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声音不大，话却清晰的传进了楚老爷子耳中。暴怒中的楚老爷子眼神清明，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上翘了翘。
一直等到吃过了晚饭，谭老才带着孙子孙女告辞。
楚老爷子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舍，不过老朋友执意要回家，他也不好拦着，只能吩咐孙子楚恒去安排。楚恒听话地把谭老一行人送回酒店，又问了他们回程时间，这才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祖孙三人坐在酒店客房里，谭旭迫不及待地凑到爷爷身边，“爷爷，你替小静问了么？怎么样啊？”
谭老拍拍孙子的脑袋，看着孙女目光灼灼的望向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那小子不适合小静，不用再想了。”
谭旭“啊”了一声，看了眼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失望的妹妹，扭头又问爷爷，“他是……有女朋友了？”
“不止是因为这个。”谭老摇摇头，回想什么似的，隔了一会儿才叹道，“不愧是楚家养大的孩子。”
不管谭静心里有多少遗憾，对于石成轩来说，那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将老友送走，楚老爷子对着坐在客厅里的外孙与孙子吼了一嗓子，“都给我滚上来。”
他背着手上楼，石成轩和楚易先后跟了上去。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楚老爷子转过身，深沉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随即又瞪了眼石成轩，“我要听真话！”
石成轩扯扯嘴角，楚易幸灾乐祸地朝他龇牙。
他表情还没收回来，楚老爷子反手拍了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脖子上，“你先说！白彦是怎么回事？”
楚易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委屈地开口道：“小姨天天跟我哭，我能怎么办？乔帆好歹也流着我们楚家一半血，小姨非让我替他做主，我要是不管他们就去烦我爸，我就顺手帮他们一把呗。”
“那么多人你干什么非要找白彦？”
“白彦多好啊，表弟随便动动手就按住了，换成别人哪能这么不经心。”楚易讪笑两声。
楚老爷子大概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警告似的瞪了孙子一眼，转而看向外孙。
“你那个女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石成轩眼神发飘，“没怎么回事，挺好的啊。”
“好个屁，你们两个当老头子我傻了么？挺好的你哥为什么要找白彦过去查她！”
“他嫉妒我有女朋友？”石成轩一脸无辜。
楚老爷子气得差点没掀桌子，喷了外孙子一脸吐沫，“给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苏苏就是挺普通的一个女孩儿，乖巧听话。”
“呵呵。”楚易在旁边冷笑，他都快不认识乖巧听话这俩词了。
“她做的事儿可不像乖巧听话的女孩儿该做的。”楚老爷子冷哼一声，“毛毛躁躁，自以为是！”唐苏苏做的一切根本没有证据可言，然而对他们来说，证据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白家人在凤临遭遇的种种，全都和她有关，他们出事儿，可能是别人动手的么？要不是有石成轩挡着，谭老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她是无辜的。
“外公教训的是，回去我就说她。”石成轩赶忙把老爷子扶到椅子上坐下，还老老实实地给倒了杯热茶给捧了过去。
“说个屁，大家闺秀你看不上，小家碧玉你不要，自己找来找去找了个搭着梯子就要上天的，她这么能耐怎么不绑两个窜天猴？”看着外孙，楚老爷子也是一阵阵眼晕。
之前他还真以为外孙就看上了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一门心思儿女情长，为了心中所爱对抗家族什么的。他还寻思自己不能管太多，不然将来私奔了怎么办。也不怪他想太多，最近电视剧不都这么演么。
结果呢？
人确实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办事可真是一点不小气。
那好歹也是白家家主，行走江湖七八十年，吃的盐比她吃的饭都多，她就敢往上伸手。怎么就不想想一旦失败怎么办？
“苏苏还年轻，又没有正经的长辈教导，以后就好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她。”
“天生就是歪脖树，你还指望她怎么长直。”楚易哼笑一声，虽然这事儿办的挺有意思，但并不妨碍他继续看唐苏苏不顺眼。
眼看着孙子和外孙要掐起来了，楚老爷子摆摆手，又特地对外孙说道：“回去之后提点一下她，以后不能这么鲁莽了。白家的事儿就算过去了，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以前有白家老太爷坐镇的白家尚且不在楚家眼里，现在更没那个资格。这地方，每隔一阵就有一个家族崛起或者消失，如果每一个他都要在意，岂不是要累死。
“知道了，谢谢外公。”石成轩得意地看了眼楚易，先出去了。
石成轩出去后，书房里一度陷入沉默。
楚老爷子喝了半杯茶，眯起的眼睛才睁开，“你见过成轩的小女朋友，可看出什么来了？”
楚易脸色变了变，“如果不是乔帆出事，我根本没注意过她。”
这还真不能怪他，唐苏苏之前的资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而且她确实足够稳，之前在帝都受了委屈，竟然生生忍下来，没做出点什么来。
这要搁在白家人身上，怕是早就闹到天翻地覆了。单凭这一点，楚易也要对她高看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行了，乔家那头你去提醒一下，好歹是成轩的女朋友，他们没资格插手。”
“是。”楚易点头应下，随后有些迟疑地说：“小姨似乎想要回国……”
“哼，她既然选了乔家，吃了多少苦果子就得自己咽下去。回国……国外不错，让她领着乔帆多住几年。什么时候脑子长出来了，再回来不迟。”
楚易挑挑眉，这么一说，他那位小姨这辈子怕是都回不来了，指望她长脑子，不如指望铁树开花来的实际。
要是真有脑子，这些年就不会奔着乔家过去死不回头了。也亏得爷爷退下来之后脾气好了许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作死，跪着也要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