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生理了一下袖口, 慢条斯理道:“本座自认规矩学得不错,倒是你们歪曲事实,随便就将杀人的锅叩在本座头上。”

  “本座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肆意杀人, 除非那人惹恼了我。本座自己做过什么, 本座自会承认, 九黎山的幻阵的确与我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 有何证据?”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和本座讲证据。”沈长生眯着眼看向方才出声的人,“本座说了与我无关。”

  许是他身上戾气横生, 眼底冰凉无一丝笑意,吓住了说话那人, 那人便止住了话头。

  陈穆见状, 站出来道:

  “魔尊既然不承认幻境与你有关, 那合欢宗的无故死去的弟子呢?魔尊为何纵容手下的魔修下那般狠手, 让他们失了声不说,甚至还以魔气割破他们的咽喉,不知这事魔尊可承认?”

  “他们?”沈长生挑起眉头,“本座是对合欢宗的弟子动过手不错,但那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惹恼了本座。可本座并未取他性命, 至于你所说的其他弟子被害一事, 本座并不知晓。”

  “魔尊既然已经承认同我宗门弟子动过手,那么不如说说是如何动的手?毕竟这关系到两界是否能够和解,还望魔尊思量。”

  “你在激怒本座?”沈长生打量了一下陈穆。

  陈穆温声道:“不敢,在下只是想为自己的弟子讨一个公道而已,我亦不想冤枉了魔尊。”

  沈长生哼笑一声, “本座确实未杀他,只是拔了他的舌头,但只是拔掉舌头,他还不至于因这丧命吧。”

  他的话音一落,有人惊叫道:“那弟子不过说了一句你不喜的话,你便拔了他的舌头,何止如此?”

  “魔尊下手这般狠毒,不怕遭了报应?”

  “都说他是魔尊了,岂会在意这些?魔尊手段果然狠辣。”

  “是啊,若是一言不和惹怒了他们,岂不就是当场殒命的下场。”

  听着他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陈穆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又道:“魔尊,你的手法未免太偏激了些。你说你只对我宗门里一个弟子动了手,可为什么我门下其他几位弟子也都被拔了舌?他们死前的模样狰狞至极。”

  “魔尊这又作何解释?”

  沈长生微微偏首,看着那些修士,一字一句道:“本座再说一次,本座不曾杀人。”

  “证据呢?我们要证据。”

  “魔尊若是找不出证据,为何不肯承认?”

  沈长生的眸子骤然猩红,那些还在说着魔修心狠手辣的修士看见他的变化,有的暗自咽了一口口水,“魔尊想做什么?魔尊可别忘了我们还在商量和解之事。”

  “和解?与你们这些随意污蔑别人、伪善的修士?”沈长生道,“本座本就不欲同你们和解,只是……”说到这里,他截住了话头,又似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殿内端坐着的白衣青年。

  只是有一个人,他看起来很喜欢修真界,把修真界当作了自己的责任,而我想哄他高兴,所以我愿意去试着爱这世间。

  “够了。”

  沈长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便将沈长生的杀人之罪给定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开口。

  “长宁君似乎有话要说?”陈穆问道。

  其他修士也看向沈长宁。

  “合欢宗弟子被杀,的确与魔尊无关,本君可以作证。”只见那白衣的清冷仙君淡淡道,“那夜魔尊一直同本君一起,并未离开过我的视线。”

  众人的关注点却不在沈长宁的证词上,而是长宁君何时竟然同魔尊混到一起去了?当日魔尊入魔界时,长宁君可是当着许多修士的面与魔尊说了决裂的话的。

  “长宁君,您是正道魁首,却同魔尊呆在一起,只怕于理不合吧?”有人直接指出来了。

  “何为理?他是本君的道侣,这个理可够?”沈长宁抬了抬眸,问方才说话的那人道。

  “这……这怎么可以,”那人憋红了一张脸,“魔修狡猾无常,长宁君莫是被他给骗了,长宁君若是还惦念同魔尊的同门情谊,也不必拿自己的声誉来替魔尊开脱罪责。”

  沈长宁:“本君从不为别人开脱。”

  “本君同魔尊,的确是道侣关系。”

  “原来是道侣啊。”陈穆长叹一声,“即便长宁君您同魔尊是道侣关系,但仍不能隐瞒魔尊的所做所为。”

  “何意?”沈长宁看着这位合欢宗宗主,他面上看着亲切,却总给沈长宁一种在刻意找茬的感觉。

  “您说您同魔尊在一起,但世人都知道魔修们手段多样,谁知魔尊也使出什么花样来蒙蔽您呢?您可是长宁君,世人钦佩您,赞赏您,您应当为修真界考虑才是。”陈穆道,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沈长宁离他有些近,因自己刚突破渡劫中期,如今在摸索渡劫大圆满了,他在陈穆身上感受到了很不好的气息。

  仿佛要渡天劫一般的压抑感,这种感觉,和九黎山里的幻阵有些相似。

  难道?压下心底的猜测,沈长宁手指微微蜷曲,“所以陈宗主的意思是?”

  “魔尊所为使不少修士受害,若是他想同修真界和解,便要接受修真界的审判。”陈穆道。

  此言一出,引起其他修士的附和,“正是这样,不能让魔尊平白无故害人,他要和解,就接受修真界的审判,我们要为那些无辜的修士报仇。”

  他们自顾自地说着,好像真能将魔尊踩在脚下一般,也不顾魔尊本人就在他们旁边。

  沈长生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说要如何处置他的话,面色闪过嘲讽,这些蠢货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半分不肯听其他人说的证据,被别人牵着走,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冷冷一笑,打断了那些人,“你们就那样肯定本座会束手就擒,听你们的安排?你们算什么东西?”

  那些人好像终于想起魔尊就在这里似的,他们站起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魔尊想同修真界和解,总得拿出诚意来。”

  “本座甚是奇怪,你们是听不懂人话?第一,那些人的死同本座没有关系;第二,本座为何同修真界和解,你们当真不知缘由?本座只为一人而来;第三,你们都是些什么身份,也敢让本座听你们的?诚意,本座自然会给,但那也是给听得懂本座话的人的。”

  修士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休要放肆,不要以为你是魔尊,我们便奈何不了你。”一个修士道,一边从身上掏出法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