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献祭式宠爱>第七十三章

  当久违的危险感袭来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被蒙上一层血色,似乎被粘稠的血液覆盖了眼膜,混沌闭塞了五感,大脑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什么,罗束却怎么也听不清,前一秒还在小梵卓的尸体前站着,下一秒却好像深深地陷入沼泽中无法脱身。

  粘稠的窒息感淹没了他,将他的一切与外界隔开了,灵魂栖息在躯体深处,他蜷缩着身体,一片黑暗中,黑色长发的赤裸女人从背后环住他,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豆蔻,与罗束紧紧相缠,亲密无间。

  ——很久之前,我有一个爱慕者,对,他很厉害,竟然能让我记得他。

  女人娇媚的声音环绕在罗束耳边,仿佛恋人之间诉说爱语。

  ——他非常地爱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去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玩具。

  女人舔舐着手指,相同的记忆同时出现在罗束的脑海里。

  ——可是我玩腻他了,所以我把他踢开了。

  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般,罗束似乎预料到了后面的结局,全身变得冰凉无比,他惊恐地想要挣脱那个女人的缠绕。

  ——然后那天晚上,他将睡梦中的我分开装进了五个小箱子里,然后亲吻着我的头颅说:“看啊,莉莉丝,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

  罗束浑身都在冒冷汗,他不停地颤抖着,那被分尸的感觉仍然在他心头环绕着,鼻尖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跟分尸后残留的现场一般,更令罗束感到无比恐惧,他双目涣散,无意识地重复念叨着什么东西。

  直到他被拥入一个怀抱。那双手紧紧地拥住他,如同植物的根一般,牢牢地将他涣散的思绪拴在原地。

  “德里尔?”罗束的声音还有点颤抖。

  “是我。”德里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地让罗束安心了一些。

  终于看得清眼前的东西了,小梵卓的尸体还在一旁,赫斯纳却不见踪迹。德里尔为罗束擦掉脸上的泪水:“别哭,我来了。”

  “德里尔。”罗束仰着脸叫他,那种身体被切割的恐惧仍然没有消散,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在往下掉着。

  “我在。”德里尔无比细心地为他擦着眼泪。

  “红色蔷薇号上,你去见过小梵卓和赫斯纳。小梵卓说,你答应他要给他初拥,”小脸挂着泪的罗束艳色逼人,不停地落泪的他看起来情绪已经奔溃了,但是只有罗束知道,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那么,你答应了赫斯纳什么?”

  诡异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很久之后德里尔才迟疑地开口:“我……”

  罗束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德里尔偏着脸一动不动。

  吸血鬼的痛觉并不敏感,这么一巴掌下来德里尔被扇的地方没红多少,反而是罗束的手火辣辣地疼。德里尔脸色未变,若无其事地抓过罗束的手,问:“疼吗?”

  他就像一个温柔的情人,两人之间那些几乎将对方置之死地的事就仿佛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罗束冷着脸,沉默地看着德里尔把自己抱到一个干净的房间里,温柔地为他处理着身上的小伤口。

  矜贵的二代吸血鬼温顺地低着脑袋,根本不像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亲王,如同千千万万普通的人类男友,对自己的爱人温柔以待。

  “真是好样的,德里尔。”看了这么久,罗束恨恨地出声。

  德里尔面不改色,为罗束换下血污的衣裳:“你不喜欢吗?”

  “……”罗束顿了一下,德里尔温声道,“把手抬一下。”

  罗束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绷着一张脸乖乖地任德里尔动作。

  “只是吊桥效应……”

  德里尔问:“你说什么?”

  “仅仅是因为吊桥效应。”罗束泄了力,全身放松地瘫在德里尔怀里,叹了一口气,认命道,“德里尔,我爱你。”

  很少见的,德里尔的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色。

  情人之间珍贵的吻在罗束这里最廉价,爱与欲的身体交缠在他这也不会对缠绵对象有多少苛刻,那双眼睛光是注视着你,便让你感觉自己被他深深地爱着。

  罗束,同样的话语你对别人说过几遍呢?

  可即使知道,从他口中吐出的爱语仍旧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

  德里尔轻轻拥住罗束:“我也爱你。”

  两人就如同心意相通的真正爱人那般相互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罗束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他把眼泪全抹在了德里尔的衣服上,抬头问他:“你之前说银偷走了血杯和幻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地说,就是银在德里尔不在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城堡,原本班塔等人也没有在意他,但银却突然对班塔出手,不仅直接抢走了血杯和幻镜,还把班塔打成了重伤,其他四代五代也折损了不少,但却没有人能拦下他,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罗束皱眉:“这不可能!”

  银的血脉比班塔要低得多,不说能在一众吸血鬼中把东西抢走,单单是打伤班塔,就绝不是银可以做到的事。

  “原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加上一个始祖呢?”德里尔反问。

  所有的吸血鬼都源自于始祖,若是银得到了始祖的初拥……罗束不自觉抓紧了德里尔的衣服,眼神也冷了下来。

  银真是带给他,太多惊喜了啊。

  “从美狄芙的城堡出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始祖。复活莉莉丝的材料,现在就差了这么几样,银为始祖拿来了血杯和幻镜,那他接下来要去凑齐剩下的什么材料呢?”

