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钦天监那些事4
小狐狸转眼神色恹恹地趴在天子膝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天子不禁哈哈大笑道：“这小东西跟听得懂话似的，真是太可乐了——”
“不过的确有些胖了，是该控制一下饮食。”又想到昨晚国师捡到的狐狸毛，不禁语重心长道：“味道吃重了的确爱掉毛，是该吃清淡点——”
小狐狸幽怨地看了天子一眼，累觉不爱——
两只鸡腿、一个鸡蛋，一碗牛奶，一碟水煮青菜，对小狐狸来说虽然不算丰盛，但也足足有余了，除了那碟青菜有点多余，其他都是它喜欢的。
它在那啪嗒啪嗒吃得欢，很快干掉了两只鸡腿和鸡腿，在那舔牛奶舔得欢实，嘴边都糊了一层白边。
天子看得甚是欣慰，想起国师说的话，不禁心中一动，虽说甚是荒谬，但这种听起来过去美好的奢望，想想便让人有些激动，激动后又有些空虚。他倒不介意他的崽可能是只小狐狸，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和宛宛的孩子可能还活着，他便不知多感激上苍。
他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还是蠢蠢欲动想稍稍试探一下——
他摸了把小狐狸的脑袋，状似不经意道：“太子啊，你有没有觉得你这小狐狸和那个叫白小夭的少年有点像？——”
白小夭忍不住扑棱起耳朵，身子也一僵，心道这皇帝难道起了疑心？！要不然一只小狐狸和一个人能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太子将它抱到怀里，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肚子，轻声道：“肚子都吃鼓起来了，已经吃够了——”
说着一下一下摸着它的脊背，却是不经意在安抚它，让它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他面上表情再镇定不过：“父皇这么一说，倒是的确有些像的，都未经世事，很是单纯可爱，又有些小机灵，和我们这些宫里的人完全不像——”
天子听太子这番一说，心下也不禁有些怅然，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心中一直对太子有些愧疚，随着岁月过去，错过的失去的也永远无法弥补，但他心底知道，太子一直是个好孩子——
年纪大了、脑袋转得有些慢，天子还在感怀中，小狐狸也将自己那份早膳用完了，太子都找借口告辞了。
天子和张公公感叹道:“朕每次看到这小狐狸真是心中欣喜，已经很少有这般轻松愉快过——”
张公公揣摩皇帝心思道:“陛下既然喜欢小狐狸，要不奴才也去给你寻个？”
天子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以为这么灵性聪明又乖巧漂亮的小家伙到处有，别找来一只野性未泯，倒让朕头疼的——”
张公公陪着笑脸道:“陛下说的是，寻常狐狸要大上许多，自是没这般开窍的——”
......
转眼时间过去月余，凌将军提前从边关回了京，太子一应事务忙了起来，连去二皇子的景王府一事也耽搁了。除此之外，白府也来了许多请帖，想邀太子和白小夭过府一叙，但都被太子婉拒了。
太子一直将白小夭拎在身边，没给他单独溜出去的机会，晚上也是盯着他睡熟后才睡，再三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到国师面前晃。
如此以来，国师在星盘上施的追踪术，也没能发挥作用，但国师耐心好得很，就像施了陷阱的猎人，只等着猎物落入陷阱，反正迟早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这天，凌将军率边关数万将士到达京城，太子代天子到城门迎接，御道两边挤满了百姓。
只见凌将军一身黑色铠甲，发髻高束，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俊美无俦，无数鲜花、手帕、香囊之类从两边沿街商铺的阁楼和酒楼上扔下来，两边热情的人们不断高声呼喊着“凌将军”。
白小夭没有跟在太子身边，毕竟在城门口要站好几个时辰，并不是什么轻松事。
他跟着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几个在白果酒楼视野最好的包间等着，长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也乔装在其中，既能听说书人讲故事，又能吃好喝好。
赶上凌将军回京的时节，京城各大酒楼的说书人讲得最多的就是凌将军大战西北胡虏的故事，而西北胡虏中，这么多年过去，还是罗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最强，再加上封印罗刹王和罗刹月海之战的血海深仇，这些年来更是边关摩擦不断，两边百姓势同水火。
因而说书人说的这些故事中，又以凌将军剿灭罗刹十八匪、攻占罗刹月海、大败罗刹鬼将兰斯洛讲得最多，连带着凌皇后以前的故事也翻出来讲了许多。
