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王, 你到底什么意思,上头的领导也是好意,虽然的确曾经在纪沧殊的身上, 出现过那么一场意外,但也不能凭借着这么一件事, 就将黄老前辈所有的功绩和能力全都否定啊。”

  花滑这项运动原本就自带风险, 抛出掉纪沧殊和其他几个在他手里, 多多少少出现过一些意外的运动员。

  这么些年来, 他的那些成绩和资历, 放眼如今整个花滑国家队中, 也就只有总教练能够与之相比。

  而他二人之间的区别, 大概就是如今的总教练, 一门心思几乎全都扑在底下的那群孩子身上, 而这个所谓的黄教练,心中虽然也有选手,但位居一位,必要时最先考虑的,却肯定是他自己。

  “现如今男单发展迅速, 之所以调黄老过来帮忙, 也是为了能够在之后的几个赛季里,创造出更好的成绩。”

  总教练的办公室内,总教练一人顶着身前几个人压力, 一只手抓着扶手, 一只手捂着心脏,硬撑着和他们争吵辩论。

  而林琅站在办公室的门外, 才刚一推门进去, 所瞧见的就已经是这一副景象。

  “到底是来帮助男单创造成绩, 还是帮助你自己创造成绩的,这一点即便是别人不说,你我心里也都清楚。”

  总教练看起来,嘴唇微微发紫,显然是已然病发,只不过看起来情况还不算太严重,起码比起上一世,要好上许多。

  “清楚什么?我来就只是为了帮助男单,再尽可能的提高一下成绩,至于剩下的,王教练到底指的是什么,我恐怕还真是不太清楚啊。”

  要说方才各方还都碍于面子,只是相互说服辩论,那么到了现在可以说就已经是到了相互之间撕破脸皮,不可开交的程度。

  而在这种情况下,要说一开始的时候,总教练还尚且可以寸步不让的以一对多。可到了现在,身体越来越撑不住,在这气势上,也就逐渐的让纪沧殊曾经的教练,那位姓黄的给占了上风。

  “国家队里本来事就多,男单如今成绩提升的这么快,有经验能够坐镇的却只有你一个管着那么多事的总教练。肯定忙不过来,再说你这身体又有毛病,光是和我在这儿说几句话,就都已经这样了。”

  “要我说,就还是别因为想要自己独揽这一份功劳,而在这儿挡着拦着了吧。咱们也都这么大岁数了,马上都能退休的人,就别因为自己这点私心,耽误整个队伍的成绩了吧。”

  “我的加入不管怎么说,对于男单的发展,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虽然我也知道,这样横插一脚,相当于半道抢功的举动,真的挺不好。但为了整个花滑男单在国内的发展来说,这个恶人,就算是你今天再怎么骂我,我也都还是得做。”

  “更何况,我来了以后,你也就可以歇歇了,不是吗?”

  黄清慈站在办公室里,面对着总教练微微笑着,满眼中透露出的全都是贪婪。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这一手,算是让他彻彻底底的给玩明白了。总教练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内心中有一万句反驳的话想说,却无奈身体的原因,已经让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心无力下,能够强撑着还坐在椅子上,死死的捏住扶手,不让自己倒下,让他们直接达到目的,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

  眼前的那几个人,还在没完没了的给他施压,眼看着总教练这边就要彻底落入下风,黄清慈甚至不顾自己的伪装,忍不住的露出了一抹即将得逞的贪婪笑容。

  却不想门外的林琅,就正赶在这时,猛的一下推开门,不管不顾的就那么闯了进来。

  “林琅?你,你怎么……”

  还不等他说完,便是劈头盖脸的一杯茶水,从头泼下,浇的他长大了嘴巴,还不等睁眼,便又被面无表情的直接一脚过去,不由分说的踹在了地上。

  那样的场景别说是摔在地上,一脸懵逼的黄清慈以及他后边的那几个人,就连坐在椅子上的总教练,还有跟着林琅一块儿进来的纪沧殊,都忍不住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震惊。

  虽说他年轻时,也曾一腔热血,年少轻狂,却也万万没达到过像是林琅这样,这么无所顾忌的程度。

  虽然看背影,很难让人想象出,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仅仅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屁孩儿。

  但不得不说,就冲如今这场面看来,林琅的确就是他的崽。

  “今天这事先放放,等过一阵再谈,更重要的是先送总教练去医院。”

  “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一个明显心脏病发的病人在这儿,逼着他和你们谈判一个早一天晚一天都无所谓的事情,到底是眼睛瞎了真看不出他需要立刻去医院,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打算利用这一点逼着他点头。”

