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几人又惊又喜,下意识便要迎上去,却猛然想起臧蓝台是在灵泉之中,也不知这泉水贸然踏入会引起什么后果,便又立即停下。
臧蓝台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有些头重脚轻,扶着额角坐了一会儿。他发觉身上的伤从里到外全都愈合了,甚至连一丝痛感也没留下,体内魔力充盈运转自如,简直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一颗莹润的蛋静静卧在自己怀里,臧蓝台轻轻触碰着,像是在抚摸楚云遥的脸颊。
小凤凰,小凤凰。何必来救我,我若是死了,你身上的枷锁岂不是少了一条?天界与魔界的争斗与你毫无关系,何至于为了我走到涅槃这一步。
臧蓝台掌心托着凤凰蛋轻轻放在水中,起身朝臧容他们走来。他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与衣袍都在往下滴水。
“君上,您——”看着臧蓝台的脸色,几人不禁收了声。
臧蓝台“嗯”了一声,问:“过去多久了?”
“到今日,恰好九十九天。”
“啊,都这么久了。”臧蓝台垂下眸,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他抬手按在胸口,当日剖丹留下的可怖伤口早已消失不见,臧罗冶的内丹给了臧容,属于他自己的那颗内丹如今正好好待在体内,似乎还比从前强悍几分。
臧容壮起胆子上前:“君上,您的伤好了吗?凤君如何了?”
臧蓝台抬起手拍拍少年的肩,顺带摘下还未醒来、缠在手腕上的空伽放在臧容掌心:“他会回来的。”
“诺罕。”
“君上。”
“你带人守着法华境,尤其是那口灵泉,小凤凰在里面。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碰那口泉水。”
“是!”
“都乐安,萨鸠栾。”
“属下在!”
“你们守在魔宫,我不在时,一切事务都交与臧容,你们在旁多帮衬些。”
“属下遵命。”
诺罕等人向来不会对臧蓝台的命令提出异议,一句话不说便答应下来,臧容双手捧着空伽不敢动,惊慌地左看右看:“交、交给我?君上,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臧蓝台揉一把臧容的脑袋,“横竖也是经我亲自教导,又有都乐安萨鸠栾在旁,怕什么。”
“那,那君上要去做什么?”臧容问。
臧蓝台语气平平:“杀只鸟。”
说完后,他转身双手结印,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将灵泉牢牢罩住,让至今张不出结界的臧容看得呆了。等他反应过来再抬头,眼前已经没有臧蓝台的身影。
无色界中依旧一如往常,缥缈云雾掩着山石流水,偶尔有凤凰飞过,云雾被掠起的风搅散,片刻后又聚集起来。无人知晓,他们寻找了许久的凤凰族圣物已经回到了这里。
华严的住处中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然而掀开屋后的竹帘继续朝里走,眼前景象一变,赫然是浮阳山的腹心。乌蒙到时,华严正面朝着翻滚的岩浆,装着圣物的宝盒就凌空悬在岩浆上方。
“你来了。”听到动静,华严并未回头。
“长老,”乌蒙走到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您找我?”
华严伸手指向宝盒:“你观这宝盒,可发觉有何异样?”
那日从臧蓝台处将宝盒带回后,华严并未声张,只有一直在等他的乌蒙知道。那日,乌蒙看着他重新将圣物放回岩浆中,不禁问:“圣物丢失已久,不曾想我竟还能见到它归来。只是长老费如此大的功夫将它取回,就这般让它继续沉在岩浆下边?”
“否则还能如何。”华严摇摇头,没有多言。
直到今日,他忽然察觉浮阳山中出现异样,前来查看时发现,宝盒不知何时竟从岩浆下浮了上来,就这般悬在半空中,也不知是何缘由。华严试图让它重新落回去,却始终没能成功。
乌蒙蹙眉飞身而起,绕着宝盒细看一圈,摇头:“看不出什么异样,气息也与从前无异。”
谁知就在他刚刚落回华严身边,宝盒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人打开了一把锁。
他们齐齐看向宝盒,只见其上一圈一圈向外散发着柔光,在柔光中,盒盖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华严一招手,宝盒飞入他掌中,盒中只有一张薄薄的绢帛。
乌蒙猜想那绢帛上必定是举世无双的修炼功法,屏息将绢帛取出,缓缓展开,没看两眼就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意思?”
华严皱眉将绢帛接过,只见上面只寥寥数言,自述这宝盒是自己的毕生得意之作,到了时间术法自会消失,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方法能将盒子强行打开,盒子里除了这张绢帛没有任何东西,让后人不必找了。
开什么玩笑?
华严猛地将绢帛攥在掌心,凤凰真火瞬间燃起,那绢帛却丝毫不受影响,待真火散去,依旧静静躺在他掌中。
“传说中的圣物,竟根本就不存在吗?”乌蒙茫然地看着华严。
“不可能,这不可能……”华严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定然是那小杂种和那魔物,对圣物动了手脚,没错,定然是——什么人!”
一声轻笑打断了华严的疯癫自语,臧蓝台的影子从洞口投射在地上,脚步平缓走了进来,站定后朝华严点点头:“来杀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