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半阖着眼, 废了好大劲才认出按着他不让他起来的人是谁,微启的唇瓣呼出引人迷醉的香。

  他意识不到他喝了庄敛从地下拳场带回来的下流药,状态像醉酒。

  “庄敛,”江予深深陷在柔软的床, 眼皮都快阖上了, 还依赖地朝庄敛露出一个吃吃的笑,“你干什么呀?我要去厕所。”

  “……”庄敛眼神幽深, 微微低下头, 嘴唇碰了下江予的眼窝,寂然无声地盯着他看了会, 低声说, “乖宝,醒了吗?”

  江予眨了下眼睛, 眼睛睁大了点, 依旧痴痴地看着庄敛。

  肉眼可见的没醒。

  庄敛终于愉悦地弯了下唇, 他重新低下头舔了下江予的眼窝,将他的眼窝舔到湿漉漉, 低低地问,“喜欢吗,乖宝?”

  江予呆呆地眨了眨眼, 良久才嘟囔说,“我想去厕所。”

  他挣扎着想从庄敛手下爬起来, 然而他刚下床就手脚发软地坐到了地上。

  江予茫然无措地摸着自己的腿,失神的眼睛下意识寻找庄敛。他的意识依旧在沉睡,潜意识已经彻底将庄敛当成了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对象。他张了张嘴, 叫他,“庄敛。”

  庄敛半跪在他面前, 低声问,“需要帮忙吗?”

  江予怔怔地望着他“嗯”了一下。

  庄敛却没有立即将江予从地上抱起来,而是握着他贴着脸,侧过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低声诱哄,“小狗也需要帮忙。”

  “小狗帮了你,你想帮小狗吗?”

  “……嗯。”江予手心被蹭得很痒,蜷起指尖,很轻地挠了下庄敛的脸,他费劲地想了想,然后对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嗓音绵甜,“是什么啊?”

  好乖。

  庄敛眼神痴狂,喉结攒动了几下。

  他将江予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边,彻底跪在江予面前,他握着江予的手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脸,从他的脸抚到喉结。江予的手细腻修长,指甲修剪整洁圆润,抚在脸上仿佛一只听话乖顺缩着尖爪的猫爪子。

  江予懵懂地看着他,脚丫子也踩在了庄敛的腿上。

  “想去厕所。”江予低头看了眼,又动了动脚趾,稍稍用力踩了下庄敛,小声催促,“庄敛,我快憋不住了。”

  “……”庄敛眼神越来越深,凝视着江予的眼睛,低哑地“嗯”了下,依旧没有放开江予。

  江予不解地叫他,“庄敛?”

  “乖宝。”庄敛低声叫他,握住了他的脚,摩挲他的脚心,望着他的眼睛翻滚着浓郁墨色,喉咙收缩,吞咽着舌根分泌出来的黏腻唾液。

  他从卧室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根项圈。

  江予是真的有点急了,姿势别扭地坐在床边,脖颈都憋红了,一边打着颤一边抿着唇哼哼唧唧地忍。

  明明只是在憋尿,却色○得眉眼生香。

  庄敛重新在他面前跪下,叩开他抓着床单的手,硬将项圈塞到了他手里。

  “乖宝。”他吻了吻江予的唇角,“给我戴上。”

  “戴上了,我就是你的狗。”他虔诚低头吻上江予叩着项圈的指尖,颤栗倾诉他疯魔般的爱意, “小狗会清理所有觊觎你的人。”

  “小狗最爱你。”

  “乖宝。”

  “你是我的。”

  江予不知所措捏着项圈吭吭唧唧地哼哼,完全不能理解庄敛的话,可怜地、执拗地说,“……庄敛,我想去厕所。”

  庄敛仰着头,露出脖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戴上了,就可以去厕所了吗?”江予问。

  庄敛很低地“嗯”了下。

  于是江予哆嗦着指尖圈住了庄敛的脖颈,将那条黑色的项圈戴在了庄敛的脖子上,扣好了,就抬头期待地说,“戴好了。”

  项圈前方有一个圆环穿了一条狗链,链子相撞的哗啦声响起,庄敛将另一端塞到了江予的手里。

  江予痴傻地捏着狗链,不解地看着庄敛。

  “乖宝。”庄敛低声说,“踩一下。”

