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大宋广告商(穿越)>第62章 打包回家

  “你……你又是哪个。”孙老板醉眼朦胧,说话含含糊糊,身体摇摇晃晃。

  赵宗楠笑起来,信口诳人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我是罗氏书坊的仆使,此番是来接东家回府的。”

  周鸳鸳忍不住回想当初在宫中,这位延国公也是这样笑眯眯的,但不出几句话的功夫,便叫三品大员当场摘了官帽的模样……

  周鸳鸳大气没敢喘。

  “你当我、当我傻……”孙老板舌头捋不直,嘿嘿笑着说话,“谁家……谁家仆使能长得像你这样,倒像是从隔壁象姑馆里头出来的……”

  说着话,手竟还想往赵宗楠的方向伸。

  周鸳鸳吓得“啊”地叫了一声,赶紧往前几步:“且慢!”

  象姑二字,取自“相公”谐音,象姑馆即为相公馆。

  宋人喜爱颜色,不仅局限于女性,男性做类似营生的也不少见,直到多年后徽宗时才被官府明令禁遏制,男性为娼妓会面临非常严重的处罚。

  但如今百无禁忌,此道正是昌盛的年头,街上随便拉个垂髫小儿来问,他都能晓得象姑馆是做什么的。

  若赵宗楠追究,孙老板胆敢说这样的话,诋毁当朝宗亲,戏弄从一品国公,已是要抄家的大罪过。

  “公爷……”周鸳鸳慌乱极了。

  秋月影知道赵宗楠不想表露身份,赶紧拽住徒弟,后道:“官人见谅!他实属酒后失德,并非着意冒犯……”

  赵宗楠脸上笑容有些冷,扬起手臂,将孙老板整个人朝旁边扔出去,叫他摔进椅子堆里去。旁边的人看情形不对,都没敢讲话。

  “启禀官人,马车已经到楼下……”倪四终于赶到,见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有犬乱吠。”赵宗楠环顾四周,“实是晦气。”

  方才周鸳鸳那声“公爷”脱口而出,席间还清醒些的人脸色都变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又全然不敢再问,都不约而同开始装醉,躲着不吱声了。

  唯独孙老板醉得读不懂形势,还想起身,被眼疾手快的莺妈妈一巴掌按下去,脑袋“咚”地磕在桌子上,终于晕晕乎乎不再折腾了。

  茹妈妈心里尤其打鼓,她本就看赵宗楠不似寻常人,只知其姓,不知其名,之前以为是哪家官员家里的公子衙内,没想到……好像比这还要厉害,竟是位个身负爵位的爷!

  她心脏砰砰砰跳得快到嗓子眼:这位赵大官人的“赵”,不会是那个“赵”吧!

  “我不欲在此发难,二位娘子莫担忧。等他醒酒了,自会有人找他聊聊。”赵宗楠道,“东家不胜酒力,我这就将他接走了,诸位可有异议?”

  周鸳鸳恍恍惚惚想:原来这仆使身份还继续扮演着啊……

  “自然没有异议。”秋月影表态,连忙帮倪四去扶罗月止,“我家妈妈不胜酒力,已然彻底醉了,否则也不会任由那几位老板把郎君灌醉成这样……都是我们照顾不周……”

  “这话娘子需得同我东家解释。”赵宗楠对秋月影还算客气,微笑道,“我不过是来接人。”

  秋月影一点就通,低头行礼:“明日定去罗郎君府上谢罪。”

  罗月止已醉得睡过去了,倪四搀扶不住,只得叫秋月影帮忙,将罗月止背到背上。

  赵宗楠看倪四稳稳背着罗月止,转身便带他们离开,连招呼都不再打了。秋月影早看出赵宗楠对待罗月止多有不同,怕是当真把他视作关系极亲近的自己人,生怕他因为此事对小甜水巷心生不满,赶忙追出去送别。

  他这出“神兵天降”当真是有气魄,茹妈妈他们等脚步声离开半晌才敢抬头,面面相觑,都被他震住了。

  秋月影回到席中。一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老板终于逮到机会问:“这位官人……”

  “诸位已经忍了小半个月没问,今天也别问了吧。”秋月影回答,“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各位鸨母老板听这话,都一阵阵后怕。

  茹妈妈此时按捺下了,但后来与秋月影二人单独相处时,还是拉着秋月影的手询问:“我总觉得心里悬着一块放不下去,如今不知那位贵人底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是?秋儿给我交一句底,那位赵大官人的赵,当真是那个赵吗?”

