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陆霜降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竟然……是给她准备的惊喜吗?

  其实在看见和她有对手戏的那个演员是喻宁栖的那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喻宁栖来参演《长夜》的原因,但她唯独没猜到真正的原因会是这样。

  只是她之前说的心愿清单上有这项内容,只是这样说了一句想法,她便记下来了,还将其实现。

  陆霜降张了张嘴,一时间心头各种想法纷扰,只觉得有一种柔软至极的情绪满当当地盈满心脏。

  偏偏喻宁栖还不觉得有什么。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件很特殊的事情,当爱一个人成了本能,很多事情不用对方强调都会自然而然地去做了。

  也不会在意这件事能否得到回报,出发点很简单,唯一在意的地方可能只有一个希望对方能为此感到开心。

  因此看见陆霜降整个人都有些怔愣的模样,喻宁栖起先还以为是她不喜欢,顿了顿,她微微垂下眼睫:“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我应该再询问一下你的。”

  陆霜降见喻宁栖误会了,赶紧摇头。

  她用手背抵了抵脸颊,脸上还有层薄薄的红意:“怎么会……我只是太开心了,开心到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

  喻宁栖闻言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吗?那……我也很开心。”

  其实在喻宁栖之前经常来《长夜》剧组探班的时候,剧组里的很多人都已经成了霜宿霜栖的CP粉。

  毕竟都身处娱乐圈,见过不少表面甜蜜私下利益拉扯的关系,也就更显得她们情难可贵。

  人们绝大多数都向往美好的存在,这点在感情上也是一样,所以《长夜》剧组里磕陆霜降和喻宁栖的小鸳鸯很多。

  眼下喻宁栖进组,大家表面上一本正经各干各的,实际上余光都偷偷往陆霜降和喻宁栖那边看。

  Alpha和Omega声音算不上很大,但她们聊天并没有避讳剧组其余人,所以都能听清大致内容,因此又把剧组的大家甜地在心底疯狂“啊啊啊”。

  而且近距离磕CP,快乐简直翻倍啊有没有!!!

  尤其是一想到她们还是最先磕到这份糖的小鸳鸯就更激动了。

  虽然《长夜》剧组现在还没宣传新的路透,但大家已经能想象到等到时候这两人的路透一放出去超话激动的情景。

  就是说这谁知道了能不磕,这两人真的太甜了呜呜呜。

  简直甜得她们要不行了,这糖都喂到嘴边了不磕那还像话吗,

  此时此刻《长夜》剧组近距离磕CP的大家脑海里都不约而同地想起CP粉们磕CP时热爱发的一句话。

  ——【在现场,我是某某某,已磕生磕死。】

  这句话无比真实地描述了在场CP粉们的心情,她们现在是真的在现场磕生磕死了啊啊啊。

  真妻妻,真的不要太甜!!!!

  ******

  很快第一场戏就要正式开始拍摄了。

  喻宁栖已经换上了萧韶的服装做好了角色造型。

  这一刻,她仍然是美的,五官也依旧是陆霜降熟悉的那般,但气势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乍一看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并不是发生在外貌上,而是在气质上。

  比如说她之前也会笑,但此刻哪怕笑起来也会让人觉得无端的危险和有压迫感。

  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此时,她就是萧韶。

  ——那个人人畏惧的萧帝。

  陆霜降看过喻宁栖在荧幕上的样子,但那种感觉和两人真正开始演对手戏时的感觉又不大相同。

  其实刚一开始陆霜降意识到接下来要和喻宁栖对戏,她觉得自己肯定会非常紧张。

  而且她最担心的是两人朝夕相处现实里又亲密无间,自己会不会演不出来那种感觉。

  毕竟这场戏里喻宁栖扮演的角色是她的任务目标她的刺杀对象。

  此时各个机位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

  喻宁栖在这一刻突然弯眸看向陆霜降,像是察觉到Alpha的紧张一般轻轻地,极具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Omega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在这个动作下,陆霜降的心却蓦地沉静了下来。

