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丛宁对罗赛最常说的好像就是这三个字。
当然,说出口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她更多是在心里说。
——不要脸。
——很羞耻。
——怎么可以这样!
——太不要脸了。
——以后不能这样。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真心的,但她很少说出口。
原因很简单,她不好意思说。
但罗赛没有这个觉悟。
同居期间,丛宁产生的所有羞耻感,全都来自于他!
主卧的窗户正对着花园,夜里,厚重的窗帘落下,将房间里的人和事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大概一个小时后,丛宁裹紧被子,侧躺在床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侧头一看——是罗赛。他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上,看样子,似乎正准备去浴室洗澡。
丛宁生气地回过头去。
半秒后,她又侧头朝他看去。这次,她没有忍住,带着点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罗赛动作一顿,回头扫了她一眼,“你见过有人穿着衣服去洗澡?”
丛宁:“你现在不是还没洗吗?”
灯光下,罗赛扫了眼床上裹的像只蚕茧的女人,语气淡淡地反问:“你穿衣服了?”
丛宁:“.........”
她没穿。
被子下,她和罗赛一样,也是光溜溜的。
“我和你不一样。”她还是说了出来,撇开眼不去看他,“我不像你,我会害羞。”
罗赛没说话。
丛宁觉得这是个机会,抿了抿唇,抬眼看向罗赛,说:“罗赛,你知道,我才十九岁。”
“嗯。”罗赛语气淡淡的,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丛宁继续道:“我之前没有说,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表明一下我的态度。”
“什么态度?”
不知想到什么,罗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丛宁打量他的脸色几秒,心里觉得这事很重要,便还是按照打好的腹稿说道:“我不想和你在其它地方做这种事。”
同居后,因为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客厅、厨房、卫生间、地上、沙发、浴缸、流理台上,似乎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可以变成他的战场。
作为一个勉强要脸的人,丛宁不由得有种割裂的感觉。
好像在那个夜晚,这种事第一次发生后,她便是他的人了。于是,顺理成章的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有之后的千千万万次。
理所当然到不需要节制似的。
割裂感太过严重,以至于丛宁控制不住地开始怀念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
当然,她不后悔和罗赛在一起,只是偶尔...会怀疑太早同居是不是不太好?
此刻,丛宁又有了这种感觉。
她朝被窝里缩了缩,将大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盯着罗赛,小声但清晰地说道:“我有点想回家。”
这个家,是指南岸,有党梵、罗恩、朱莉嬷嬷在的那个家。
丛宁觉得,如果是在南岸,罗赛肯定不会这样对她。
毕竟,他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现在这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是这个家的霸王。
但他们被赶出来了。
丛宁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下一秒,又一瞬不瞬地盯着罗赛。
见罗赛不吭声,她小声但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想回去?”罗赛问。
“想。”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罗赛显得很冷淡,像是推卸责任的领导。
丛宁便不说话了。
当时,罗赛为了她和家里决裂,带着她从花园别墅搬出来时,她心里是很爽的。见党梵生气,隐隐还有种报复的感觉。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难道真的就此决裂?以后再也不联系,互相之间当作陌生人?
思及此,丛宁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过了会,又蠢蠢欲动道:“我想朱莉嬷嬷了。”
她盯着罗赛。
罗赛也盯着她,居高临下,不说话,只回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明明白白的嘲讽!
说实话,丛宁其实并不想朱莉嬷嬷。在离家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和嬷嬷之间便有了很深的龌龊。
更重要的是,朱莉嬷嬷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跟了几十年的女主人党梵。
但丛宁不死心,还是说道:“罗赛,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把朱莉嬷嬷接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她很不要脸地说道:“我觉得,我现在有点离不开她了。”
“这事以后再说。”
罗赛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对话。
丛宁竟也十分没有原则,罗赛说以后再说,她便干脆利落地回他一个字——“哦。”
对话结束,罗赛去到主卧的浴室洗澡。但他不准备一个人去。他过来拖丛宁。
丛宁气的从床上坐起,瞪着他道:“我刚才说过的!”
“说什么?”
“我不要在那里!”
“那在床上?”
“我们刚才...才做过。”
“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区别,我会很累。”这是丛宁的真心话。
为此,她颇有点委屈。
但罗赛不知道想到什么,因为生气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一点也不给丛宁留情面。
“丛宁,这段时间,我有让你动过一次吗?”
丛宁闻言,脸一僵,反应过来后,脸红的猴屁股似的。因为是事实,她不好反驳,只嘴硬地说道:“你不要说这种话!”
