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未成年人，按照法律不能处以极刑。”
“我才不管他妈的什么法律！”李察不耐的挥了一下手，不想手部动作过大，带翻了水杯，苏打水溅了他一身，玻璃杯在桌子上来回滚动，他也无心去拾。“我辛辛苦苦做卧底，把一群混蛋送进监狱，结果法律却把我也送了进去！维莉和瑞在外偷情，法律却不能把瑞枪毙！法律什么也不能做，现在还要庇护一个该死的小混蛋，就因为他妈的是个未成年人！”
李察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贝莎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以使他安静下来。她一手搭着前额，好像得了偏头痛。“好吧，”她说，“我可以想办法帮助你，把你要的案卷拿出来给你看，但是你得保证，不能胡来！”
“当然。”李察接连点了点头，迅速使自己的呼吸回复正常，他的胸口起伏着，又重复了一遍：“那当然。”重新坐了下来。
贝莎长叹一声，她把李察带回自己的住处，她睡里边，李察就睡外面的沙发，不时把她得到的情报告诉李察。
一天晚上，李察旋开了沙发旁的小灯，把厚厚一叠案卷凑上去看。
“2005年8月14日市中心发生一起斗殴，24人被捕，一百余人逃逸，造成市中心交通瘫痪，14名无辜市民受伤。共计死亡46人。数以百计的人因踩踏而受伤，场面混乱，不得不出去防暴警察。”
“2006年1月份，位于洛山矶郊外的彭卡兹监狱被暴徒裘击，初步推断是为救出囚禁在此的三合会高干张利生（音译），十名狱警因公殉职，击毙19名暴徒，监狱内部起哄，出动了十八辆警车，双方激战3个小时，才将暴徒击退。另有多名歹徒，至今逃逸在外。”
“2006年12月份，张利生被引渡回中国，纽约唐人街发生械斗，死伤不计其数，械斗持续了三天，警察也无能为力，出动军队镇压。”
李察在纷杂混乱的案卷中，挑出了这三条，反复的阅读，并调动起他当卧底时的全部记忆，来回思这件事，他把想到的一些事情写在纸片上，就这么涂涂写写了1个半小时，终于把记忆都贯穿起来，猛的从沙发上跳将起来，急敲贝莎卧室的门。
贝莎急忙来应门，她房里的电脑开着，头上还套着一个浅色的小睡帽，把头发都包起来，脚上趿着双大拖鞋，身上穿了件T恤衬衫和性感热裤，开门见到李察的一瞬间，她的脸红了一下，站在门口问他有什么事。
李察指着案卷上的一张2寸照上的亚藉男子。“贝莎，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这个男人的最新动向，”见对方一脸不解之色，李察拉着贝莎的手，来到客厅中。
“我做卧底不久的时候，就赶上那场大混斗，这是三合会内部的争斗，据我的经验，华埠黑帮还是比较团结的，像这种程度的斗殴，一定有高层人员在背后支持着。我探听到此事与一个叫张利生的男人有关，他是帮主龙爷的异母弟弟，一个无恶不作的浪荡子，他与人争抢分堂主的位置，展开了这场斗殴，据说此事让龙爷知道后非常生气，把堂主的位置让给了他的竞争对手。后来他运作一宗毒品交易，被人泄秘后落入法网，三合会中的人也认为这是龙爷在背后指使的，目的是借警方之力除掉这个弟弟。我听说曾有人硬闯监狱救他。”
李察把第二份案卷摆放在贝莎面前。
“以龙爷的实力，不会这么小打小闹，我听许多小弟在私下传说，这件事是龙爷养子——三合会的第二把手‘妖精少爷’执意要这么做的。”
贝莎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案卷。“真是舅侄情深。”她讽刺的说。
“至于唐人街的斗殴，是在我被关押期间发生的，我无法得知一些内情，不过，我猜测这也与张利生的事有关！听说我被关起来后，当年赢了张利生的那个分堂主马上被撤换掉，如果说他心生不满，招致了杀身之祸，我可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张利生被抓起来后，妖精少爷已经派人悄悄的调查泄秘者，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却没有动你，因为你刚好就在那个倒霉的分堂主所管辖的地盘里！他不杀你，只是借你的事情，把他舅舅的敌人给撤掉。”
