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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的露天座位只剩两桌。离开停车位,秋野被管云舒搂得有些不自在。
风有些大,而那人走在前面,正回头笑着看他。那人生得谦和,眉目似有几分桃花意,但秋野并没有察觉,也友好地回笑了一下。
谁知道,腰上的那只手力道陡然大起来,让秋野感觉不太舒服。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搂这么紧,街上这么多人呢。”
管云舒没听见似的,一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咖啡厅。秋野心想这人究竟怎么了,微微摇了摇头,却听见身边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他说:“还不是怕你跑了。”
情绪听起来不太对劲。
“我跟谁跑去?”秋野无奈,“宝贝儿,你疑心太重,这不好。”
突然前面那人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看样子似乎在等他们。街边的草丛并没有什么动静,一切如常,秋野看管云舒纹丝不动,小声哄了几句,拉着他上前去。
三人坐下后,管云舒神色自然,礼数尽全,露出平日里应酬的模样。秋野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在伪装。
随后那人帮他们点了几杯招牌咖啡,管云舒问候了那人的籍贯和住址。秋野发现他的故土竟在高塔小镇,不由得惊叹世间的巧合。
“严格来说,我没有故土,”那人笑着对秋野说,“因为我的故土已经灭亡了。”
秋野往后一仰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的故土在布尔德,那里是养育我的地方,”那人说,“我自小被领养,和你一起长大,而且我们还有两位兄长在征战中牺牲了,你说对吗?”
秋野发现自己在桌下的手正被管云舒紧紧抓着,那人每多说一个字,力度就越发紧一分。最后,那人说着现在的躯体早被三百年前的秋池衍附身的时候,秋野觉得这事儿实在是离谱过头了。
可他说得似乎又是真的。
不然不可能对他的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
“要和我回去吗?”那人面带笑意,“我找了你很久,而且知道一种禁术能回去。”
秋野愣住了:“回三百年前?”
“不错。”
“可你们不是灭亡了吗?”
“回到灭亡的前一周——这是术法的极限了。但可能并不能改变什么,历史的大方向是不可更改的。”那人眼含笑意,不经意对上管云舒冷峭的目光,沉默着像是要刺穿他。
那人轻咳一声:“一切决定权在你,秋野,希望你自己选择。”
刚想进一步询问,秋野突然被管云舒拽走,对方用了些力气,但力道控制得极好,并没有弄疼他。
“你们这是要去哪?”那人笑着问。
“说些事情。”
秋野听见管云舒冷冷的回答后,就被拉着走到路灯下,光还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管云舒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一定要纠结以前那些事吗?”
“不是,我……云舒,我是布尔德的遗民,整个家族都在那边,我有责任……”
“责任,”管云舒轻笑一声,“你们人类可不看重这个,他们一向只在乎自己。秋野,你为什么要抓着你的那点过去不放?”
“你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他低吼道,“告诉我,为什么?”
秋野怔怔地看着他:“你别这样。”
夜风吹过,可是心里好像有火在烧,秋野忧心地抚了抚他的脸:“是不是镇定剂药效过了?情绪这么差?”
管云舒默不作声地亲了亲他的手。夜晚的凉风在天空下潮湿的空气里吹拂着,从公园带来了桂花的清香。
市声有些吵闹,秋野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你让我想想。”
“不能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不能走,就算是为了我,留下来。”
几分钟后,秋野对着那人说了些抱歉的话,要了一张名片后,和管云舒返回了他们住的公寓。
这个公寓地段很好。当初秋野行事低调,几个月前,并不想住所谓的别墅,便随着管云舒同居在这里。
根据自己的旅人手记,一页页翻过去,每天写写东西,竟出了本故事集。销量还看得过去,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写东西的时候遇见管云舒应酬回来,秋野便任他从背后圈住自己,就像一只安静的大型犬。
经常这样,需要安抚,需要充充电。
这天管云舒比以往都要安静。门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秋野就被他按在墙上亲得快要窒息。
两个人的呼吸该死地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开,也停不下来。
“你想清楚了吗。”他捧着秋野的脸问。
秋野双目朦胧地看着他。突然,什么凉凉的东西砸在自己的脸上,秋野伸手摸了摸,发现那是对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