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上激烈的战况,宗政蔓内心毫无波澜。

  按原著的叙述,宿荼在本场比赛中将大放异彩,靠着强劲的实力成功获得各位长老的偏爱,最终被明道真人收下。

  这几十轮比赛都毫无悬念,宗政蔓也懒得浪费时间。

  “大师姐,师弟这剑术相当精湛啊,你肯定没少给他开小灶。”见场上的宿荼轻易地就击败几位弟子,褚宁啧啧称奇。

  “他自学成才。”

  “嚯,这一招我都未曾学会呢。”

  宿荼频出奇招,身姿矫若游龙地穿梭在对手身侧,不过几招便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

  几轮过去,宿荼的对手都灰溜溜下台。

  台上的少年眉目妖冶,艳红的唇微启,“台下的一起上吧,一个一个打太费时间。”

  不愧是你,真嚣张啊。

  宗政蔓心道。

  结果周边坐着的长老、弟子纷纷看向她的方向。

  褚宁吐槽道:“大师姐,宿荼这是被你教坏了吧。”

  宗政蔓:……别诬陷我。

  演武台周围的外门弟子纷纷被这番话激怒。

  一位络腮胡的大哥从台边一跃而上,冲台下道:“既然这小子有这愿望,不如各位道友成全了他。”

  台下弟子们一呼百应,蜂拥上台。偌大的演武台瞬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站在中央的宿荼一身黑衣,姿态随意地持着手中的剑,他淡淡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圈人,眼中空无一物。

  明道真人在高台之上目睹了一切,兴味对其他长老道,“这弟子像我,想当年我也是这么讨人厌。”

  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听了这话便知道明道真人意思。无非是看了刚才的表现,觉得这弟子天赋不错,打算收在门下当个弟子。

  于是众人便纷纷附和。

  “这弟子确实有师兄年轻时的影子。”

  “哪能比得师兄当年风采万分啊。”

  “师兄越发幽默了。”

  言语间,场上对决一触即发。

  以络腮胡男子为首,前排十几位弟子一拥而上,剑锋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宿荼魅影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击不中,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几十柄宝剑齐齐刺出,向宿荼的位置汇聚而去。

  宿荼转瞬跃起,鸦羽般轻飘飘落在剑尖汇聚之处。他转身挥剑,呼啸而出的剑气震得前排众人虎口发麻。

  轻挑、慢捻,一点寒芒而过,那个率先挑衅的络腮胡手中宝剑,一寸寸猝然断裂,惊得他目呲欲裂。

  “我的本命剑!”络腮胡跪倒在地,捧着自己已成废铁的宝剑嚎啕。

  本命剑得来极为不易。

  首先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多种珍贵材料,其次需要十几斤龙山玄铁,再者还得寻到炼器大师为他定制,在炼剑之时注入本人的心头血。待到宝剑取出时长鸣于空,才算是认了这位剑主。

  因材料与大师都极为难寻,就算是内门弟子也并非人人都有本命剑,这弟子不知废了多少心血才获得这柄本命剑,结果便这样断送。

  这任谁也无法接受。

  络腮胡弟子目红似血,恨不得用眼神将宿荼扒筋抽骨。

  他抢了身边弟子的一把剑,毫无章法地朝对方刺去。宿荼面不改色,抬起便是一脚,将那弟子踹下了演武台。

  络腮胡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便摔在地上,了无生息。

  宿荼眼神冰凉,冷漠地扫视瑟瑟发抖的人群。

  “还有谁?”

  可能是刚才络腮胡的下场过于惨烈,也可能是宿荼目光太有杀气,不少弟子就这样被吓得一窝蜂自动下台。

  ——台中央那道黑色身影依旧挺立,如同一把划破天际的利剑。

  ……这b让你装的。

  宗政蔓看着台上那个拽破天际的身影,内心吐槽道。

  褚宁也被宿荼这一手操作震惊,他拉了拉宗政蔓的衣袖,道:“师弟这么强啊?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了。”

  “你可太有眼不识泰山了。”宗政蔓想了想原著后续的剧情,没忍住提醒了这位傻白甜两句,“别得罪他,不然会死的很惨。”

  “明白。”褚宁点了点头,并没多问。

  演武台此刻只留下了不到十位弟子,他们犹豫地看看彼此,谁也不敢先行动。

  宿荼不耐地敲了敲剑柄。

  须臾,几道身影下饺子般被踢了下去。

  台上的宿荼慢悠悠地收回脚,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好!”鼓掌声从远处响起。

  宿荼抬起脖颈望去。

  观台上的明道真人站起身来,他走下台来到宿荼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弟子,你根骨绝佳,天赋异禀,想必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呆在外门太委屈你了。”

  明道真人笑容亲和地问道,“你可了解内门的这些长老?若有感兴趣的,我便为你引荐一番,让你拜在这位长老名下。”

  他这番话无非是对这位弟子的一番试探,要是宿荼顺他的话拜在自己名下,就皆大欢喜;若是宿荼有眼无珠,选了其他长老,那恐怕他未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宗政蔓知晓剧情,所以对宿荼的选择并不好奇。她托着腮吃瓜,等待着今天这场戏结束,她好回去收破烂。

  可惜宿荼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感谢掌门垂青。”宿荼拱手行礼,“弟子确实有感兴趣的长老。”

  “哦?”明道真人问,“是哪位长老?”

