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留在这伺候我,去仙来峰帮忙吧。”
“主人心里就只记挂着一个墨沉萧。”
凌儿嘴里娇嗔了一句,还是乖乖放下了筷子。
她本来还想不通,主人是怎么在这青山门里待得下去的。
没想到是因为有人愿意替他开小灶,吃的和其他的弟子都不一样。
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连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怪不得在这段时间里,连找都没找自己,就因为有了其他人能对付这张挑剔的嘴了。
心想着自己活被人顶了,她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冲着蕴梦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蕴梦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人早已经走得没影了。
“看上人小丫头了?”
玉卿歌似笑非笑地调侃起他来。
看到他紧张的一脸窘迫,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怎么好好一个聪慧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却像是个白痴一样。
那么明显的一句玩笑话,却认真成这样。
可先前就算是被玉卿歌亲了的时候,也没表现出这局促模样,难不成还被自己说中了?
蕴梦被他的目光逼视得后背一股子凉意往上冒,饭也吃不下了。
他挺直了后背,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其实我不喜欢女子。”
噢?
这倒是出乎玉卿歌意料了。
不喜欢女子,也就是说喜欢男人。
说起来这青山门里也只有男人,从小在这里长大,性别取向发生改变也正常的很。
让玉卿歌感兴趣的是,他喜欢的是哪个。
他动了动搭在桌上的手,唇角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是伊天鸣?”
闻言,蕴梦整张脸由白转红,整个人像是雕塑一样僵住了。
他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难道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看穿……明明已经掩饰得滴水不漏了。
一语识破,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手脚冰凉且不说,脸上几分不衬的红在玉卿歌的眼里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对一个男子用可爱两字形容,确实不妥。
说起来他也没有正正经经的好好看过蕴梦的模样,只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瘦瘦弱弱的像一名普通弟子,全身上下都挑不出一点能让人觉得惊艳的地方。
可便便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入了他的眼。
或者说是人格魅力,他就喜欢像蕴梦这样话不多,做事靠谱,关键厨艺好的。
其实若是他好好打理一番,那张清秀的五官还是可圈可点的。
蕴梦被他这么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你也会害羞么?”
“是个人都会害羞吧?只是看是在什么事情上。”
即便如此,蕴梦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他的问题。
这反而叫玉卿歌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颔,口中啧了一声。
就是完全还没有通人性的青涩,如同一块纯净的璞玉。
“伊天鸣只会把你当成最宠爱的弟子,永远都不可能对你这这种感情有所回应。”
“我知道师尊生性淡泊,对情更无欲求,而我想的也只是陪在师尊的身边而已,至于其他的不敢奢求。”
“你这是委屈了自己。”
玉卿歌觉得,伊天鸣配不上他。
他对感情的事情向来直白,不喜欢遮掩,正如对墨沉萧的态度,从不会闪烁其词。
他也讨厌那些自命清高,对凡尘俗事不屑一顾之人,比如说伊天鸣就是这一类。
在外人看来,伊天鸣是一个平易近人,生性淡泊的好师伯,对人对事,不曾有一点偏袒,就因如此,他对所有人都会是一个态度,对蕴梦也是。
蕴梦是个可造之才,他心中亦是清楚,所以会尽力培养。
可只要他每对蕴梦好一分,这孩子心中的感情便会一点一滴的累积。
等到以后,这感情再无法继续压抑在心中的时候,便会爆发。
后悔会是怎样,玉卿歌比任何一人都清楚。
世俗不容男子相爱,觉得这有违伦常,伊天鸣亦是如此,因为他的想法本就与普通人没有差别,也不曾对蕴梦有什么特殊感情。
正是因为已经看穿这一点,玉卿歌才不希望蕴梦继续执迷不悟。
就算是换成秋容也好,至少在感情上会有回应,不会成为承受最多痛苦的那一个。
当然,就蕴梦这性子,听了刚刚那句话也不会当真,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换一个人喜欢。
他本就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又特别重感情,对伊天鸣的感情也是日积月累。
难得这么一个能让玉卿歌看得顺眼的,还要被伊天鸣糟蹋了。
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松开手,眸底掠过一抹不悦之色,兴致淡淡道。
“随你吧,以后哭的时候别来找我。”
这话逗笑了蕴梦,连连点头。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和师尊之间是不可能的。
他是师尊自己最为了解,也很清楚这份感情,这一生或许都无法言明。
但那又如何呢?
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拿起筷子往玉卿歌的碗里夹菜。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玉卿歌因为这事没了心情,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吃饱了,蕴梦起身,将先前从山下带回来埋在树下的酒坛子挖了出来,放上桌。
玉卿歌抬眼斜睨向他。
他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人,突然拿酒出来,想要讨好自己?
“玉师弟,你这一次能安然回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你酒量那么差,就不怕喝醉了被我生吞活剥?”
蕴梦闻言,顿时红了脸,局促不敢地摩挲着酒坛两边,干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这么一句话就已经羞成这样。
玉卿歌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
还好算是个有脑子的,否则把他放在哪儿都会叫人操心。
他一把拿过酒坛,掀开盖子,直接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畅饮了,这烈酒直灌心头,火辣辣的烫得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别喝得这么急,我去拿两个碗来。”
等蕴梦将碗拿来,那一坛子酒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他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担心他饮酒这么凶,怕是会出事。
然而玉卿歌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斜倚在椅背里,面颊泛起一层酒后的微红,看上去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