小白回伏灵司养伤。”

  白树生凑到张裕来身旁,低声问道:“什么是相公堂子?”

  张裕来紧闭双唇一副要杀要剐都可,就是不说的模样。半晌,他见戎策收拾行李没有关心这边的谈话,才低头小声说道:“京城和地方官员,按照国法,吃喝嫖赌唯有这嫖字沾不得,但是呢,相公堂子是个例外。下回我带你去。”

  “我打断你的腿。”戎策捕捉到这最后一句,脱口而出。说完他才意识到,怎么把杨幼清的口头禅给学来了,不行,这样太暴力,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