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华离一连几日都茶饭不思,郁郁寡欢。

  有时她会想他们现在已经走到哪里了?有时还会担心奶奶的身体可好?爹爹他们肯定都十分牵挂自己,韬不凡说不定已经开始计划回来救她了,可是这次她相信一定能找到办法自己救自己。

  威帝这几天也跟着华离的情绪低落而伤神不已,甚至在送走在她的家人之后,就立刻解除了华离的禁足令,让她在皇宫里面来去自由,但是华离就是没有跨出芳菲阁半步。

  这一天,芳菲阁来了一位稀客。

  “华离,多年不见你还真令人吃惊。”来的人正是萧妃,昔日的春桃。

  只见萧妃身披着五彩锦衣宫裙,内套藕荷色的纺纱衬里,芙蓉髻上插着五凤衔珠钗,手戴翡翠玉镯,面若桃花般精致的妆容,摇曳着美好的身姿走向她。在擂台上,她对冼女华美充满了敌意,怎么今日却一副盛装打扮,主动前来看望华离了?既然来了,华离自当以礼待之,毕竟两人有些旧情。

  “华离是该拜见萧妃娘娘呢?还是该见过春桃姐姐?”华离向她微微行礼,试探来者善恶。

  轻掩朱唇浅笑,萧妃毕竟已在宫廷多年,雍容华贵的举止再不是以前那个爽朗的春桃,只见她走近华离双手扶她起身,热情地拉住她的手,笑道:“看你说的,咱们当年还是以前那对好姐弟,哦,不,应该是姐妹了。”说完,拉她走到桌前坐下。

  萧妃自然上座,让侍女为二人倒茶,一边给华离递茶,她一边说:

  “华离妹妹,你可知这么多年姐姐一直思念你,没想到你竟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了。”

  “娘娘过奖了,华离哪里比得上娘娘。”不知为何,华离对萧妃的感情已不若从前那般亲近,不自觉地便客套起来。

  “前几日,皇上对妹妹下了禁足令,害我们姐妹不能相认,你不知道皇上他啊,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气头一过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妹妹尽管找我,在这里我就是你的亲人。”萧妃一副女主人自居,华离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

  “以后咱们一定要常走动走动,闲暇姐姐还要向妹妹讨教琴艺舞技呢。”

  华离只好谦虚了几句,然后听她东拉西扯了半天,比如当年她走后乐府的消沉,在宫廷宴会上春桃如何担当重任,为乐府支撑门面之类的旧事;萧妃还对她描述,当年她如何凭借一舞,得到威帝倾心,而后日日为他抚琴吹箫,蒙得圣宠眷恋……她知华离与皇后亦有交情,不好直接中伤皇后,只轻描淡写了她多么冷淡寡情,嫁入皇家七年无所出,迄今也没什么地位而言。

  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华离一点兴趣都没有,唯独当她说起一些乐府的事情,还有爹爹的生活片断,倒让她听得十分认真。直到有人禀报威帝驾临,萧妃再没了叙旧的兴致,赶紧起身相迎,仪态万千的站在门口,好像这芳菲阁是她的寝宫一样。

  

  “皇上,您来了,华离妹妹我们正聊得开心呢。”萧妃迎上正大步走来的威帝。

  威帝见萧妃在此有些不悦,但听她们相谈甚欢,便起了兴致,问:“哦,离儿,你们再聊什么?”

  旁边的萧妃不堪冷落,抢着回答:“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华离妹妹以前在乐府可喜欢缠着臣妾了,我们还经常切磋舞技,现在她长大了,唉!青出于蓝啊。”

  华离心想,都说女人的脸善变,她可终于体会到了,回想以前春桃确实对自己不错,可切磋技艺就谈不上了吧?自己经常找她帮忙逃避练功,或者跳墙出去玩,倒是真的。记得那一次,华离把奶奶答应送她的扇子剪了做风扇机械,让她生气了好几天都没理她,最后还是奶奶送她了一面更美的扇子,她才消了气,不过那时大家都是孩子,所以关系比现在简单多了。

  在无涯山上华离一个人自由惯了,所以她不喜欢侍女在这里伺候她,衣着打扮自然也是越简单越好,对械术都精通的她,到现在却还是不太会处理长发,干脆随便帮了条丝带就任它披着,清清爽爽的才舒服。偏偏威帝就吃她这一套,倒显得盛装娇媚的萧妃有些娇柔做作了,只见他径直走向华离,帮她整了整散落的发丝,温柔地说:“离儿,如果觉得无聊,朕以后每天就多抽时间来陪你。”

  萧妃侍奉皇上多年,哪里见他对自己这样宠溺过,不由得妒火中烧,可表面上还要保持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于是她抢着回答:“皇上放心,日后臣妾自当多来看望华离妹妹的。”

  华离心里谁都不想见,看他们在自己这里折腾,终于忍不住说:“华离一个人很好,不用麻烦皇上和娘娘费心了。”明显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希望他们赶紧识趣地快点离开,好让她一个人安静安静。

  威帝认为她可能只是在意自己这些嫔妃了,于是赶紧打发了萧妃退下,萧妃瞪了华离一眼,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自从华离进了宫后,威帝早已不再临幸任何嫔妃了,每日除了处理朝政,就是急着来见她。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强留她下来令她不快,所以立皇妃一事他也不敢操之过急,只要她高兴,他就耐着性子宠爱她,除了离开,几乎对她快是有求必应了。

  华离又怎会不懂威帝对自己的用心良苦,可是有太多原因她不能爱他,而她也不忍伤害他,毕竟在骗了他那么多年后,他还是放了自己的家人,就皇帝的尊严来说,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间屋子?”华离试图开口求他。

  听到华离终于有求于他,威帝喜形于色,拉着她的手说:“莫说一间屋子,只要你喜欢,就算是要整个皇宫都可以。”自萧妃愤愤离开之后,威帝又开始以“我”自称了。

  华离不动声色地抽回双手,有些骄傲地说:“皇宫有什么好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建一间比这更漂亮的宫殿,不过现在我只需要一间屋子,让我随便做些小东西就好了。”

  威帝只当华离无聊,想找点事情做,他还没领教过华离的本事有多大,否则就不敢这么轻易答应她了。

  “没问题,离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深夜,华离的玉笛声穿越夜空,不一会儿,一个飘逸的身影便来到窗前。

  修然将手伸向华离,她一把抓住,便整个人跳进他的怀里。一种淡淡的清香让人心安,修然忘情的抱着心爱的女子,爱抚那如水的长发,在她耳边低诉:“离儿,夜凉,以后记得添衣。”

  感受那人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然后便朝怀抱深处钻去,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更多温暖,这种依偎已经让华离流连忘返,深深地依恋上了。这几日,她托修然去找一个人,才不见几日便思念成疾,恨不得立刻飞去他的身边。修然何尝不是,日夜兼程只为早点回来见她。

  “找到他了?”华离没有抬头,依旧紧紧地抱着他问道。

  修然点了点头,说:“那个人确实像你说得那般怪,不过我想三个月后,你就会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