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心结一夜之间被解开,姬若河晚上弄了他很久,直到项凌晕过去后,他才恋恋不舍的吻他的发鬓,横抱起他去洗澡。

  次日,姬若河起了个大早,特意煮了点清淡的玉米粥,油腻的包子饺子他都没专门出去买了,他想项凌经过昨天一夜,胃部承受不住油腻的东西的。

  精心弄好了早餐,姬若河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他为项凌忙前忙后,但很快乐。

  等待着爱人起床,朦胧的眼神,微红的唇色,懒猫似的懵懂,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他应该和项凌和好了吧。他想。

  弄好了餐桌,姬若河扭开房门,看着还在熟睡中的项凌,轻脚走过去,挪开盖过他脸上的被子,摸了一下,温度正常,他这一动作弄醒了项凌。

  姬若河好久不怎么真诚的笑,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却收获不怎么样。

  项凌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连之前下属对老板的尊敬都没了,侧脸躲过他的触摸,姿势不顺畅的起身,被窝划过他的腰身,露出了性感的腰窝。

  项凌丝毫不避嫌,下床穿衣服,彻彻底底忽视了等他回应的姬若河。

  穿戴完毕,项凌转身看着愣神的姬若河,恢复冰冷的唇色轻启:“姬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姬若河不怎么明白,昨晚他们不是已经坦诚了么,楚江就是项凌,他也明白自己喜欢项凌,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换了什么身份,他都喜欢他,就算项凌胆小躲了他八年,他也不计较,就想着能重新开始。

  “项凌?”

  姬若河试探地喊道。

  项凌没有抗拒,也没有接受,而是说:“姬先生还是喊我楚江吧。”

  抹掉过去,借用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开始。难道他这么不负责任说忘记就忘记?

  姬若河忽然爆发,扣着他的脖子不满地问:“昨晚刚睡过,今天你就忘了?”

  他的语气有些受伤,项凌不可能听不出来。

  “一张床上滚过是为了还人情,人情欠不得,都是要还的。”项凌将两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甚至说的有点污秽。

  “但是你说过做我的情人。”姬若河强调。

  项凌:“情人而已,需要时候才起作用,我的私生活,姬先生无权干涉吧。”

  姬若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扣着项凌咽喉的手松开来,垂下了眼眸。

  项凌拿了外套往外走,走到门口,姬若河道:“吃完早饭再走吧。”

  项凌无温度的声音说:“不必了,我还有事。”

  随即响应他的是大门无情的关门声。

  冬日阳光照射的豪华别墅,冷清至极,尤其是姬若河的卧房。

  半晌,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巨响。

  ——

  项凌回到公司,夏舒和另外一个艺人刚受完访回来,和张星星谈一下下一个行程的安排。

  项凌看了他们一眼,道:“公司没有给你安排经纪人?”

  夏舒顿了一下,说:“有,不过和星星哥熟悉一点,我就来问他了。”

  项凌整理了手上的文件,意味不明说:“签了公司就去找负责你的经纪人,不要有事没事往这边跑。”

  被有心人抓到,又该一顿闲话止不住。

  夏舒刚入圈,没想那么深,心里觉得项凌是不是生他们几个人的气,红了之后就离他而去了。

  项凌没表态,任他瞎猜。

  春节过后的第二周,宋青尘找到项凌,跟他说离职,他妹妹突然得了肺癌早期,花不少钱,在公司干耗着挣不到钱也不是办法。

  他再三说明自己的离开跟公司跟项凌无关,就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项凌沉默了许久,跟他说:“我先借你点钱,你等两天。”

  宋青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点头答应了。

  当晚,项凌恬不知耻地去找了姬若河。

  当然,在姬若河眼里看来,项凌是恬不知耻的。

  “听说《晚安,好梦》缺主持人,我想让宋青尘去试试。”

  姬若河和一群人在高档酒会的一间包厢里,嬉笑声嘈杂,不确定听没听清项凌说的话。

  项凌又重复了一遍,姬若河慢吞吞道:“这个项目负责人不是我,去找赞助商吧,赞助商有权决定主持人是谁。”

  通常这种事,只要姬若河开口,赞助商确定的事也有可改变的,但是姬若河就不愿意,他先示弱了,得不到回应,上赶着题人帮忙不是贱么。

  项凌想也没想,就说:“我可以陪你睡。”

  姬若河猛地站起来,怒吼:“滚,我不稀罕。”

  项凌吓得浑身一抖,垂在裤缝边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抿着嘴,伫立了一会,逃走了。

  印象中,那是姬若河第一次发火,八年前后都一样。

  包厢里的人都被他俩吸引去了目光,不过一瞬,所有人该干嘛干嘛,顶多说几句闲话,随后淹没在狂躁的热舞当中。

  姬若河在外面待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到家不久,泡了个澡,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事物当着他的面倒了下来。

  姬若河来不及反应,半跪着将人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项凌。

  只是项凌嘴角流着血,额头上全是汗,剧烈地喘息。

  姬若河皱眉:“怎么了?”

