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秋狩那些事1
白小夭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人，不过他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太子往日里总是起得很早，而他总是喜欢赖床。
虽然在他看来，他现在天还未亮就要起床，算哪门子的赖床，但和这个世界睡得贼早、起得也贼早的原住民比起来，他也只能被冠上赖床的标签了。
用了早膳，上了出宫的马车。
今天是秋狩的日子，为凌澍接风，为到了年纪的皇子公主相看亲事，顺便采风打猎烤肉，一举多得。
等白小夭一个人孤伶伶坐在马车上时，他才发觉不对劲，太子殿下今天好像对他有些冷淡。
他不禁有些心虚，心道莫非太子察觉到他昨晚去了钦天监？！
他不禁在脑海里生气地朝001发难道：“你的一夜美梦道具靠谱吗？！怎么大美人不理我了？！是不是你个坑货，又弄了个假冒伪劣产品忽悠我！”
“我告你哦！若是大美人因此生气不理我了！你就给我等着瞧！”
001:······
秋狩的围场在京城的西北边，离北校卫五营不算太远，都是一片山脚附近。
不过围场要比军营的风景好多了，毕竟是天子每年秋狩都要来的地，自是修整得比其他地都要好。
围场占地开阔，东南边山脚下有片湖，湖边长了许多水草、各式美人蕉，红的黄的粉的白的开了一大片。
湖的北边搭了许多帐篷，闱出了一片开阔的场地，中央最大最豪华的帐篷便是天子的，皇后的在右边，随行的妃嫔、皇子公主帐篷在左右背后，再王公贵族、文武大臣按序依次排列。
湖的东边偏南有片校场，可以跑马摔跤射箭，西边往里不远便是一片林地，可以直接往山里去。
因为这秋狩带有为凌澍接风和为几位皇子公主相看对象的目的，便也和往常的有些不一般，除了狩猎外，还有骑射比赛、摔跤、歌舞之类，大有让每个王公贵族的小姐公子都能一展所长的架势，势必让皇子公主能看上眼。
在狩猎之前，由凌澍带回来的边关戍卫军和京中的禁军、北校卫五营选出来的精锐将士组成两队，分别比试骑射，获胜一方将代表天子射中辕门的彩球后，所有人便策马可进围场狩猎。
两方将士素来自有谁都不服谁的心思，在这等天子和诸文武大臣都在的场合下，谁输了不仅自己没面子，连带自己所在的军队也没面子，那自是毫无保留、使出浑身解数来比试。
却说这边关戍卫军常年与胡虏作战，普遍战斗力自要比禁军、北校卫五营将士强。但能在禁军任职的，要么出身好，要么有本事，别说北校卫五营还是培养将领的摇篮，筛选出来的精锐，倒也不比边关戍卫军差，两方倒是能战得旗鼓相当。
不过毕竟是秋狩助兴，并非真刀真枪见血，骑术上更多还是以表演观赏居多，倒是射箭精彩连连。
两队将士分作两边从校场进入，各自策马拈弓搭箭，双腿夹着马肚，箭矢一支一支有序地射到靶子上，几乎全中靶心。
场外欢呼连连。
骑射的难度提高，场中布置了很多障碍物，有沙包、有栏杆，靶子也变成了辕门上挂着的摇来摇去的木桩。
要射中这木桩，自然比射中箭靶难得多，其中第一项便是要求拉的弓重、射出去的箭力气大，更别说木桩还是摇晃的，每支箭若射中，只会摇得更厉害，对箭的准头要求更高。
这一遭，禁军和北校卫五营的将士便落了下风，好些射出去的箭，准头虽够，但力气不够，没法扎进木桩里。
边关戍卫军里也有几个力气虽够，但又要骑马，又是障碍，平日里没玩得这么花，准头差了些意思。
不过第二轮还是边关戍卫军占了上风。
很快到了第三轮，又换成了百步穿杨。即是指定百步之外带有标记的柳树叶，谁能射中便胜出。
这番自颇有难度，历史上能做到的都留下了姓名。
两方将士依次上前，都未能射中，双方各只剩了一名将士，边关戍卫军那边是名高大魁梧的男子，北校卫五营这边则是燕小旗，白小夭还记得他，长得颇为清秀，摔跤也很厉害。
燕小旗在一众军汉中虽算瘦弱，但和普通男子比起来还算高大，还是那种原来世界最受人喜欢的穿衣显瘦、脱衣显料的身材，自然也是白小夭喜欢的类型。
他从开始就注意到燕小旗了，燕小旗拉弓箭的姿势都与旁人不太相同，再一众粗鲁的军汉中都要显得更帅，第二轮射木桩，更是箭箭都射中，整个箭头都扎进了木桩里。
此时轮到燕小旗射柳树叶，白小夭也不禁跟着激动地大叫道：“燕小旗，加油！燕小旗，加油！”
太子在一旁淡淡瞧着他，不禁有些酸道：“看来小夭很喜欢这个燕小旗？！”
白小夭没反应过来，兴奋地直接道：“燕小旗这么厉害，当然喜欢呐！”