  秋月影看她实在是忐忑,凑过去小声道:“这话不敢大庭广众说,我私下给您透个底……的确是的。”

  茹妈妈眼神都变了,后知后觉脸色惨白:“有宗室贵胄在咱楼里住了这么久一段时间!咱就按寻常贵客给伺候的,真真是彻底没了礼数!这、这……”

  “他是随罗郎君来的,又不是针对小甜水巷,大隐隐于市,本就有隐踪匿迹的意思,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发难。”秋月影叹了口气,“也是我大意了,未曾想他看月止郎君看得这么紧,连酒席都要盯着……早知如此,应当早些给妈妈叮嘱一下,何至于闹出今天这一场。”

  “罗郎君有这样一位贵人‘鞍前马后’地跟着……怎么还出来做生意?”

  茹妈妈身为风月中人,亲眼见半个月以来赵宗楠对罗月止的态度,自然能看出些关窍来,故而如今更为困惑:”把贵人伺候好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真金白银没有,何苦风里来雨里去,忙起来连觉都顾不上睡!”

  “您的意思是?”秋月影惊讶。

  “秋儿糊涂了,连这都没看出来吗?”

  “我的天啊。”秋月影喃喃,“妈妈当真吗?我原看着是伯牙与子期,照妈妈的意思,竟是卫灵公与弥子瑕?”

  她摇摇头,又道:“罗郎君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有意,也绝不该是像妈妈说的,打着什么以色侍人,攀高枝变凤凰的主意。”

  “这我不清楚。但你若问贵人有没有与他相好的意思,绝对是有的。”茹妈妈实话实说,“那贵人的眼睛就差黏在罗郎君身上了,当真是撕都撕不下来。再者说,倘若不是因为这样的缘由,他既不缺女人、又不缺乐子,为何跑到咱小甜水巷里窝着,宗室住的地方怎么不必咱这儿好上千倍?不就是来借机私会的!”

  秋月影听茹妈妈语气如此坚定,回想赵宗楠与罗月止站在一起的场景,本没觉得什么,如今突然就咂摸出些其他意味来了。

  罗月止五官清秀,笑起来尤为讨喜,赵宗楠那容貌更是没得可说——竟越想越觉得还挺登对的!

  秋月影相信两位人品,但终究忍不住八卦,拉着茹妈妈的手,俩人凑成一堆:“妈妈都看见什么了,这段时日他们怎么相处的,还请给我详细讲讲……”

  ……

  罗月止头疼欲裂,身体沉得像是灌了铅,缓了不知多久才有力气睁眼,发觉自己眼皮也肿得厉害,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来视物。

  “二郎君你醒啦。”屋里头由远及近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青……青萝?”罗月止嗓子跟吞了锯末似的,脸色扭曲地按着喉咙。

  青萝正是来给他递水的。罗月止仰头咕嘟咕嘟便把一大碗水喝下,这才觉得喉中撕裂感轻微了些,他捂着喉咙问:“这是在家吗,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然是在家,郎君连自己的床都不认得了?”青萝扒在床边认认真真回答,“昨儿个晚上半夜,家里全都睡下了,突然听到有人叩门,还是场哥儿睡得浅去把门打开了,正是一行人将二郎君送了回来,有位郎君一路把你背到床上的。”

  “谁啊……”罗月止皱着眉头,脑中正疼得厉害,什么也想不起来,“还记得长相不?”

  “我没起来,昨天晚上是场哥儿伺候郎君睡下的。”青萝道,“他说里头有个长得特漂亮的郎君,身量也特别高,在灯笼底下看着,跟天上的仙人下凡来似的。”

  “漂亮?身量高?”罗月止脑子一空,猛地坐起身,“是他把我背进屋来的?”

  “好像不是。”青萝道,“他们好些人呢,该是其他人背的。”

  “那还好、那还好……”罗月止一头倒回床上,眼神涣散地盯着床顶,喃喃道,“若是他背进来的,人情更不好还了……”

  青萝半趴在床边凑过去看他桃子一样的肿眼泡:“郎君欠什么啦?什么要还?”

  “欠人情了。人家不要别的,就打算叫我拿整个人去还……”罗月止嘟嘟囔囔回答。

  “这不是卖身么。”青萝无法认可,很是担心,“连我签的都是有年头的契,他们怎能叫郎君签卖身契子,我告诉夫人去!”

  “什么卖身、什么契子。”罗月止听得脑瓜子嗡嗡响,“跟你这黄毛丫头说不清……别跟我娘乱说啊,没那事儿。”

  罗月止对着墙蜷起来:“青萝乖,出去玩吧,我这儿不用人伺候,让我再安安生生睡会儿。”

  青萝不知道罗月止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为何一回家就成了这副模样,她担忧地从床边离开了,轻手轻脚给罗月止带上了门,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帮子发呆。

  她年纪小,偏偏总爱胡思乱想。



  她依稀觉得罗月止在外头受人欺负了,好像正被逼着做他不乐意做的事情。

  青萝做不了什么,低着头,努力揪石阶缝隙里长出来的小杂草,就好像想要把罗月止的苦恼都连根拔起来。

  青萝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逼迫他的人,一定是个十足的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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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被当作大坏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