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道院这一战,楼月歌受了很重的伤,但她硬是撑着回到了气宗。
趁着大夫给她诊治的时候,林千笑去了隔壁的房间查看亦风他们的伤情。
期间,暮成雪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林千笑看了出来,但也没直接问他。
等着他们从房间里出来,林千笑找了个借口闲聊“南疆大捷,但金蒙肯定不会放弃,你可有什么好的御敌兵器?”
“这两天我也想过这件事,只是先前去南疆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楼将军有没有注意,金蒙的将士们好像有些问题,刀剑砍在身上似乎毫无反应。”
林千笑点点头“在雷公山的时候,我们也发现了。他们说金蒙人擅养死士,兴许是用了什么秘术。”
“说起来魔宗先前倒是有一种秘术,能让人失去神志,但功力会得到很大的提升。若他们真是使了魔宗的秘术,以后倒是会很麻烦。”
魔宗的事,气宗前掌门在世的时候,从不让他打听,当年和魔宗那一战,听人提起也只知道个结果。可如今魔宗秘术重现南疆,让他心中隐隐不安,“此事我也很担心,大哥回来之前,调了两员老将镇守,但他们也未和金蒙死士交过战,就怕敌军再次进犯。”
“此事倒有个解决办法,楼将军可还记得我给过你一个球状东西?”
“我给大哥了,他倒是很喜欢,说是第一次见,扔出去像是爆竹一般会炸开。可这个东西毕竟太小了,上了战场怕没多大用处。”
暮成雪笑了笑,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在手里聚拢之后一起扔了出去“一个的话威力很小,可若是变成很多个,那便不同了,楼将军可见过烟花,此理便和它相同。”
“你是说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燃放,落地之后像爆竹一样炸开?”
“不错,其实这是师父在世时想出来的,取名“火流星”。那时候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还画了许多样式,可惜他后来没能有机会做出来。”
虽然还没看到成品,光是想象就已经觉得很厉害,林千笑心中佩服不已“不愧是器宗,暮师兄,你尽管去做,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和我说,我们帮你准备。”
暮成雪微微一愣,“可,可眼下气宗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并且“火流星”制作复杂,师父在的话兴许能成,我不一定做的出来,到时候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其实我想把这些样式画册交给你,让兵器司去制作。”
“火流星啊,好名字。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你亲手做了。”楼月歌从前面走过来,笑着道“你可是器宗大弟子,若是这东西连你都做不出来,兵器司怕是也没办法。再说,这是你师父的东西,他肯定也想看到自己的弟子做出来。”
她还想着等哪日暮成雪做出来了,也运些去北疆,那些乌秅将士是真的太强壮了。
“多谢掌门,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将火流星做出来。”说完这些,暮成雪想到思无邪救治亦风的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
此时想想,自己会不会太冲动了,竟然相信了他。“大夫可有说二师弟他们怎么样了?”
“大夫看过了,是皮外伤,要多休息,还好他们两个都没事。”楼月歌尽量说的轻松,但心中有很多疑惑。在天道院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亦风他们几乎没有气息,全身也不止有皮外伤,筋脉尽断,除非有神医救治,否则断不可能有活路的。
可方才去看,发现他们二人竟然恢复了过来,只有身上的伤需要再调理。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暮师兄,你们回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暮成雪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们思无邪的事情。既然亦风他们的伤已经好了,说明思无邪没有骗自己,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结果是好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许是先前请的大夫医术高明。掌门,楼将军,我先去看看二师弟和小师弟。”
楼月歌点点头“去吧,之后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等着暮成雪一走,林千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觉得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有的事他不说,我们也不好追问。不过依照暮师兄的性格,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但亦风那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神医诊治,也好不了这么快。”
“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去找其他人问一问。”
可还没等到他们去询问,门外就来了人,楼月歌一眼认出来是小果子,看她着急的样子,定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一见到林千笑,小果子就“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姑娘不好啦,家中出大事了。”
“好好好,先不哭,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娘让我有事来这边找你,昨夜你没回来,我本想着出来看看你,可一早就有人在家门口大声喧哗,嘴里一直喊着什么楼将军杀了黄家公子。
“什么?”楼月歌听得十分生气“黄家想做什么,此事都没调查清楚便四处污蔑我大哥。”