  项凌轻扯嘴角:“死不了。”

  他去找了赞助商,谁知那人和闻卿勾结,当时便和闻卿在吃饭,许是报复,闻卿指使的也说不定,赞助商要求他陪人,什么也没做,找了几个人生生把项凌揍了一顿。

  边打边骂,项凌记得模糊,就觉得满头的脏话,像泼脏水一样往他身上泼。

  肋骨被狠踹了一脚,估计青了,身上没什么好地方,大大小小的伤遍布全身。

  项凌有些自嘲的想,他和闻卿没什么交集,为何他对自己的恨这么深,至于么。

  然而别人不管,就打的爽快。

  姬若河没送他去医院,将他碍伤的衣服脱了,放在床上,没找药,也没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说实话吧,姬若河觉得项凌是有点活该,甚至有些矫情。

  一瞬间的念头又想起了八年前,同样是矫情,同样是懦弱。

  不值得同情。

  项凌没什么意识,疼着疼着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一翻身,压着了一个人,给他疼的不轻。

  姬若河冷眼看着他,说:“醒了么,醒了就走吧。”

  项凌没吭声,穿好衣服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他开始怀疑为什么昨天被打的半死的时候要来找姬若河,去找张星星都比找姬若河靠谱些。

  然而决定做了就是做了,想不通也没办法。

  他没有急着回公司,坐了车回家,给张星星发了短信通知一声,最后说了一下宋青尘的事,让他帮忙留意一下。

  在家睡了三个小时,项凌接到了张星星的电话,说有一档主持节目点名要宋青尘去,项凌问是谁,张星星说,叫《晚安,好梦》。

  项凌挂了电话,起身去了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开始模糊,胸口肋骨隐隐的疼,但越疼越不清醒。

  他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自己也讲不清。

  可能是同情楚江的遭遇,可能后悔自己以前曲解过他,以为大众眼中的楚江就是不检点的人,而他的不在意,何不正说明了他心底里是将楚江定位为贱人的?

  他有什么本事认为自己的做法就是正确的,他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活的方式比楚江高洁?

  他不适合在这个圈子,他谁也玩不过,连一个死人他都比不过。

  自以为是的坚韧不过是得知真相不堪一击的假象,项凌认为自己才是最该去死的那个。

  在那场车祸里,他就该死了,他不该借着别人的饿身体活下去,他不想负责了。

  打开水龙头,用水狠狠掬了把脸,弯起一抹很丑的笑。

  穿上外套,给姬若河打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终于接了起来。

  项凌深呼一口气,说:“我想见你。”

  姬若河闷了好一会,说:“行。”

  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厅里见面,咖啡厅的墙上电视正放着《邪不压正》主创的见面会,不过是室内采访,对着镜头,现场粉丝不多。

  项凌早早等着,姬若河走过来坐在他面前。

  相对无言。

  项凌约姬若河出来,自己又不说话,最后还是姬若河开口打破了僵局。

  “找我来什么事?”

  项凌有些紧张,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姬先生,我想辞职。”

  姬若河扫了一眼他的辞呈书,没接,说:“辞职找人事部,找我干什么。”

  项凌低了低头,道:“有些话想对你说,正好交个辞呈。”

  外面稀稀拉拉下了点小雨,冬日还没过,冷风嗖嗖的,好在咖啡厅开了空调,不太冷。

  “我想,我想问一下,姬先生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他说不出口,熬了一会,挤出几个字:“我的名字。”

  姬若河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很久之前,楚江性情大变,他面对姬若河的时候,容易慌张,容易脸红不自在,他知道姬若河的所有习惯,古老的习惯,他心里想着姬若河,一直想着。

  “你给我买芒果汁的时候。”姬若河说,其实真正知道楚江是项凌的时候,还有很多,比如楚江根本没上过大学,楚江没不喜欢蓝白相间的领带。

  还有,某天晚上项凌枕着姬若河腿一个劲的喊虞姬。

  姬若河没有告诉项凌,因为他自己觉得灵魂借尸的事很扯淡,他不曾想过。

  到后来,那么明显,想了八年的人原原本本出现在面前,他无法不去相信。

  项凌得到了答案,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墙上电视主持人正问道夏舒如何评价楚江这个人。

  “行为不正,心机城府,海底之针,在他的手下做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有雪藏,所以我转签了公司。”

  现场有零零星星的喧哗,通过电视机传出来。

  主持人示意现场安静,接着问:“楚江是如何雪藏你们的?”

  夏舒的嘴一张一合,说的很带劲。

  项凌静静听着他说,不带表情的将采访听完,喝完了手中的咖啡,向姬若河到了别,开门走了。

  姬若河追出去,门外早没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项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