“我会害羞。”她低头,掩耳盗铃似的捂住耳朵,声音小的蚊子哼哼似的。
罗赛没说话,只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压在床上,又要了一次。
......
......
不知过去多久,总之,当丛宁满身细汗地去到浴室,冲洗干净后回来,又被弄的香汗淋漓,不得不再次冲洗一番后,她心底的某些想法便又坚定了几分。
罗赛靠坐在床头,心情很好的样子。
丛宁则照旧将自己裹成一只蚕茧,在床上平躺、侧躺、翻来覆去。
“我有点想朱莉嬷嬷。”她旧事重提,“我还想党姨。”
“朱娅这段时间好像很无聊,我也没什么事做,要不我把她接过来陪我吧,反正家里有多的房间。”
罗赛侧头扫了她一眼,眼神清冽,意思很明白——你、做、梦!
丛宁不满地哼唧一声,继续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会,她一翻身盯着罗赛,说:“罗赛,我觉得你应该去找点事做。不要整天都待在家里。”
罗赛:“现在是暑假。”
丛宁:“你以前这个时候不都是很忙吗?”
罗赛:“我也可以不忙。”
丛宁听了,一阵丧气。
或许是她摆在脸上的脸色太过明显,罗赛阖上手里的资料书,盯着她说:“那我去找点事做?”
丛宁连忙点头。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会在怀特城和芙和区两地来回跑,如果罗赛整天待在家里,她会很不方便。
当然,这也和罗赛这段时间野兽般的行径有关。
总之,丛宁着急将他赶出去!
“我想起,我有件事没和你说。”罗赛说。
丛宁问:“什么事?”
“伊莎·艾琳从精神卫生中心逃出去了。”
好似满身的血瞬间冲向头顶,丛宁脸一热,说:“她逃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早有准备,但丛宁并不确定自己的表演是否合格。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刚才荒唐过。罗赛要她的时候,既疯狂又急切,野兽似的。
她被激的眼里含泪,在他的疯狂占有下,只能顺从。
现在,丛宁不确定,她头、脸的热度是因为残留的情.欲影响,还是因为心虚。
她只知道,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对罗赛,她无端地...变得客气起来。
“这事是精神卫生中心那边的人负责。但艾琳的事去年便经过媒体报道,她名声在外,如今逃了,造成的影响很大。估计很快,不止警方的人会找她,军部也会插手这件事。”
罗赛不疾不徐道:“今天一整天,警部都在审查相关可疑人员。”
他说这话时,盯着丛宁。
丛宁的气焰无端地低了下来,只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细?...你也...参与了对艾琳的抓捕吗?”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家。”罗赛语气平常,说:“但精神卫生中心有我安插的人,所以会有人及时通知我艾琳的消息。”
丛宁闻言,默默提过被子,兜头将自己整个罩住。
在黑暗中,她圆睁着一双清冽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罗赛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不疾不徐,带着某种力量:
“我在家里确实待的太久了。这件事我会继续关注,有艾琳的下落了,会立刻告诉你。”
“你不觉得,艾琳逃了是好事吗?”
终于
丛宁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你不想再见她吗?”罗赛只问。
我已经见到她了。
某个瞬间,丛宁想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罗赛。她对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眼,都会是真实的,没有虚假、没有隐瞒、更没有谎言。
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压了下来。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她有种惶惶无依的感觉,对一切都没有头绪,也没有信心,只觉得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和事都是脆弱的。
譬如变得冷漠的党梵,又或是不值得信任的叶晨。
丛宁很烦恼。
过了会,她掀开被子,先冒出一个头,随后,她贴近罗赛,距离他很近地说道:“罗赛,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有很多钱。”
她有很多很多的钱,当然,全是‘脏钱’,做偏门生意赚来的。
虽然不可避免地被学校停学,但在那个夜晚,在被叫去学校的监督中心被工作人员审问时,她嘴巴闭的很紧,一分钱都没有吐出来!
因为前期辛苦工作的原因,现在,她的钱包已经被赛的满满当当了。这样,即便再也不工作,她也不必为她的下半生发愁。
而现在,她又有了罗赛,有了一个家。
“我们不回南岸了。”她盯着罗赛,掷地有声,毫无道理的开始强势起来,“艾琳的事,你也不要管了。就让她走吧!”
说罢,她避开罗赛探究的目光,伸出手紧紧地拥抱他,低头亲吻他,在他张开嘴准备说话时,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