小果子不明白为什么气宗掌门如此气愤 ,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老爷和夫人听说后自然是不相信,就说要去黄家问个清楚,刚出门就看见外面围了一群人,都在指指点点,还有的说要替黄家讨回公道。老爷和夫人极力解释,没想到他们越说越生气,竟然朝着家门口丢鸡蛋青菜叶,老爷当场就气晕了。”
“岂有此理,走,我们快些回去。”
“我也去。”楼月歌虽然放心不下气宗,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已经乱成一团,她实在是很担心。
“掌门陪着楼将军一起去吧,阿魇会和暮师兄好好守着山门,绝不让别人再来欺负门中弟子。”她说着,挥了挥手掌,面前赫然出现了四五个傀儡小人,“若有事,我会拼尽全力保护气宗。”
“那就多谢阿魇姑娘。”说完,三个人急急忙忙地往城中赶去。
屋子里,暮成雪看着躺在床上的亦风和小师弟,心中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还能见到亲弟弟。小时候爹娘就告诉他,弟弟已经不在,以后只有他们三个人。
但思无邪却自己是被爹娘抛弃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为什么要怎么做。
在他发着呆的时候,安静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嘎吱嘎吱”,像是什么机械的声音。
暮成雪以为是阿魇进来了,还提醒让她的傀儡小人小声些,免得打扰亦风他们休息。
但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阿魇根本就不在,声音正是从亦风他们那边传来的。
“什么人?”暮成雪顿时提高了警惕,慢慢起身朝床边走过去,声音越来越响,快走到床边的时候,一旁躺着的小师弟突然弹了起来,直直地朝着他扑过去。
“小心!”阿魇晃动着手里的线,用力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将小师弟整个人拉开“他不对劲,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我看到了。”
阿魇看不见,所以她不知道,此时的小师弟两眼空洞,动作怪异,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暮成雪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小师弟活了,但却像是一个怪物。
“你快些想个办法,我已经拉不住了,他力气很大。”
“是我害了他。”
阿魇不确定,“什么?”
“都是我害了他们。”暮成雪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师弟,这才明白思无邪说得那些话的意思。“我是有多蠢,才会相信他。”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他救人的办法,竟然是将人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凉透了全身。暮成雪无力地朝地上一跪,陷入深深地自责和悔恨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这时,亦风也醒了,他缓缓起身,机械地转了转头,然后走到暮成雪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开口说道“暮师兄,杀了我。”
暮成雪震惊地抬起头,发现亦风一只眼睛是明亮的,另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你说什么?你是清醒的,是不是?”
“快要不清醒了,我能感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他扭头看了看小师弟“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那样,杀了我吧。”
“不,不可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相信思无邪,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是我害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掌门,去找大夫。”
亦风看看自己的手“来不及了,我怕失去理智后会伤害你们,暮师兄你不必难过,本来我也是活不成的,请你快些动手。”
“我做不到”暮成雪绝望地摇摇头“我怎么可以亲手杀自己的师弟,不行,绝对不行。”
就在犹豫的时候,小师弟已经挣脱了出来,失去理智的他转身一掌将阿魇打了出去。
得手后他没停下,走过去想再次出手。暮成雪见状连忙飞身过去,可此时已经来不及将阿魇带走,只好将她护在怀里,自己硬生生挨了一掌。
亦风看见这一幕,赶紧出手抓住小师弟的胳膊,不让他动弹,又转头看着暮成雪,语气急促“大师兄,快动手。”
“我,我做不到。肯定有办法的,亦风,小师弟,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没有的,来不及了。”亦风说完另一只眼睛也变成了浑浊的白色,只见他诡异地笑了笑,便伸手抓着小师弟的脖子,缓缓举了起来。
暮成雪猜到他要做什么,对亦风哀求道“放了他,这是我们的小师弟,不能伤害他。”
“咔嚓”一声,小师弟的脑袋就垂了下去,亦风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他的脖子,随后手一松,他的身子就像一团棉花,软绵绵地跌落在地上。
“小师弟!”暮成雪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看着他嘴里大口大口呕出鲜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颤抖着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可此时的亦风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杀了小师弟之后,他又转向了阿魇。
“住手!”
亦风根本听不见暮成雪的话,来不及躲避的阿魇当时就被他扭断了手臂,痛得往地上一跪。
“你快走,不要管我。”
“我不会走的。”暮成雪看着小师弟的尸体,心中打定了主意。
只见他缓缓起身,快速拔出手中的剑,一剑刺中了亦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