  “俯仰玫瑰里的毒瓶、屠刀、刑斧,”罗束垂眸,“还有我。”

  “你是最珍贵的宝物。”德里尔轻轻地吻着他,他低头将一把小刀塞进罗束的手里,“一般的银伤不到始祖,只有这个能杀死他。”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始祖怕是早就已经入侵了俯仰玫瑰,单单凭借着现在那些血猎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始祖对抗,而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血猎方面的消息,恐怕是因为覆灭得太快,连通讯都来不及。

  班塔受了重伤,现在派不上用场,托瑞朵及其子嗣处理好红色蔷薇号上的事务没多久,就被德里尔匆匆地派去了俯仰玫瑰。夜色的掩映之下,这一支吸血鬼行进地非常快,可还是没赶得及,刚到了门口,就看见满地的狼藉。

  吸血鬼和猎人的尸体相互交错着,一些身体已经化成了灰烬,幸存的猎人抱着自己战友的尸体沉默地哭泣着,弗兰德还有一口气,西蒙红着眼眶冷静地收拾着现场,医疗人员是最为忙碌的,救治着仍旧活着的猎人,看到托瑞朵等人的出现,还以为是始祖去而复返,又警戒了起来。

  “请垂怜他们。”罗百绘捧着被布蒙住的神像,悲天悯人地做着祷告。

  托瑞朵上前拨弄了一下死去吸血鬼的尸体,惊讶道:“是伊诺亲王的血脉!”他抬头看向西蒙,“他怎么会参与进来?他不是从来不管这么吗?”

  伊诺是该隐最不听话的孩子,一向只根据自己的喜好做事,连几千年前这一家子家庭圆满的时候,伊诺都从来没听过他老爸的话。

  西蒙的眼眶红红的:“我不知道。”

  德里尔和罗束这才姗姗来迟。罗束看见重伤昏迷的弗兰德脸色一变,快步上前问:“怎么会这样?”

  西蒙看见罗束之后面色才缓和一点,他低头看着昏迷的弗兰德:“会长正面遇上了该隐,还没来得及出手就……东西全部都被抢走了……”

  医疗人员将伤员都抬了下去,连吸血鬼也都在帮忙,一些吸血鬼怕闻到血腥味忍不住也跟着医疗人员一起戴上了口罩。

  德里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踱着脚步寻找着什么。托瑞朵一眼就看见了罗束,少年三代似乎非常想凑上去和罗束说话,但又顾及着什么不敢上前。

  弗兰德也被带下去治疗。罗束回头不经意地和德里尔眼神相触,德里尔似乎有话想跟他说,正当他转身要走向德里尔时,西蒙一把拉住了他:“罗束,我有事要问你。”

  罗束停住动作:“你说。”

  西蒙注视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我在你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一样东西。”

  当看清西蒙手中拿着的东西时,罗束一愣。

  破旧的怀表,背后刻上三个字母,被他的前主人摩挲在掌心,眷恋无比。

  “我父亲的怀表。”西蒙直直地望着他,“为什么会在你这?”

  罗束看着那块举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怀表,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与此同时,德里尔猛然抬头,正好与天花板上倒立着的红眼蝙蝠对视,德里尔一勾手,一块碎石便如同子弹一般,打穿了红眼蝙蝠的身体,尸体掉落下来。

  “我当时在你父亲的尸体旁边。”罗束说,“我拿走了这块怀表。”

  “滴。”

  有什么东西落进了水里。莫名的香气弥漫在众人的鼻尖,不由自主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破桌子上的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杯子所吸引。

  谁都不知道那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杯子,摆放在凹凸不平的破烂桌子上摇摇欲坠,里面的红色液体似乎马上就要倾倒了出来。

  德里尔率先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连忙伸手,罗百绘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是玛丽夫人的血杯!别让它倒了!”

  玛丽之杯,永生之血。

  为了追求如同莉莉丝一般的永生,她造出了血杯,杯壁不断涌出红色液体,但谁都不知道那红色液体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德里尔的能力在接触到血杯的一瞬间却失灵了。

  杯子倒了下来。

  里面的红色液体倾洒了出来,浸透了下面埋藏的镜子碎片。

  不知从哪里来的浓雾开始弥漫,缓缓地将人隔开,西蒙似乎是想抓住罗束的手,但还没抓住,人就被隐进了浓雾中。

  光线变得无比昏暗,眼前除了雾还是雾,耳边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周围也没有方向,像是被扔进了黑夜的沙漠之中。

  “德里尔?”罗束尝试着叫他们,“西蒙?”

  没有人回应,正当罗束想继续叫的时候,出现了罗百绘的声音:“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里应该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什么?”罗束看向一个方向,罗百绘捧着神像的身影慢慢浮现。

  “莉莉丝的幻镜碎了,所以,大概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把全部人分开关起来什么的。”罗百绘朝罗束笑了笑,“需要听我为您诵读赞美诗解闷吗?”

  罗束却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是该隐干的吧。”他环绕四周,转身问罗百绘,“你知道出去的办法吗?”

  无论如何,他得先找到德里尔才行。

  “你看看脚下。”罗百绘叹了口气。

  迷雾之中,两人脚下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变成了拳击场的台子,这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同时被困的两人中,只有一人能出去。

  “我真诚地希望今日以后,您还是您自己。”罗百绘拿出刀刺向自己的心脏,在垂死之际继续说道,“我将留着这里永远为您祈祷。”

  幻境里的死不是真死

  但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