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寒这脚是直冲他心口去的, 紧接着又上去踹了几脚,最后的挥拳让江念翻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水,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他半躺在地上, 喘着粗气费力的艰难抬起脖子,想撑起身体站起来,刚撑到一半又摔了下去。
“老公。”景曳快步过去, 手指紧紧抓着裴屿寒衬衫的衣摆,心有余悸的喊他, 声线中染了几分轻颤的尾音。
他很难想象,如果裴屿寒刚才没有及时出现, 江念冲上来捂住自己的口鼻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裴屿寒揽着景曳,握在他肩头的手力度收紧了些, 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颈侧,嗓音醇厚, 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在, 不怕。”
“你, 你们……”江念半边脸肿的不像样子,说话含混不清, 再痛也只敢轻轻喘气, 胸腔疼到几乎要裂开, 帽子也掉了下去, 手心紧紧握住他的那块毛巾, 无力的向后蹭了两下。
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 不仅丢了工作,失去了陆燃, 还要看着景曳每天在娱乐圈内混的风生水起,今天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来的, 既然自己被他害成了这样,那景曳也别想好过。
可惜……
江念神色悲凉的嗤笑一声,胸口传来的痛楚让他再一次紧缩了眉头,他目光中的恨意像是淬了毒的蛇信,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脸上有几道未干的血迹,看起来显得有些癫狂:“我恨你。”
“景曳!我恨你!”
他目眦欲裂,奋力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内显得格外渺小,连一丝回音都发不出来。
景曳想上前,被裴屿寒拦住了,他便只站在裴屿寒身边:“江念,你有今天,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怪不了任何人。”
“你去死吧!”江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弹簧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冷森然。
他猛地起身将匕首往景曳的方向扔去,景曳下意识想躲,但他的动作太快太重,刀刃直直逼向他的位置。
裴屿寒几乎是瞬间就揽住景曳往旁边带去,手上猛地发力,转身将他捂在自己怀里,护在胸前,形成了一个完全的保护姿态。
与此同时,那把匕首从景曳刚刚站着的位置破空而过,刀刃划过空气,伴随着金属掉在地上的清脆嗡声,匕首在两人脚边重重落下。
裴屿寒觉得自己的小腿靠外侧的皮肉生出了点凌厉的刺痛。
他低头扫了一眼,笔挺的裤腿布料从小腿的腿弯处划破了个长长的口子,口子一直到腿侧,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正在往外流。
“老公!”景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他腿上的那道口子,裴屿寒穿的是黑色的裤子,布料已经浸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浓黑,他瞪大了眼睛,语调都不对了。
他蹲下来有些慌乱的用双手捂住那块地方,刚刚那一瞬间,他脑中清晰的现出了之前原著中裴屿寒受了腿伤的下场,掌心微凉,指缝中已经染了血。
景曳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打120,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落下来,裴屿寒对他这种反应也有点心惊,他俯身将景曳扶起来:“不用打120,我没事。”
景曳哽咽着“嗯”了一声,红着眼圈将裴屿寒扶到车内坐下,再三确认他没有再继续流血后,关门转身,走到刚刚的拐角处,捡起匕首,面无表情的站在江念面前。
“你要干什么?”江念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说话间还不忘威胁:“……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这边都有监控,警察来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景曳抬眼看了一眼四周,侧厅下来这边的小道有监控死角,就是他们现在这里,还是江念出手时选的位置。
他慢慢蹲下身,将刀尖抵在江念的腿侧,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波澜,手臂用力往下一扎。
江念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吵的景曳很是烦躁,他并没有松手,而是顺着这道伤口划了一道比裴屿寒腿上更长更深的口子,随后将刀收了起来。
……
裴屿寒的腿没什么大碍,看着吓人,其实有裤子的遮挡,那一道口子大多只是划破了点皮,只是腿肚那一块伤的有点深。
两人在医院的清创室,景曳一脸担忧的盯着裴屿寒正在被医生消毒包扎的那只腿,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比他自己受伤看起来都要紧张。
“好了,近几天伤口不要沾水,今天先不洗澡啊,家属记得勤换药,十天以后过来拆线。”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他俩。
“好。”景曳认真的记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在一边碎碎念一样的问:“医生,要不要住院?会影响以后走路吗?会不会留疤?”
