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的鼻子突然有些痒。
他摸了下鼻尖，漆黑的防护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因此外人也看不到他稍红的脸。
现在没人注意时，他脑子里又重新装满了卓烨。
阿烨不管哪一世都长得极好，乌发雪肤，白玉似的，摸起来温软光滑，红起来时跟嵌了片片红梅似的。
有时在他身下失去理智时，还会本能的弓身上来，环住他的脖颈，绵绵密密又十分笨拙的在他脸颊亲吻，低喘着气息哀求他轻一点。
那往日倔强又坚韧的声音在涣散了意识时，好听的像只雪白的小船，在他心上打转儿。
太遗憾了。
现在掠夺者和星盗已经合伙，联邦肯定也插手在内，战争比上辈子来得迟了几年，但终究还是来了。
这次为了任务，卓晟只让他们两个在任务结束后通过光脑网络直播的方式接受授勋，并没有提过订婚的事。
等任务结束，战争开始，他和卓烨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再公布的可能性。
更加不可能有再次亲密的机会。
魏言的视线落在了几名行动诡异的人身上，抬手做了个手势。
正在他身后警戒的小队人员立刻全神贯注的看了过来。
“跟上那几个。”
他朝前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众人很快穿梭在高楼间，并锁定了人群中的几人。
他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继续监视，空荡荡的四周将孤身的他围拢在内，他轻笑了一声，和曾经的数十年一样，压下心里那个喜欢童话向往浪漫的开朗少年，并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样就够了。”
如果在和平年代，他也许会努力藏起自己随时会变成怪物的不安和自卑，用余生和卓烨共度。
可现在战火近在咫尺，生命脆弱如蝼蚁，明天的朝阳已经成了奢侈，也许他明天就会死在战场上，所以这就够了。
他的幸福不是让自己得到幸福，而是看着卓烨活着，拥有充满希望的未来，这才是他想要的。
“魏言，你这边怎么样？”
封联的声音传来，魏言侧眸，对着已经派出去的人抬了抬下巴：
“发现了三个，你呢？”
“两个。”
封联蹲坐在魏言身侧，从面罩下露出的半张脸轻扫魏言一眼，神情看上去并不是如何的高兴，还藏着点敌意在眼底：
“等会儿我去抓人，五个都交给我，你去警戒？”
这一次卓晟为了保证恐袭份子不混入人群，已经在授勋仪式的场地外设立了三层监视网，一旦发现行动异常的人立刻开始跟踪。
魏言和卓烨也分别被分配了任务，魏言负责南边地带，卓烨负责北边。
也不知道卓晟是刻意还是无意，愣是将两人分得见不着面。
按照搭档分配，封联和魏言一队，卓烨和杨潇一队，两边互不干扰。
可封联现在越发看魏言不顺眼，能和魏言一起执行任务也都是遵循上级指令，不然他早就甩脸走人了。
听着封联的指令，魏言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抱着墙继续靠在墙边监视人群，随口道：
“你这是想抢功？”
“是又怎么样？”封联紧握着拳头，看向魏言，“你根本就配不上卓烨，我哪一点都不输给你！”
魏言一愣，看封联主动提起卓烨，这才稍稍来了点兴致，哼笑了一声：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余光轻扫，注意到封联正紧紧盯着自己，他才继续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句话说着简单，能理解的人却少。
自视甚高的人太多了，当遇到真正站在某个领域巅峰的人时，他们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天堑一般的差距。
“有我在的时候，你想都别想。”
魏言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也让封联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那种轻视完全渗入了骨子里，魏言从来都没有将他当做竞争对手看过！
然而即使封联不愿意承认，他心里也清楚，魏言除了寄人篱下之外，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比他强。
并且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卓烨，卓烨注意魏言的时间也比他多得多。
凭什么？
魏言不过是运气好可以住进卓烨家里，能和卓烨朝夕相处而已。
如果他也能跟卓烨住在一起，跟卓烨的关系也不会输给魏言！