  纪沧殊一面扶着总教练往外走,一面看着身后已经十几年没见的黄清慈冷哼了一声。

  沈潋秋在进来看见总教练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叫好了救护车,如今医院那边的医护和病房,也都已经安排好,只等他们过去。

  办公室里其他两人,虽然已经看到总教练身体不适,却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听了纪沧殊的话以后,便立刻赶过来帮忙,关心。

  唯有黄清慈一个人,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暗自咬着牙根,不断的朝着林琅身上盯着看。

  “不管你今天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故意就想要趁人之危,钻这个空子,我都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有我在,郁桐就绝对不可能会被交到你手里。”

  林琅看着总教练被众人抬出去的背影,只留下了这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上背后那被他搞得分外狼狈,宛如落汤鸡一般的黄清慈一眼。

  而那人即便是被林琅当中下了面子,搞成这样,却也依旧没能放下心底里,妄想能够凭借林琅扶摇直上的野心。

  甚至在总教练都已经这样的时候,还在林琅推门离开前,对他说了一句。

  “纪沧殊虽然作为选手有些天赋,但依然是连块金牌都没能拿到,就他那点成绩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更别说是作为一个教练,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经验,在这方面跟我比起来,他简直可以说是太嫩了。当然,你们这个年纪,仅凭着谁和你相处的时间长,就认为谁好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不过即便是作为天才,为了能够得到更好的成绩,更多的金牌,我都还是劝你,抛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私人恩泉,趁早的到我这边来。我的能力和好处,迟早都会让你看见。”

  黄清慈还在身后,颇有信心的对着他游说,而林琅却也的确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忍得住,没再次回头对着他大打出手。

  也不知道纪沧殊当初到底是因为谁,才与那块奥运金牌失之交臂,现在却反倒揪住这一点,来说他天赋和成绩不够亮眼,普普通通。

  这人其他方面不说有多强,但这脸皮却是真的有够厚,要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连这么欠揍的话都能如此平平常常的就说出口。

  只不过是现在总教练那边情况不明,还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否则林琅真想现在就转过头去,将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上一顿。

  就凭他将一个天才因他而折翼后,这么多年的沉寂与不甘,说的这么轻巧自然,就凭他在得到索契金牌后,纪沧殊喝到不省人事,上台学鸟跳舞,做出的那一幕又一幕,如同刀尖在他心上划过一般的滑稽动作。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用再异想天开。”

  林琅只扔下这一句话,就立刻跟随着纪沧殊和沈潋秋的脚步,来到了医院。

  总教练在半路上,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虽说直到如今还尚未苏醒,但总体来说,已经比上一世要轻得多了。

  按照医生所说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清醒。

  这一世,林琅虽然不能说是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但也可以说是力挽狂澜,将要紧接着不断恶化的一切及时阻止。

  在听见医生说,总教练没有什么大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沈潋秋为了这件事忙前忙后,一直操劳到了现在才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好好的喘上一口气。

  本想着要和林琅再好好问问,方才那个由纪沧殊泄露出去的检讨的事,却发现找了整整一圈,明明方才还跟他们一起站在这儿的林琅,却是在事情平安落地之后,几乎一瞬间就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即便是他向周围人都打听了一圈,也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到底去了哪儿。

  只有原本最为偏僻的一间厕所里,在这时响起了一阵平常不多见的冲水声。

  林琅满眼猩红的撑在洗手池的边缘,抬手看着镜子里比上一世年轻了太多太多的自己。

  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下,独属于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便也在那一瞬间充满了他的鼻息,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使得他再一次被拉回了现实,想起了上一世死在二十六岁时的自己。

  同时也再一次的又回忆起了面对死亡时,那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即便是这一世回来,他已经做了几次全身体检,却也都没有检查出任何的问题。

  但依然不能保证,他就不会再经历一次上一世的那种事。

  毕竟就连重新回到十六岁这种事都能发生,剩下的又有什么不可能。

  甚至可以说,能够让他顺利的活到二十六岁,对于如今的林琅来说,都已经算是一种恩赐和奢侈。

  所以他即便是一直都记得沈潋秋,就是曾经在冰场里,给自己做第一双冰刀,时时刻刻鼓励安慰着他的那个大哥哥。

  却也依旧装作一副已经将他彻底忘记的模样,在他问出自己是否记得的时候,十分混蛋的随口说了一句,记得是个姐姐。

  毕竟作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开的人,实在是不太适合,再与人重提旧事,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与人建立太深的关系,让自己成为他之后道路上的一条羁绊。

  只不过令林琅也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沈潋秋,对于他其实已经足够的在意,甚至已经逐渐开始不能自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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