“没错，就是这样！”
李察连打了两个响指，脸上泛起了一层潮红。
贝莎想了一下，忽然叫道：“这个月，张利生会为一起贩毒案作污点证人，被引渡来美国！”
“我敢跟你打赌，贝莎。那小子一定会搞个大派对来迎接他的舅舅。”
李察冷笑着说，把身体完全靠在沙发中。
PART11 双面 6．恶魔再生
三十二岁的凯瑟琳驾驶着她那辆旧别克车，在盘旋着的高速公路上行驶着。偶尔会有几辆车“呼”的一声超过她，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把音响到最大，重复听一首乡村音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搁在方向盘后的一块平台上，打着拍子，不时高歌几句，震的八音盒式样的小挂件乱晃。
歌曲到了高潮部分，凯瑟琳的心情也到了愉悦的顶点，她一边跟着男歌手高冗的嗓音尖着嗓子歌唱，一边嗯响了喇叭，情不自禁把车越开越快，反正这里偏僻的很，不怕被投诉。
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路中间，把凯瑟琳吓了一跳！慌乱中，她倒忘了摁喇、踩刹车，把方向盘一转，车子撞到护路的栏杆，一只车前灯报废了，另一只则撞坏了，一忽儿亮，一忽儿暗。凯瑟琳气愤极了，她半个身子爬出车窗，指着那家伙一通狠骂。
车灯忽然亮了，照清了这个寻死的家伙：他两脚都没穿鞋，白色的袜子脏透了，头上、脸上、身上都落满了泥土，十只手指的指甲里都嵌满了泥，肤色雪白。在他身上，唯一拥有强烈色彩的，就是那双透着金光的棕眼和血一样的红唇了，他脖子上还戴着一串翠玉佛珠，但串佛珠的线已经挣断，翠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脚边，碰撞出轻脆的声响。
他笑了一下，瞬间收敛了春风般的笑意。
在通往洛山矶的关卡，一只泥糊糊的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递交了养路费，后面的车辆排成了长龙，有几辆等的不耐烦了，不时摁响喇叭，引来大家的抗议。
那辆别克车领取发票之后，慢慢的开走了，姿态之优雅，仿佛一个骑着烈马的绅士在散步，很快溶进万千车流之内，一同隐入洛山矶的夜中。
PART11 双面 7．争执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等确定那个冒牌货确实消失了，我就会把你想知道的全告诉你。”
BRANT冷冷的说，他刚刚成功的派遣间谍，伪装成犯人潜入广西少数民族自治区监狱中，教唆张利生主动提出做污点证人，只要人一来美国，他有的是办法把他捞出来。
潘晨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张利生是这个家族中出了名的叛逆子，他是上代帮主与一个情妇所生，比龙爷小了整整二十岁。在以家族势力统治帮派的三合会，他也有机会像其他亲戚那样，分到一个重要的肥缺，可是龙爷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拒绝了年轻弟弟的帮忙。潘晨明白龙爷的苦心，张利生就像没笼头的野马，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BRANT继承人的地位。BRANT本应帮着龙爷一起踩张利生才是，可他却屡次违反龙爷，帮助舅舅，这种行为若在龙爷身体不适或年老时发生，那无异于造反。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张利生真的不可靠。他的手下大多是乌合之众，没一个像样的，老大一入狱，就全散了。这样的人，哪有做领导的本事？三合会的庞大版图如果落在他手里，不上一年就得完蛋。
BRANT踱到潘晨面前转了转，笑道：“又在盘算把这事告诉我父亲？”
“事关三合会的未来，我不得不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