封联这一瞬看着魏言的侧脸，是真的想把魏言从高处推下去，看着他活活摔死在自己面前。
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哑了声音，在激动的情绪中像是要哭了似的：“魏言，我不能没有卓烨。”
顾不上魏言的反应，他用力拉住了魏言的胳膊，认真的一字一字道：
“卓烨跟我说了你们要订婚的事，你能不能别答应？你来自联邦，你的家人朋友都在联邦，你能有很多选择，但我只有卓烨了！”
当他知道卓烨要和魏言订婚的时候，那一瞬他拿起自己的枪就冲出了门。
他要弄死魏言。
可人冲出去了，却在冷静下时停了动作。
他要是对魏言做了什么，在卓烨那里也会留下糟糕的印象。
他只能让魏言自己放弃。
可魏言还是让他失望了。
“我不是说了吗？在我活着的时候，不可能。”
魏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蹲坐在地的封联。
那双金眸即使在阴影中，也透着毒蛇似阴冷的寒光：
“把阿烨交给没用的人，我会不放心的。”
在他看来包括封联在内，卓烨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都是垃圾。
偏偏他自己也是个废物。
魏言看不上封联，但一时自己也有些沮丧。
他的阿烨那么好，一定得找个最好的人来才行。
“笨蛋！”
就在这时，魏言的光脑突然响起，传来卓烨的留言声道：“你是个蠢猪蠢蛋蠢王八！星际宇宙无敌超级大蠢蛋！”
这一声来的突然，在空旷的高处又尤为清晰，还自带回响，来来回回的响了好几遍。
魏言和封联都是一愣，魏言反应的更快，低头去看光脑，就看卓烨只给自己留了一句这样的留言就没了声。
试着打通讯回去，却打不通，卓烨那边应该开了静音，开始任务了。
“你惹了卓烨？”
封联看看魏言的光脑，又看看魏言，“你干了什么能把卓烨气成这样？”
天地可鉴，从他认识卓烨开始，就从来没听过卓烨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魏言无辜，认真思索了几秒，茫然的看向封联，“我什么都没干。”
两人沉默了一回儿，打算先继续任务，谁知封联的光脑又响了。
也是卓烨打来的。
魏言沉默的看了看封联的光脑，正垂在身侧手指移动，牙关也不经意的咬紧了。
好啊，不接他的通讯，留言骂他，然后给封联打通讯是吧。
封联却高兴了，他还故意冲魏言笑了下，擦擦眼角挂着的泪珠，连忙接起通讯。
“封联，我让你监视封域的行踪，你还没把结果给我发过来。”
卓烨那边很安静，他的语气极轻，隐约还能听到微弱的窸窣声，似乎在隐藏自己，见通讯被接起来，他开口就是任务：“我这里急着要，你尽快给我发过来。”
封联一怔，忙应声道：“抱歉，刚才有事情耽搁了，我现在发你。”
“好。”
听声音，卓烨似乎要挂断通讯，封联忙插话道：“卓烨，你有监视到几个人？我这边有五个。”
“监视的任务我交给别人了，我这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我现在在别处，等下细说。”
卓烨的声音压得更低，“对了，魏言在你那边吗？你要是遇到他了记得让他注意一下，有联邦人混进来了，你让他小心一点，别出什么事。”
封联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魏言一眼，低声道：“联邦人？那你为什么不亲自跟魏言说？”
话音落下，却听卓烨那边意外的发出一声恼火的冷笑：
“魏言？别跟我提他，我这会儿一肚子火，等见到他要先给他两拳，现在最好别让我听到他的声音，不然我连光脑都能捏碎，连你也一起揍。”
说罢直接挂了通讯。
比起魏言的无措和一头雾水，封联却有些幸灾乐祸：“看来魏言，你把卓烨惹得不轻啊？”
他高兴的转身要走，很快又停了下，回头道：“那这么看的话，你们之间的订婚也应该算不得数了吧？卓家不会让卓烨不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的，你们果然是有缘无分。”
魏言正捏着拳的手一颤，他手臂的肌肉绷得快要断掉。
抬手按住封联肩膀，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掌心的温度也泛着刺骨的森冷，“这不是你一个外人该操心的事情。”
封联脸色一变，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魏言的手。
而魏言则先封联一步跳下监视点，整个人充满了危险，连瞳孔都紧缩成浅浅的一个点。
从未被卓烨这么忽视的魏言已经顾不上想什么乱七八糟，去思考太多太多的问题了，他从心脏道全身每一根血管都在冒酸水。
他这会儿只想快点完成任务见到卓烨，先把人抱在怀里宣誓主权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