医生被他问的动作滞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看向景曳:“不用这么紧张,住院就没必要了,不会影响走路,护理的好了一般不会留疤。”
裴屿寒在旁边插话:“谢谢医生。”随后拉住了景曳的手:“走吧,先回家。”
“嗯。”景曳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下床,硬是要裴屿寒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扶着他走
裴屿寒自己走路没什么问题,但拗不过他,只好压了两分力气在景曳身上,虚虚的靠着。
景曳感觉到了他故意收着劲的力气,偏过脸去,有些不满的假装吓唬道:“你要是不好好被我扶着走,我就去买一个轮椅,在你好之前天天推着你出去。”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的裴屿寒有点想笑,但还是配合的敛了敛神色,点头:“我会好好走的。”
“这还差不多。”景曳小声嘀咕,扶着人进了电梯。
回去的路上是景曳开的车,到家以后景曳忙前忙后的先端了热水帮他擦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受伤的那块地方,接着又从里到外给他换了衣服。
裴屿寒难得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但景曳这时候又显得十分强势,不许他自己擦身换衣服,他也就顺着景曳的意思了。
“老公,你在跟谁打电话呢?”景曳去倒了盆里的水,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裴屿寒准备挂电话。
裴屿寒朝他伸手,景曳就自动蹭过去倒在他怀里。
“找人把他处理了。”裴屿寒云淡风轻。
景曳惊讶的抬起头看他:“怎么处理的?”
“市郊有一座精神病院。”裴屿寒话没说完,景曳点了点头,视线又忍不住看向他的腿。
他从裴屿寒的怀里滑出去,坐到床边,仔细观察他的腿,医生包扎的很仔细,纱布也很干净,没有渗血。
景曳垂下头,不敢碰伤口,就蹲下来用嘴唇轻轻蹭了蹭裴屿寒的膝盖,随后抬起眼来看他,神色中有几分歉疚:“对不起。”
“不要道歉。”裴屿寒坐起来,景曳下意识伸手要去扶,反而被裴屿寒握住了掌心,将他拉起来,他的手掌被裴屿寒的包裹,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你没有错。”裴屿寒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景曳,不要怪自己。”
他的嗓音带着对着自己时一贯的温和沉稳,景曳眼睛一热有点想哭,被他抿着嘴唇忍了下去。
他抱住裴屿寒的腰,脸颊靠在他胸前,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裴屿寒就拍拍他的背,又捏捏他微凉的耳垂,把人拥在怀里,无声的安抚了许久。
……
十天以后景曳陪着裴屿寒去医院拆线,伤口恢复得很好。
这十天里,景曳严格按照医生的要求每天卡着点的换药,做的饭菜也是干净清淡,有利于伤口恢复的,所以线拆了以后,除了那一块较深的小疤痕以外,别的地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疼不疼?”景曳没缝过针,也不知道拆线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看着有些骇人。
“不疼。”裴屿寒和他一起往外走,腿上新换的纱布两天后才能彻底拆除,伤口早就已经没有感觉了。
到家以后,裴屿寒想洗个澡,他这些天都是被景曳擦身的,虽然擦的也干净,但总不洗澡他也觉得怪异。
景曳原本不同意,再三考虑后,才答应让裴屿寒去洗,前提是自己也要跟他一起。
洗澡的过程有些艰难,景曳趴在浴缸前,双臂伸进水中,在裴屿寒身上轻擦,又因为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裴屿寒的腿会沾到水,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总往浴缸边看。
正神游着,掌心就触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耳边裴屿寒的呼吸声骤然变沉:“景曳。”
裴屿寒低声喊他。
景曳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要松手,直到掌心中的触感和温度的变化都过于明显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垂着眼不敢看裴屿寒,脸红红的迅速松开了手。
两人差不多禁欲了快半个月了,裴屿寒受伤了以后,景曳就一直不许他碰自己,怕把伤口再给碰裂了。
洗完了以后景曳把他扶起来,裴屿寒自己擦了又穿了衣服,出去的时候景曳正坐在床边发呆,盯着被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见裴屿寒出来,景曳的耳尖又有点想变红的趋势,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裴屿寒,看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裴屿寒在他身边坐下,顺便揉了一把他脑袋后的黑发。
景曳红着耳尖犹犹豫豫的看他一眼,目光往下移了移,又很快移上来:“老公。”
“嗯?”
“你行吗?”
裴屿寒:“?”
“我的意思是……”
看裴屿寒的表情大概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景曳忙不迭的就要找补,还没等他的解释出口,胸前某处一热。
“唔…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