他们一行人多，未免聒噪，又用帘子隔成了好几个包间，几个公主在一间，白小夭跟着二皇子、四皇子在一间，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在一间，还有几个和皇子公主关系亲近的公子贵女在跟前陪着。
白小夭所在这边除了二皇子、四皇子外，还有白相令、汝阳侯世子王海。王海那眼神一直黏在白小夭身上，端茶倒水递果盘，殷勤得很，让白小夭好生腻歪，觉得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偏伸手不好打笑脸人，而且这人还是四皇子的表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弄得太难看。
不过他一边是二皇子、一边是白相令，那王海就算舔着脸上前套近乎，被一左一右两道冷冷的视线盯着，也好受不到哪去。
白相令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和白小夭说话，上次紫宸殿里白相令帮了他许多忙，他对白相令颇有好感，便也不怎么设防。没一会，白小夭这十八年来乏善可陈的经历几乎一股脑被白相令给不动声色套完了。
白相令喝了口茶，面上云淡风轻道：“你果真只有十八岁？”
旁边王海凑热乎道：“小白公子生得小，看着就像十五六一般，的确不像十八岁的——”
白相令嫌恶地看了王海一眼，眼里只差明晃晃写着，还知道看着像十五六，就敢打人家的主意，还是个人吗？！连禽兽都比不了！禽兽都知道未成年的不能□□！
王海被白相令冷冷的眼神看得脖子一缩，赶紧装鹌鹑当自己不存在。
白小夭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成熟有担当的小狐狸，从来第一不喜欢别人说他胖，第二不喜欢别人说他小——
他瞪了王海一眼，看向白相令的眼神又变得又乖又软道：“我师父养了我十八年，说捡到我时，我看起来没有满月。”
“我自是有十八了！——”他没有说他师父是看它的小狐狸原形没有满月，但他觉得差不离，并不影响他满十八的结果。
白相令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脑袋却不知在思忖什么。
王海却是满脸绯红，直接被白小夭那一眼给酥倒了，觉得被这样漂亮的小美人瞪一眼，那真是他的福气——
白小夭一瞧他那模样便恶心得不行，觉得怎么会有这么油腻的男的，明明一副皮囊生得也不算太差，但看着就隔夜饭都快被呕出来了。
二皇子再了解不过他小舅，一看见他小舅这模样，便觉得他要么是在坑人，要么是在坑人的路上。想到他太子皇兄将白小夭交给他，他可不能坏了事，便向他小舅打岔道：“小舅不是向来和凌将军不和吗？怎么今天也跟我们一般闲着来看热闹了？”
他也膈应这王海，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王海虽有些恋恋不舍，但四皇子也没替他说话，二皇子和白相令也不是好相与的，想着来日方长，便又凑到三皇子他们几个的包间去了。
白相令冷笑一声道：“凌澍那厮有甚好看的，我这次出来，乃是你外祖亲自吩咐，那是顶了天的大事——”
二皇子惊讶道：“外祖吩咐？！他老人家不是若干年前就说要归隐乡野，从此做只闲云野鹤，什么朝政世俗都不再过问了吗？！又会有什么顶天的大事？！”
白相令一脸神秘兮兮道：“那岂是你这个毛头小子能知道的？”
“你舅舅我还是劝你少管闲事，先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等你外祖回到京城，见到你那后院的乌七八糟，定会狠狠斥责你一番——”
白小夭忍不住悄悄竖起了狐狸耳朵，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二皇子，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二皇子不禁有些羞赧道：“小舅你乱说什么呢，本王也不过就一个王妃，后院能有多乱？”
白相令：“你这话骗骗别人就得了，还能骗过你小舅我？！你敢说你对那李檀没什么别的心思？！”
“有心思便得了，还偏要放在自己府里养着，你那王妃什么性子，全京城都知道，你也不怕到时候弄出个什么好歹——”
“我说你啊你，平日里虽然看着聪明，其实是个再糊涂不过的性子。你若是真看上了李檀，将他养在外面即可，为何非要放到府里？若是个女子也就罢了，好歹还能纳妾生个一儿半女，偏生是个男子——”
白小夭：！！！！！！
二皇子脸上有些不自然，“小舅你莫要乱说，本王只是瞧阿檀身世坎坷，又有幼时情谊，才不忍看他落魄罢了——”
“而且他是个有才华的，若非当年遭逢变故，如今怕也是能在科举中拿个状元，本王只是敬惜他的才华——”
白相令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这些你骗骗自己就得了，不用拿到我跟前说——”
转而又对白小夭道：“小夭啊，你要记得，像我这傻外甥这种男的最要不得，看着富贵又俊俏，像是个体贴人的，实际上优柔又寡断，害人又害己——”
二皇子：······
白小夭：······
他感觉他错过了景王府邀约，好像错过了好多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