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空青有后台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众人都知道一部剧越到结尾越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他还是主角,放下重要戏份不顾,跑到什么惠兰杂志社拍封面去了。

  惠兰杂志社和凌美有长期的合作,它的存在相当于给凌美的艺人或者其他产品提供了营销渠道,让更多的人熟悉。

  此次蕙兰杂志社新来了一位摄影师,名字叫南曲,据知情人士道段空青心里的白月光就是他,大学同窗四年室友,人南曲钢铁汉子,却被同为临床的室友惦记了四年。

  细思极恐的同时却又有种无法言喻的伤感。

  大学毕业后,段空青和南曲一直保有联系,只不过南曲行事低调,基本上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有个室友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明星。南曲对段空青的态度不明确,联系却不过于亲近,他和段空青相遇时,总保持着礼让的三分之地。

  有人说,段空青总是用炽热的目光追寻着他,而南曲像一个脱凡世俗的仙人,偏着头望着远方。

  倒不是说南曲多高冷,也不是他不识好歹,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段空青考虑。

  他没有权力,他无法做到若将来伴在段空青身边,却无法为他抵挡四面八方射来的烈剑,他不能像姬若河那样给予段空青保护,那他做的只有远离他,只有相敬如宾。

  段空青以最好的状态,将健气活力,面冠如玉展现在南曲的镜头前,他每一个镜头都看向南曲,稍微斜一点目光,他也能从余光中判断南曲的方位。

  他一直没忘记这个人,没忘记大学四年超越同窗的情谊。

  负责这次拍摄的杂志主编对段空青的表现非常满意,杂志的本期主题关于夏日午后,段空青年轻帅气,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最完美的模特,照片拍出来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拍完,主编将段空青留住,夸赞道:“段先生,感谢您抽出时间为杂志社拍封面,成果非常好。”

  “不客气,我很愉悦跟你们的合作。”段空青笑道。“对了,我可以和你们的摄影师说几句话吗?”

  主编点头:“好好。”

  南曲在收拾自己的摄影包,听到主编叫他,他抬起头,撞上了段空青的眼神,继而移开目光。“主编。”

  “段先生要和你聊几句,说话注意点。”

  “好的,我知道了。”

  南曲少有的仙美攻气,他的长相偏古风,一头短发也不违和,和寻常人站在一起,对比就出来了,你若去仔细研究他的长相,会发现此人桃花眼,淡薄唇,活脱脱的古人相。

  段空青看了他良久,开口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你还是很好看。”隔了半晌,段空青叫了声他的名字:“南曲。”

  私下里,两人交往不算生疏,南曲养成的见人微笑的习惯还是没变。“你也很好看,听说最近在拍戏,注意身体。”

  段空青:“去凌美的造型工作室吧,做我的专属摄影师。”

  南曲惊愕了一分,继而冷静下来,说:“我才来惠兰没多久,这么快就走,在业内的名声不好。”

  更何况,段空青带他走,别人又会说是南曲高攀了段空青,会有另一个和项凌一样的结果出现。

  换个思路想,南曲不希望给断空青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他毕竟是个明星。

  “事情交给我解决,我要你。”

  段空青转动他眼含秋水的瞳孔,爱恋地看着南曲,他从不在南曲面前掩饰自己的欢喜,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遮遮藏藏,耽误自己,也耽误别人。

  南曲却低头:“再说吧。”

  他转头离开的时候,段空青在身后喊道:“跟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南曲有些急,回道:“空青!”这话若给别人听到了,明天头条微博非他莫属了,说不定还有很多捏造的内容,对段空青的影响不可小觑。

  “那你就和我在一起,我把这些话贴着你耳朵说。”段空青笑,他从来没这么笑过,这是真正的发自肺腑的微笑,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冲破心胸的欢愉。

  南曲没说话,匆匆背着包走了。

  每踏出一步离段空青越远,他的心越慌乱,呼吸急促,心脏跳动,往昔回忆历历在目,让他差点失了控,眼眶湿湿的,鼻子酸的不得了。

  若没有四年的朝夕相处,两人隔床而卧,暗心鸾动,也不可造就现在的孽缘。

  ——

  由于段空青的缺席,剧组的进度被拉慢一天,项凌靠在监制休息室,闭着眼睛,右手摁着太阳穴,这几天睡眠不足,他的眼皮上下打架,非得寻个空闲睡一觉,不然的话,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刚入睡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夏舒带着隐忍的哭腔:“凌哥,我爷爷……生病了,挺严重的……我能不能回去看看?”