  她意识到这一刻这里不再是陆霜降和喻宁栖。

  而是楚一和萧韶。

  随着导演一声“A”落下,拍摄正式开始,陆霜降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眼时眼里的神情已然一变。

  如今她便是楚一。

  虽然《长夜》剧组要补拍楚一的成长线和感情线,但时间线并没有拉得太长,故事真正开始的时间还是在楚一成年这天。

  这里的成年指的并不是及笄,而是现代社会的十八岁,虽然剧情发生的时代和现在不同,但《长夜》的导演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故事发生的时间调整到了楚一十八岁这年。

  作为一柄最锋利的剑,楚一在此之前已经完成了不少任务,这些任务有情杀也有仇杀,任务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她都完成得十分出色。

  但这次她却接到了一个与以往都不同的任务。

  ——这一次,他们要她去刺杀当朝女帝萧韶。

  去刺杀当今的帝王,哪怕武功极其高强的刺客大致都不会接。

  但这些人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不过楚一也不会有产生拒绝的想法,她就像一台设定好的机器,只用完成命令就足以。

  在她过往的人生里一直都是这般,从未有过变化,向来如此。

  或许也不该说得这般绝对,和从前相比变化也是有的,比如那些从小和她一起被训练的同伴,如今都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是刀是剑是人形杀器,没有感情。

  在楚一接下这个任务的几天后,上面就给她编造了一个身份,将安插她进了皇宫,他们选的时间刚刚好,就在这两天恰好有一场宫宴。

  殿内歌舞升平。

  不知名的香悠悠地往人的鼻孔里钻。

  对于一个从小被当成人形兵器那般训练培养长大的刺客而言,生与死已经不在楚一思考的范围内。

  任务成功便是生。

  任务失败则是死。

  楚一坐在下位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她表演节目。

  一场预谋为刺杀的剑舞。

  而面前这个高坐于上位的女人是她本次任务的刺杀对象。

  虽然派她前来的人已经为她安排好了身份,但楚一觉得这一切进展的都未免有些太过顺利。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有错。

  这场宫宴只是为她设下的陷阱,只待她拔剑那一刻而收网。

  从她拔剑到众人乱成一团高呼有刺客再到她被侍从押着跪地,转变只发生在讯息之间。

  就如同她的剑尖已经刺向萧韶,却被终止于中途无法再前进分毫。

  膝盖触及地面,那种冰凉的感觉穿透肌肤,无比清楚地告诉楚一任务失败这一事实。

  刺杀没有成功。

  这一刻她本应该立刻自尽,但身旁的侍从动作却比她速度更快,直接出手卸掉了她的下巴和手臂。

  楚一神情不变,其实作为一柄没有自己的思想的刀,哪怕没有立刻自尽或者自尽失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因为她的脑海里只有攻击,不会痛苦更没有情绪,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种训练方法是极为残酷的,类似于养蛊,不断地摧毁和筛选,最终还可能失败,但因为最终培养出来的“工具”都十分好用且安全,所以无数表面好善乐施的世族背地里都会培养训练这种存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楚一,无疑是这些人为制成的杀器里最好用攻击力最强的那一把。

  失败已成定局。

  楚一低着头,灵敏的五感让她感受到女人正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明明刚经历一场刺杀,萧韶却一点也不为此感到讶异惊慌,她脸上甚至露出了点兴味的笑,抬手揭下楚衣脸上蒙面的面纱:“你是女子?”

  楚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世人对眼前这位萧帝的评价,可谓截然不同完全相反。

  在一些人眼里,萧帝就是残暴以及疯子这类的代名词。

  他们骂她以女子的身份称帝,行事肆无忌惮且随心所欲,却又深深地忌惮她恐惧她。

  但同时她又一手建立女子书院,广招女官,只要有才学有能力的女子都可以参加竞争。

  所以在另一些人眼里,萧帝又是她们愿意倾其性命追随的存在。

  脑海里各种想法飞速滤去,反馈到动作上楚一却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动作和声音。

  以她的视线只能看见面前一点地面以及女人的一片衣角。

  她的身上也同这殿内般熏着香,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

  周边的一切声音都随着面前女人的动作和声音寂静下来,瑟瑟发抖着没人敢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要杀她吗?