  宿荼:“弟子听闻门内有位师姐,天资超凡,可这位师姐却不走寻常路,潜心研究武修功法,甚至修复了失传已久的绝学。”

  宗政蔓:?

  这描述……怎么越听越像她?

  “弟子修炼许久,最佩服的便是这类心无旁骛之人。”宿荼继续道,“想必能教出这种弟子的师傅,也绝非凡夫俗子,弟子斗胆,想拜在这位师父门下。”

  宿荼语气真诚,不似作伪。

  这番话出来,将明道真人逗得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没想到我门下的大徒儿,又给我引来位小徒儿。”

  他呼唤坐在高台的弟子们下来,指着宗政蔓道,“你口中的便是这位师姐。”

  宿荼故作惊讶,行礼道:“大师姐好。”

  宗政蔓:“……师弟好啊。”

  哪儿来的戏精?

  见徒弟们兄友弟恭,和睦一团,明道真人欣慰道:“从今往后,这弟子便是你们的小师弟了,你们定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是。”

  明道真人满面春风地离开。

  今日他喜得弟子,还被不着痕迹地吹捧一番,感受自不必多说。

  只剩下被留在原地的五位弟子进行尴尬而不失友好的交谈。

  褚宁:“师弟,好巧啊。”

  “确实。”

  “师弟你第一次打守擂赛吧?”

  “是。”

  “师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

  褚宁还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的不对,便被陆雪平和尚子为联手拖走了。

  只留两人在原地并肩而立。

  宗政蔓抱臂嘲讽道,“师弟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为了拜在掌门座下,谎话张口就来。

  宿荼面色不改,“哪比得上大师姐人面兽心。”

  意思是说她之前强迫他供血那事。

  宗政蔓:“彼此彼此罢了。”

  一番唇枪舌剑,气氛再此凝滞。

  正当两人用眼神厮杀之时。

  变故突生——

  刚才被毁了本命剑的络腮胡从地上爬起,他徒手捏着自己那柄断剑的剑尖,癫狂地向宿荼袭来。

  “我要你给它陪葬!!!”

  络腮胡眼眶怒红,竟是已经不在乎规矩,在演武台下也要将宿荼置于死地。

  宿荼面露嘲讽,不做任何举动。

  这弟子若是台下伤了他,下一刻就会被逐出门外。自己顶多受点皮外伤,而他……

  呵。

  宿荼就眼看着那破碎的剑锋朝自己面门而来——

  宗政蔓的身影突然护在了他面前。

  “住手。”

  宗政蔓一道灵气而出,将络腮胡困在原地。

  她面色不虞,对络腮胡道:“你这是做什么?”

  “下了演武台不得私下斗殴。”

  络腮胡是个年近三十的弟子,此刻他痛哭流涕,抱住宗政蔓的小腿哭嚎。

  “大师姐!他欺负我!”

  他一张壮汉的脸哭出了林黛玉的模样,边哭便嘤嘤嘤,把宗政蔓看的一愣一愣。

  “他毁的是我的本命剑啊嘤嘤嘤!我千辛万苦得来的本命剑啊!”

  宗政蔓被这雷震般的哭声惊呆了,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安慰对方。

  身后的宿荼冷哼一声,“怪你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宗政蔓:“……闭嘴吧。”

  “呵。”

  “嘤嘤嘤……”

  她现在好像在外面,安慰被自家猫欺负的大狗,结果家里的猫吃了醋,一个劲儿地挠那狗,朝他喵喵叫。

  宗政蔓一个头顶两个大。

  “别哭了。”宗政蔓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这是宗政家的牌子,你拿着这牌子去找你想找的炼器师,他会帮你再炼一把本命剑,材料宗政家都有。”

  再看一眼身边不为所动的宿荼,宗政蔓解释:“师弟他也是无意的,擂台上刀剑无眼,你别往心里去。”

  络腮胡终于停止了嘤嘤嘤的哭声,他泪眼汪汪的接过木牌,“谢谢师姐!”

  深深的鞠了一躬后,他带着断剑走了,说是要埋葬了它。

  宗政蔓目送师弟远去,内心还在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古有黛玉葬花,今有络腮葬剑。

  “呵,虚伪真是大师姐的本色啊。”一旁的宿荼嘲道。

  宗政蔓:“羡慕直说,我也给你炼一把本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