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情。”
纪宵抬眼, 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此时正站在一个小摊前。
陈剑回身朝他走来，看着他面前的糖人摊：“想吃？”
纪宵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凡俗之物……不可多食。”
陈剑说完, 用灵石给他买了一个糖人。
摊贩拿着灵石，无措道：“道长，我这找不开呀……”
每个城里, 都有一个灵石和凡俗金钱兑换之处。
陈剑把糖人塞到纪宵手中, 牵着他另一只手头也不回地走：“不用找了。”
纪宵其实对这糖人没什么想法。
他咬了一口甜腻的糖人，抽出了手：“走那么快做什么？”
陈剑放慢脚步, 认真道：“你化形不久，可能没到凡城玩过, 许是觉得新鲜，但是这些寻常事务，已经不适合我们修士了, 你想吃东西, 我为你寻灵食……”
仿佛他是个贪吃的。
纪宵嘴里甜得慌，快步走到路边一个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小孩面前, 一道灵气把他咬过的那个小口子给切了，然后把糖人塞到他手中：“给你吃。”
小孩握紧了糖人, 干巴巴道：“谢……谢谢。”
陈剑：“……”该不是被说了几句，生气了吧？
纪宵回头看了一眼陈剑, 飞身而起，极快的朝城外掠去。
眨眼间便消失在他面前。
陈剑面色紧张地御剑而起，迅速跟上。
“萧情, 我不是不让你吃的意思……”
纪宵和陈剑先后落在一个山巅上。
“萧情……”
纪宵回头，朝他张开手。
陈剑顿了顿，上前抱住他。
纪宵看似柔软的掌心覆在他后脑上, 亲了上去。
陈剑闭上眼，微微张嘴，甜腻的唇舌让他眉头狠狠一皱，想要后退，后脑上那只手却稳稳压着，退无可退。
直到口中的甜腻彻底消散，纪宵才松开他，伸手轻抚着他微湿的唇瓣：“我不想再听你叫我萧情了。”
陈剑伸手搭在他的腰上，闻言迟疑道：“道侣？”
纪宵轻笑着摇摇头。
我想见的，是真正的你。
想找回的，是属于我的真正的记忆。
而不是系统给他输入的，并没有代入感的记忆。
纪宵贴着他的额头，鼻息交缠：“我想要你。”
陈剑：“……”
他手一挥，一个精致大气的楼房凭空而起。
他一手搂着纪宵，一手在外布下一层结界，带着纪宵进去：“好。”
纪宵把他按在床上，低头对着他的双眼：“怎么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啊？”
陈剑微微偏头：“是你的本命情毒厉害……”
他觉得，他之所以如此不受控制，什么都想依他，就是因为他中了他下的情毒。
纪宵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本命情毒，可没有能够让你完全爱上我，任我为所欲为的作用。否则，又怎会有一旦变心，就要魂飞魄散的作用呢？”
陈剑：“……”
纪宵俯下身，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你爱我，不是因为中毒，只是因为你爱我。”
陈剑伸手抚上他的脸，喃喃道：“那你呢……”
纪宵轻声道：“我当然也爱你。”
陈剑双眼一红。
既然爱，为什么要他散去修为？
“我若散去修为，便是个老者，便活不长久……”
纪宵温柔道：“相信我，你不会真的死。”
陈剑闭上眼：“那你再陪我好好修炼。”
“好。”
半个月的温柔以待，缠绵恩爱。
他们不间断的修炼着。
用着纪宵之前念过的心法，不断吸纳灵气，恢复体力，继续修炼。
半个月后，纪宵侧着身把陈剑拉入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头：“散尽修为。”
陈剑只觉得心下发凉。
他修炼百余年，一心练剑，一心追求得道。
面前的小妖是个意外。
他本该一人追求的道路，多了一个道侣。
他想着带他一起飞升。
现在这个人在说什么？
让他散尽修为？
“一定要这样吗？”
修为散去，百余岁的他就会化为垂垂老朽。
沦为一个凡人，然后死去。
纪宵轻抚着他紧绷的背部：“我们一起散去修为，重头再来。”
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见到彼此最真实的模样。
黑猫倒吸了一口凉气：“宿主你这是在作死啊！在他心里，一个道侣根本比不上飞升重要！”
陈剑：“我们的道侣大典还没举行……”
“我等不及了，”
纪宵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亲他微凉的唇瓣，
“相信我，散去修为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黑猫：“唉，你这编的有些离谱，他不会信的，散去修为就什么也没了，百余年的苦修一朝白费，他才不会做。”
陈剑望着纪宵的眼睛：“若我不散呢？”
纪宵轻叹一声：“不散就不散。”
那就再晚一点见面就是。
陈剑握住他的手：“继续修炼。”
纪宵一怔，笑道：“还不够吗？”
“不够。”
“……”行。
……
“再来。”
“好。”
……
“再来。”
……
“再……”