  正想着,下巴被捏住。

  萧韶将指尖探入楚一口中,很是轻巧地勾住那小份的毒药。

  她的动作不含一丝狎昵。

  但楚一向来接触的只有冷硬的刀和逐渐失温的尸体。

  女人的指尖是那样的柔软而温热。

  探入口中时,有一种十分古怪又微妙的感觉自舌尖上传来。

  她被卸了下巴和手臂,无法抵抗女人的动作。

  这么过了一会儿,萧韶终于收回手,又替她接上下巴。

  下巴被接上的同时,楚一耳边也响起对方的声音。

  “你叫楚一?”

  “正巧孤的衣衣这两日跑不见了……”殿内光线算不上明亮,楚一终于看清了萧韶的脸。

  指尖漫不经心地从少女的头顶拂过,萧韶勾了勾唇角。

  “从今日起,你便来做孤的猫吧。”

  演到这里,导演打了个手势。

  “可以了,卡!”

  陆霜降还维持着戏中的姿势,听到导演说出“卡”之后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

  这场戏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地一遍过。

  喻宁栖荧幕天才这个称号可以说是一直被所有人熟知,和这种天才对起戏来压力不可谓不大,因此导演对于陆霜降的出色表现十分赞赏。

  这段开场戏本来地位差就大到如同鸿沟,再加上楚一这个角色台词比较少,可谓戏都在神情和眼神里。

  之前那段不完全的剧情拍摄里导演就很欣赏陆霜降,但真说起来前期这两条线难度比起后期要大得多,所以她也犹豫了一下,打算先试试实在不行再适当调整。

  没成想最终拍出来的效果竟然比她想象得最好还要好。

  导演不由感慨:“前途无量啊。”

  《长夜》的剧情拍摄基本都到了后期,因此楚一这两条补拍的线便要追起进度来。

  所以这场戏之后,陆霜降和喻宁栖下午还有一场戏需要拍。

  临近正午,烈日高高悬起,温度也上来了。

  补拍剧情的这几天她们大概吃住都离不了剧组太久。

  《长夜》这边是直接给她们订了酒店。

  陆霜降拿了两瓶水,又将其中一瓶拧开递给了喻宁栖。

  刚刚表演得太投入,以至于这一刻她还有些无法直视喻宁栖。

  尤其是喻宁栖作为萧韶时看向她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难以抑制的颤|粟。

  她思绪渐渐飘远,直到喻宁栖叫她的名字才初初回笼。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喻宁栖的声音,Alpha怔怔地抬头,耳根还有点红。

  陆霜降轻轻咳了一声:“……没想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喻宁栖在戏里的一道目光就乱想起来,尤其还是那种目光。

  喻宁栖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很变那个态啊……

  听陆霜降这么说,喻宁栖一脸“你说真的吗我不信”的神情。

  她轻轻笑了一声:“但是,你已经拧了半天这个瓶盖了。”

  “霜降,这个瓶盖已经开得不能再开了。”

  陆霜降这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她低头看向手里的矿泉水瓶,因为拧了太久,瓶身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为这个匪夷所思的行为解释,喻宁栖就贴近了她。

  她们此时正在剧组无人关注的角落里。

  喻宁栖微微敛眸,纤长的眼睫打下一片细密而缱绻的阴影。

  “如果你很喜欢刚刚戏里的感觉的话,我们下次可以玩一下角色扮演。”

  陆霜降乍一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循着Omega的话音重复了一遍:“角色扮演是什么玩法……”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她问到一半就明白过来喻宁栖口中的角色扮演指的具体是什么意思。

  于是耳根那点红意瞬间蔓延到了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