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棺材, 无一幸免,都被崩的稀巴烂,里头的人啊不是骸骨, 估计也不会完整到哪里去,这属实是无妄之灾了。

  不知道他师兄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 反正秦云盏并不是很想看。

  他觉得祁红药可能会冲上来拧掉他的小狗头。

  然而不等他去找祁红药, 就已经有人在他身后叫嚣了起来。

  “秦云盏!!是秦云盏!!”

  “果真他到哪里!哪里就没有好事!”

  刘章满脸菜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云盏!纳命来!!”

  秦云盏一头雾水道“纳谁的命?”

  “你杀了江绍元!”刘章吼道“自然是拿你的命!换江绍元的命!”他伸手指着背后,“如今我鸣鼎剑宗的人都在!我师尊也在!你别想逃!!!”

  “逃?我做什么要逃?”秦云盏纳闷道“江绍元又不是我杀的。”

  “江绍元怎么不是你杀的!”刘章吼道“我亲眼看见你对他动手!然后他就——他就——”

  “他是被人夺了舍。”秦云盏淡定的不像话, “你走了之后, 他跟我虚与委蛇了好半天,最终被我发现破绽,所以将我送进了这符之镜里,困到现在。”

  他此话一出,信息量过大,叫场上众人皆是惊掉了下巴。

  人群中的柳乘风脸色却不算好看。

  按照无极子与他的原计划,秦云盏生还概率之低如九牛一毛。

  且不仅秦云盏能被斩草除根,悬镜门也会遭受一定程度的重创, 祁红药这枚极具反骨的不稳定的棋子能被他们拿捏住, 悬镜门的一些生源没准儿也会流入鸣鼎剑宗

  此举不可谓不是一箭双雕。

  只是秦云盏能活着回来, 这是他全然没有料到的。

  “不是说是一位与悬镜门有密切关联的大能级别的妖邪之物吗?”他在心底问无极子, “为什么秦云盏他还能”

  “未知详情, 先看看再说。”无极子回答道“不过你也无须担心,秦云盏这小子臭名昭著,他说的话, 没人会信。”

  那厢, 刘章对于秦云盏的一番陈词发蒙了半天, 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处辩起,遂大怒道“好你个秦云盏!满口谎话,你当真以为有人会信吗!”

  秦云盏斜眼瞅着他,不知为何,他在裘难所编造的洞天之境里转了好几番,犹如度过了好几辈子,生死荣辱千帆尽过,现在整个人现在都有点儿佛了。

  “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他不阴不阳的反问。

  “我当然听懂了!”刘章的眼神一阵短促的乱飘“你说你说江绍元——”

  “我说有人夺了江绍元的舍。”秦云盏不耐烦起来“不懂夺舍的意思,就去问问吟川仙尊。”

  刘章一时张口结舌,这时,柳吟川负手走上前来,他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方才天塌地陷时倒不见人影,此时众人皆狼狈,他却衣冠楚楚,须发整洁,仙人风姿。

  “秦云盏。”柳吟川慢条斯理道“你说江绍元是被人夺了舍才死的,那你倒是说说看,夺他舍的人是谁?”

  “是悬镜门的裘难裘老前辈。”秦云盏丝毫不怕,冷定回答,他看着柳吟川,一幅“你问吧,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坦然神色。

  他此话出,顿时在场上悬镜门众弟子中掀起了狂风浪潮。

  “裘师伯?!怎么可能呢!”

  “是那个虐杀同门以逼迫师祖传位于他的裘难吗?他不是早就在二十年前就被师尊困在大洞天之中化为飞灰了吗!”

  “这绝不可能,咱们宗主是何等强劲的符修,手下怎会有漏网之鱼!”

  “祁掌教不是能感知鬼灵之气,若当真有阴灵夺舍,祁掌教怎么可能无知无觉?”

  “秦云盏根本就是在信口雌黄!”

  “秦云盏,你也听见了吧。”柳吟川面不改色道“裘难二十年前就被蔺少梧拿下,你如此说难不成是在质疑悬镜门的蔺门主吗?”