太子凉凉道：“怕还因为这燕小旗长得好看吧？——”他对白小夭这脾性再了解不过，只要长得好看的，他便总要多看几眼，而且还是那种或清秀或漂亮的类型，最是得他喜欢。
白小夭又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是谁和他说话，脖子有点僵硬的转过头道：“哈、哈哈，燕小旗哪有殿下长得好看，我肯定还是最喜欢殿下的——”
不过他这话听起来有点敷衍，只因他说完之后立马转头看向了燕小旗，目不转睛盯着燕小旗拉弓射箭，只见那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唰”地一下破空而去，很快传来太监的传喏声道：“北校卫五营燕小旗射中！”
太子脸色更难看了——明明在那个梦里面，他的眼睛就只能看着他，那里面含着泪、眼尾带着绯，似引秋风摧折的海棠一般，又如春雨揉碎的桃花。这样的一双眼，怎么可以如此看着别人！
白小夭对自己此时所面临的危机毫无所觉，还在那傻乐替燕小旗鼓掌叫好。
此时轮到边关戍卫军的将领射箭，白小夭听旁人叫他韩将军。只见他轻松拉开弓，将箭轻松射出去，亦射中了百步开外的柳树叶。
白小夭不禁瞪大了嘴，觉得这韩将军可真好生厉害，也卖力给他鼓起掌来。
太子声音更冷了，“看来小夭也喜欢这韩将军？”
白小夭毫无所觉道：“这韩将军也太厉害了，这射箭对他来说简直就如臂指使一般！”
太子算是明白过来，这小家伙就是看谁厉害便喜欢谁，目光便黏在谁身上，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嫌麻烦，该也上场才是。若是他上场了，还有这燕小旗和韩将军什么事，这些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那时候小家伙目光便该一直在他身上了，像他以往那样，每次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和迷恋。
太子心塞得厉害，他本不喜欢这样喧闹的场合出风头，对以往的他而言，甚是无趣，而且这些人的嘴脸，可能上一秒还假模假样地为他鼓掌喝彩，下一秒便会背着他说他是个天煞孤星。
但为了让小家伙一直看着他，他觉得这样好像也未尝不可——
第三轮过后，小太监清点数过来道：“燕小旗射中的柳叶数要多一枚——”
禁军和北校卫五营的将士全都兴高采烈欢呼起来。
张公公对天子道：“陛下，如今两方骑射旗鼓相当，可还要加试？”
天子笑道：“无妨，待会还有狩猎，晚上还有摔跤，多的是比试的机会。韩将军和燕小旗都是好男儿，都重重有赏，让他们一起射辕门吧——”
天子旨令传下去，没想到凌澍倒不干了，到天子面前道：“这武无第一、文无第二，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是输了，怎还有不论胜负，一起射辕门的道理？”
天子甚是纵容道：“那阿澍有什么建议？”
凌澍拱手道：“依臣看，这般比试箭法无甚意思，不如真刀真枪地在马上比试武艺，还有这摔跤，何必等到晚上，直接一并比了，一定要决出个胜负才是——”
他手下的这帮子将士，各个都是在沙场上见过真章的，他才不信会输给京城里这些养尊处优的禁卫军。和这些禁卫军打成平手，他第一个不服，让他边关戍卫军的脸面往哪搁——
凌澍此言一出，两方将士都纷纷应和。他们各个心里都谁也不服谁，才不想接受天子的和稀泥。
天子向来是个仁慈的，再加上本就有为凌澍接风的意思，便笑道：“既如此，便依凌将军所言，再比一场武艺，一场摔跤，双方各出三人，胜出者重重有赏。”
凌澍又打岔道：“陛下，各出三人有甚意思，真正的勇士便是要战到最后、永不言败！依我看，便是要打擂台，谁能站到最后谁便才是胜者！”
天子还未说话，皇后在一边有些严厉道：“小澍，不要胡闹！”
凌澍不禁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梗着没有改变自己的意见，就快在他皇后姐姐的目光下坚持不住时，天子笑呵呵道：“无妨无妨，小澍说的也挺有意思，真正的战场，谁能战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者！小澍难得回京，便依小澍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