  项凌声音疲惫:“怎么回事,严重吗?一会让张星星送你回去,我——”

  电话说了一半突然没声,项凌举过来一看,没电了,全身疲软,动一下都觉得烦,但夏舒的事比较重要,他强打精神起身,推开休息室的门,还没开口喊张星星,一个工作人员急吼吼地跑过来道:“凌哥,你快来看一眼吧,那两人在道具室打起来了。”

  一听有人打架,项凌头都大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打这个打那个,也不管那两个人打架,项凌向来挺重视员工之间的关系,更不希望内部起内讧,这是比外敌入侵还要恐怖的事。

  项凌快步往道具室走去,前脚踏进门,后脚门就被人关上了,项凌使劲转了转门把手,锁的死死的,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道具室的隔音效果是最好的,任他怎么大叫,外面也不会有人听见。

  方才走的急,没看清是谁弄得自己,要是被他查出来,他要让那人永远不能待在凌美。

  道具室差不多是全密封的空间了,他摸索一下墙上的开关,发现灯不亮,大概是被人做了手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恶作剧。

  屋漏偏逢连夜雨,项凌的手机总是赶着巧没电,他不能打电话通知外面的人给他开门,只好开始等,他不相信那些人会永远锁着他,明天最多后天,就会有人开门,到时候那些人别想好过。

  项凌松懈下心,正好趁着黑夜睡一会,他好久没好好休息了,苦中作乐,也算不错。

  项凌坐在地上,背靠在门上,阖眼睡了过去。

  梦里,他放松了心情,又看见了蔚蓝的大海,这次还得旁边不仅有沙子,还有大片的油菜花,那是春天才开的东西,但梦境将它们联合在一起,温柔地躺在阳光底下,竟是芬芳。

  项凌坐在油菜花中间,望着大海,蔚蓝的颜色渲染出了一个人影,项凌看不清,却觉得那人在对着自己笑。

  梦境里,项凌永远看不清出现在他梦里的每一个人,对他好的,陌生擦肩而过的,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继父的脸,他最不想记起的脸。

  ——

  不知不觉在道具室里过了两天一夜,项凌恍惚觉得很久,他的嘴唇干裂,浑身发抖,饥饿的说不出话来,道具室的门似乎被遗忘,这么多天都没有一个人经过,亦没有一丝声音。

  当强烈的求生欲催使项凌伸手探向大门时,门被打开了,首先冲过来的是姬若河宽大的怀抱,继而身后是张星星,他怒吼着说着什么,但这些项凌眼一撅,什么都不知道了。

  ——

  项凌在医院又睡了一天,医生说他神经过于紧绷,太过劳累才会沉睡不醒,不过没大事,多休息就好。

  好不容易在乱梦中醒来,张星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都是哪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要不是我机灵,我现在就是在给你收尸了。

  妈的,敢这么对你,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项凌利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张星星还在喋喋不休。

  “夏舒的爷爷去世了,他说让我送他去医院,但是柳美人不让,她非说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了其他人,夏舒没能看他爷爷最后一眼。”

  “我看那夏舒有点恨你,因为柳姐说有本事让楚江亲自跟她说,不然她就要利用身份强制夏舒,你是没允许夏舒去吧,看他眼神就知道了。”

  项凌淡淡哦了一声,但是声音太小,张星星没听见。

  他清清嗓子,说:“姬若河。”

  张星星这下听清楚了,他说:“老板呀,他打电话找我说你电话打不通,来找我,我两天联系不到你,我也紧张,后来在道具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吓死我了。”

  项凌难耐的嗡嗡,刚醒来头还有点痛,张星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炸得他脑袋疼,脑袋乱麻,烦躁得很。

  张星星也懂得看人脸色,见项凌面露不悦,声音放小了点,低声说:“陷害你的人怎么办?”

  人还没找到,还能怎么办。

  项凌轻声说了一句:“找出来,让他滚。”

  出了事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