  “就是!编谎话至少也选个接地气一点的!”刘章嫌恶道。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柳乘风在一旁沉声道“秦云盏,你竟连这点胆魄也无吗?若还算是个男人,就认罪,随我回鸣鼎剑宗受罚,我会看在我们昔日情分上,让我爹对你手下留情。”

  他们一句较一句的咄咄逼人,剑刃相像,隐约有要强行拿人的阵仗,师云琢一直在旁听着,未置一词,此刻却稍稍一欠身,不着痕迹的将秦云盏拦到了身后。

  秦云盏只觉得自己惹了一身骚,更担心他被牵扯进来,不禁小声道“师兄,你”

  “铮”

  师云琢手腕一别,朝光净橫于胸前,剑意裹挟着杀意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锋锐金光,逼得鸣鼎剑宗一行人不得不整齐的后退半步。

  “诸位是不是太过不将我箫下隐居放在眼中了。”师云琢杵在那儿,长身玉立,下颌微抬,眼眸亦垂着,神色轻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横之气。

  鸣鼎剑宗之中不免有人小声嘀咕道

  “一个洞虚境拽什么拽谁不知道箫下隐居人才凋敝。”

  “就是,咱们师尊还在这儿呢,师尊可是大乘境。”

  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嚣张之气不减,这些话落在柳乘风的耳朵里,也让他新生自豪,举剑的动作更得意潇洒了。

  柳吟川扫了一眼师云琢,WW52gGdCo口气莫名的温和了些许,叹惋道“云琢,此前我便与他们说过,你的朝光净出鞘是迟早的事,有些事年少时想不通,随着年岁流逝,人的成长成熟,便能通透,到那时,剑也会体谅妥协,只是朝光净出鞘不易,凡事还是要讲一个是非黑白,我看方才秦云盏巧舌如簧,你一直未曾置喙,想必也是心知他有错,不愿口是而心非,你是个可造之材,莫要让天也汗颜了。”

  师云琢皱了皱眉。

  多年来,所有人都说朝光净不出鞘是因为神剑有灵,对他当年所做之事无法沟通,故而心生叛逆,与他交恶。

  虽说眼下他也不知朝光净为何突然就得以出鞘,更加不知朝光净的这份顺从能维持多久,可他就是不想听柳吟川的话。

  “吟川仙尊,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他冷笑了一声,那种久违的刻薄疏离浮上眼梢,“我不出言打断我师弟是因为我喜欢听他这么说话。”

  柳吟川“?”

  柳乘风“?”

  刘章“?”

  一旁的秦云盏猛一歪头“????”

  师云琢岿然不动,笑意深深,“另外,您也不用担心我与朝光净貌合神离,我的剑其实会说话,它反复的跟我说,‘谁敢动秦云盏,除非云落玉碎,光陨剑折’。”

  字字珠玑,字字铿锵。

  场上一时间僵持住了。

  鸣鼎剑宗人数众多,相比之下师云琢与秦云盏二人孤苦伶仃显得势单力薄,他们皆是战意高亢,很想上前去会一会这位传闻中的“洞虚境”,也想将那个风口浪尖上的小妖孽秦云盏按在地上摩擦。

  可他们就是再怎么想,给他们撑腰的大乘境柳吟川就是迟迟不动手,他凝望着师云琢,眸色森冷。

  “云琢,我私心是极为欣赏你的,你师尊不在,我堂堂大乘境,与你一个晚辈动手,以大欺小,不合礼数。”柳吟川道“你当真不要逼我们鸣鼎剑宗走到那一步。”

  “吟川仙尊,这话应当我对您说。”师云琢道“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我拔剑向您,是为不敬不尊,您也莫要逼迫我们,否则到了那一步,只能刀剑地下出真章了!”

  柳吟川挪移目光,越过他的肩去看秦云盏,皱眉道“秦云盏,你当真不会觉得惭愧吗?这才入门几日,不为门楣增添光彩,反倒惹出这么多的祸事,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师兄一人与我们整个鸣鼎剑宗为敌?刀剑无眼,我等动起手来把控不住,伤了他你便满意了?”

  秦云盏当然不想这样。

  师云琢现在就是他心里的宝贝疙瘩,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师云琢受伤受辱,柳吟川这番话戳到了他心底最敏/感的哪个点,让他不免感到踯躅不定。

  他扒拉了一下师云琢宽阔的肩,十指扣紧,小声道“师兄不然,我还是跟他们回去一趟吧,反正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不会承认的,我去把事情说清楚!”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够清楚了,正常人都该懂。”师云琢冷冷道“蠢货么?你说一万遍他们也不会懂。”

  秦云盏“哇你真的有一丢丢刻薄。”

  秦云盏“但是有一句俗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

  师云琢“你这是觉得我不行?”

  “没有啊!”秦云盏说“我就是又想起了一句俗话叫做猛虎难胜群狼,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

  师云琢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冲他捏响了指骨“你再给我背一句俗话,我保证,会在撂倒他们之前,先把你的腿打断。”

  秦云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