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见谢珩不说话, 又道:“不过段行飞说是有人故意卡他。”

  谢珩闻言不动声色地看向他:“哦,你觉得呢?”

  景然:“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然不会突然推迟计划。”他又道, “实在是太缺德了,有可能是对家工作室,这么恶劣的手段, 诅咒他30岁就秃头。”

  谢珩的脸色顿时宛如锅底。

  谢珩冷眼看着他:“30岁就秃头?”

  景然小鸡啄米,嫉恶如仇:“对, 30岁就变成大秃头!”

  “……”谢珩冷笑一声:“你和段行飞关系可真不错。”

  景然嘿嘿笑了两声, 觍着脸蹭过去:“我跟你关系更好呀,你就算是80了, 头发肯定也无比茂密。”

  谢珩轻哼:“少拍马屁。”

  景然:“哪里是拍马屁, 虽然你有时候脾气不好……不过我懂得。”

  他投过去一个眼神, “嘴硬心软嘛。”

  谢珩沉默了几秒,那句“就是我做的”卡在喉咙里上上下下, 最终又咽了回去:

  “嗯。”

  到了第二天约定时间, 景然从楼上下来,却发现谢珩早早就到了家,双腿交叠, 喝着咖啡看文件。

  景然觉得稀奇:“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会是想要送我去吧?”

  谢珩:“有时候你的脸皮厚到让我心惊。”

  景然:“……”

  他真是不该期望谢珩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景然决定不跟脾气很差的老板一般见识,拿起钥匙就准备出门,身后突然传来谢珩的声音。

  “陈昱约你去哪吃饭?”

  景然报了地址。

  谢珩面色一沉,景然好奇:“嗯?这个餐厅怎么了?”

  谢珩忍不住蹙眉, 这个地址分明就是市中心最高端的情侣餐厅。

  谢珩:“现在已经9点半了, 这么晚你还要出去?”

  “很晚吗?”景然无辜, “可你以前应酬都是12点才回来。”

  谢珩:“……”他顿了顿, 又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景然,“今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少,要是被冻感冒了怎么办?”

  景然蹙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他今天穿了件剪裁妥帖的小西装,腰线紧收,勾勒出窄细的腰和笔直的长腿,繁复低调的暗纹更显矜贵,内衬是一个小v领,衬得锁骨白皙精致。

  景然:“哪有那么娇气。”

  谢珩:“上次只是车窗没关就感冒的是谁?”

  景然:“就这么一点小v领,应该也没什么吧……”

  谢珩:“感冒挂三天水。”

  景然被三天水吓得炸毛毛,忙不迭上楼换了一件中规中矩的内衬。

  换好衣服下来,景然乖巧展示:“怎么样?这样行了吗。”

  谢珩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他,略过他白皙纤瘦的脖子时,随手拿过一根藏蓝色金线丝巾,不等景然反应,上前给他系上。

  “好了。”他退后一步,这下遮的严严实实。

  景然揪着丝巾边边,“带这个干什么?”

  谢珩面不改色:“好看,很保暖。”

  景然傻傻:“哦。”回头冲谢珩笑的一脸灿烂,“好看吗?”

  景然白皙的皮肤在藏蓝丝巾的衬托下,更是如夜间的软玉般晶莹。

  谢珩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又有些后悔。

  “嗯。”

  景然顿时美滋滋,回头看向谢珩,他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肩背平直宽阔,高大的身影立在顶光之中,容貌俊美无俦,眸色漆黑,让他品出了几分孤独的意味。

  景然弯了弯唇,开了个玩笑:“你是不是挺无聊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帮我震震场子。”

  谢珩轻嗤一声:“我是你的打手吗?”

  “不是打手胜似打手。”景然道,“你是老大。”

  谢珩静止了两秒。

  “那我跟……”

  “我开玩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珩一下收了声,景然探头:“你刚才说什么?”

  谢珩抬眼:“我说你快迟到了。”

  景然垂眸看了下表:“还剩40分钟呢,没事。”复又看向谢珩,“不过你真不跟我一起去吗?”

  谢珩偏过脸,冷冷:“没兴趣。”

  “哦。”景然点头,谢珩没兴趣很正常,给他搭配丝巾已经够让人惊讶了,他决定不再得寸进尺,“那我先走啦。”

  谢珩看着他的脸,夜幕中细碎的星光落在他的眸里,像是最绚烂的银河。

  谢珩轻轻吐出一口郁气:“路上小心。”

  景然用力点头:“嗯。”

  到了约定地点,景然上楼,这是一家日式榻榻米风格的餐厅,每个都是独立空间,前后用障子门隔开。

  景然到时,陈昱已经坐在一旁等他。

  景然有些不好意思:“等了很久吗?是我来晚了。”

  陈昱摇头:“不是,是我习惯来早,没等多久,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景然腼腆:“只是吃个饭而已,我没有那么忙。”

  陈昱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我怕……你家那位不同意。”

  景然:“嗯?不会,谢珩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陈昱挑了挑眉:“哦,这样啊,是我想多了。”

  景然觉得他说话有些怪怪的,但他来不及细想,就被陈昱转移了注意力。

  “吃饭。”

  “哦,好。”

  先上了一份爽口小菜,景然吃了两口,比较清爽,但和世面上卖的咸菜没什么区别。

  陆陆续续又上了刺身、牛排、天妇罗和炸猪排,景然吃饭向来认真,秉承着绝不浪费的好习惯,期间随意看了下菜单,这才发现,那份和普通咸菜差不多的小菜不是赠品,而是标价为2688的日式前菜。

  景然:“……”

  突然觉得心在滴血。

  他强忍心痛吃完,摸了摸有些圆滚滚的肚皮,陈昱温柔地笑了笑:“吃完了?”

  景然点头:“嗯。”

  陈昱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景然小声:“挺好的,就是有点小贵。”

  陈昱闻言笑出了声,景然心虚,但小声哔哔,就是很贵啊。

  陈昱笑完,解释道:“这里消费就是这样,我也觉得很贵,像是智商税。”

  景然抬眼:“你也觉得像智商税?”

  陈昱微笑点头:“嗯。2688的前菜,真像抢钱。”

  景然顿时觉得找到了组织:“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临走时,景然和陈昱站起来,陈昱道:“景然,你很特别。”

  景然顿时幻视霸道总裁说“女人,你很特别”,忙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抓马画面,回应道:“你也是。”

  这可是第一次能有人和他一起吐槽2688的前菜。

  陈昱贴心帮他拉开门,却没有立刻让开:“景然,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道德。”

  “但是,我挺喜欢你的。”

  景然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不道德,认真道:“我也挺喜欢你。”

  话音刚落,旁边房间里突然传来碗盘摔落的声音。

  景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一旁陈昱看着他隐隐露出的一颗虎牙和光洁的额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乌黑的发顶。

  “景然……”

  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一旁间隔两个房间的障子门突然被“呼啦”一声拉开——

  景然下意识抬头,然后怔住。

  是谢珩。

  他面色沉沉,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衬得身影越发高大冰冷,黑眸中蕴藏翻滚的怒气像是要瞬间暴发出来。

  “景——”

  “诶?”景然突然出声,“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就在隔壁?”

  薄唇间的怒火似是戛然而止,谢珩移开目光:“…突然有事。”

  景然:“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笑出声:“我差点以为你是故意跟踪我了。”

  谢珩:“…………”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珩:人,哪有不嘴硬的,硬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