纪宵按住他，汗水低落，声音暗哑：“够了吧？再怎么修炼，我们也没那么快再进阶，反正修为都要散去，别练了吧？”
陈剑失神的双眼渐渐凝聚：“你不行了吗？”
纪宵：“……草。”
这陈剑八成疯了。
到底是谁要榨干谁。
……
又是半个月。
纪宵瘫在一边，任由陈剑拉扯，疲惫道：“不来了。对，我不行。我不来。你要飞升成仙就飞升成仙，不散修为就不散修为，反正我来不起了。”
修炼太累了。
陈剑：“……”
他松开扯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嗓子沙哑得厉害：“萧情，你想要我的命么？”
纪宵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来了不来了。”
黑猫：“噗——哈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宿主你太好笑了哈哈哈。”
纪宵：“……”
黑猫：“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哈哈哈。”
纪宵：“……”算了，笑就笑吧。
黑猫唏嘘道：“要知道，在魏修远那个世界天天来你都行，这才半个月，你就不行了。”
纪宵额前青筋崩起：【闭嘴。】
那能一样吗？
魏修远那，他有休息的空荡啊。
现在呢？
一个月无间断啊！！！
要不是他是个情花妖，能催生情动……要不是他们修仙体质……
纪宵埋头。
陈剑怎么回事？
啊？
黑猫也嘀咕道：“这陈剑也太狠了。”
陈剑捏了个诀。
纪宵的身上顿时一阵清爽。
纪宵颤巍巍的回头：“你……还想修炼？”
陈剑伸手把他拉入怀中，埋首在他颈间狠狠一咬。
纪宵闷哼一声，任由他咬。
情花的血很香甜。
陈剑一怔，松开了他。
纪宵看着他唇瓣上染着的鲜红，眉头微蹙：“你是不是生了心魔？”
实在太不对劲了。
陈剑将唇上的血舔尽，深深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我散尽修为，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不出反抗之心。”
纪宵：“……”
“不管是不是你的本命情毒在作怪，你要的，我都给你。”
陈剑伸手抹去他颈上的血珠，抱着他，闭上眼，就这样开始自散修为。
纪宵的脸色一下不好了。
敢情这是以为他要害死他，所以想要在死前要个痛快？
纪宵深吸一口，也开始散去修为。
等真的见面了，先打一顿再说。
害得他都差点有阴影了。
黑猫看着他们双双开始散去修为，境界层层跌落，一脸懵逼。
万万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是这样结束的。
最后，这里面只剩下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朵平平无奇的情花。
老者的性命很快流失，倒在床上。
情花也开始枯萎。
多年后，破了结界闯进这个法屋的人们，只能看到一具枯骨，上有一朵一吹即散的枯花。
……
纪宵没有被黑猫带回小山丘，而是出现在了一个宽敞奢华的房间里。
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
周围的灵气比起在陈剑那个世界更甚，不过片刻，所有记忆归来，一一消化。
一个小童恭敬地朝他行礼：“恭喜道友归位，无痛进阶。”
纪宵：“……”
“道友在试炼中坚守本心，不因任务而违背原则，也阴差阳错炼了情，连进三境，可喜可贺。”
“……”
“您的师尊已经在……”
“！”
纪宵回过神，掏出一张传送符，撕碎走人。
传送到一个雪山松树下，他一拳砸在了松树上，咬牙切齿道：“骆、修、雅！”
当记忆完全回归，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傻逼。
什么早就绑定过系统，什么系统清洗记忆想要回炉重造让重复利用宿主！
什么在修真界与师父相知相爱妄图抛弃任务，与其飞升，因而惨遭洗脑。
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他那个好师父干的事！
一想到他竟然将师父翻来覆去这样睡那样睡……
他双腿一软，跪在了松树下，以头撞树。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松树忍不住伸出一个枝条将他捆起来拖远：“你要死就死，撞我作甚！”
纪宵无动于衷的被枝条在雪地上拖出一条痕迹，双眼恍惚的问道：“你修炼多久了？”
松树：“不久不久，区区几千载。”
“哦，我生来仙体，一出生就比那些辛辛苦苦飞升上来的人仙还强。”
“……”
松树松开他，并友好地拍去他身上的白雪。
纪宵坐起，幽幽道：“我师父是个仙帝。”
松树抖了抖，歪了大半个身体帮他挡住飞落的白雪。
“我如今勉强算个金仙，你觉得，我能弑师么？”
“……”
松树一震，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快速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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