  江予听话地踩了一下,听见庄敛喉咙间闷出一声哼,才小声说,“好了吗?”他真的快要憋不住了。

  “……嗯。”庄敛呼吸颤抖,胡乱地吻着江予的唇,“好乖。”

  江予不想接吻,往后退了退,又被扣住了后脑勺,不得不小幅度回应着庄敛。

  可是他依旧没能如愿。

  他几乎是泄愤地踩着罪魁祸首。

  又一杯水抵在了唇边,江予小口小口喝下去润湿了涩疼的喉咙,沉沉睡了过去,眼皮哭得微微红肿。

  “……乖宝。”庄敛低头含着他的唇,冰凉的狗链压在他们中间,眼瞳幽黑。

  第二天早上江予的生物钟没有叫醒他。他醒不过来,被庄敛叫醒也只是困恹恹地睁了下眼皮,很快又闭上了。

  于是他被庄敛抱了起来,托着他的屁股带他进了洗手间,放在了洗漱台上。

  江予感觉庄敛在摸他耳朵,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瞧见庄敛拿着他的助听器认真地研究怎么帮他戴上,于是抬手自己将助听器按了进去,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听见了牙膏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他的下巴被捏住了,庄敛低冷的嗓音响起,“张嘴。”

  江予终于清醒了一些,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见了庄敛拿着他的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似乎打算帮他刷牙。

  江予这一觉睡得沉,醒过来有些断片,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睡觉的时候似乎压到了手,抬手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坚持接过了庄敛手里的牙刷,“我醒了庄敛,我自己来吧。”

  “……”庄敛沉默地看着他。

  江予眼皮都还不怎么睁得开,坐在洗手台上努力睁圆眼睛,眼神还直愣愣的,想从洗手台上下来,低头看了眼地面,没找到拖鞋,握着牙刷傻傻地看了一眼庄敛,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很快他就看见庄敛弯腰握了下他的脚,将他的拖鞋穿到了他的脚上,托着他的腋下将他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嗓音还带着早上特有的沙哑,“好了。”

  刚站地上江予就感觉脚心抽了下,险些没站稳,还是被庄敛扶了把。江予疑惑地低了下头,不明白为什么脚会抽筋,过了会感觉不抽了,就含着牙刷去了卧室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穿上,拎着庄敛的拖鞋回来还给他。

  过了会,江予咕噜咕噜漱口的时候感觉庄敛湿润的手指碰了下他的眼皮,低声问,“做噩梦了?”

  “哭了。”

  江予想了想,没想起来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老老实实摇了下头,“不记得了。”

  好像是哭了,应该是不太好的梦。江予刷完牙也碰了下眼皮,有些红肿,还有些发烫,江予掬了一捧冷水洗脸,彻底清醒了,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晚上有吵到你吗?”

  “没有。”庄敛说,很快敛去眼底的深意。

  于是江予松了口气,“那就好。”

  江予擦干净脸出去了。

  围栏里的小猫饿到喵喵叫,江予找到奶瓶冲了羊奶粉喂了它,小猫喝饱了就在自己的小毯子上踩奶。

  江予临出门前还捧起小猫亲了一下湿漉漉的小鼻子,转头撞见庄敛盯着他的沉静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江予想起了昨天晚上庄敛还在吃小猫的醋,弯了弯眉眼,懂了要雨露均沾,也亲了一口庄敛的鼻子,亲完就跑,还很可爱地说,“亲亲小猫,亲亲小狗。”

  刚走两步就听见庄敛的嗓音低低地从后面传来,“为什么要先亲小猫。”

  江予乐了,“那下次先亲小狗。”

  他走到玄关处打算穿鞋,还没弯下腰,庄敛已经蹲下了,替他从鞋柜里拿出了鞋,很自然地替他穿鞋。

  江予默不作声地换脚。

  两人去学校食堂吃了早饭才去教室,教室的人不多,秦晟和戴子明坐在一块儿研究什么,听到动静突然抬头看了眼门口,看见江予跟着庄敛进来,秦晟眯起眼睛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圈,冷不丁说,“接吻了?”

  戴子明迷茫地抬眼,“谁??谁和谁亲嘴了???”

  江予下意识抿了下唇。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庄敛亲他亲得太凶了,他刚才吃饭的时候都感觉嘴唇麻麻的。

  但他没想到秦晟一眼就看出来了,张牙舞爪地瞪了眼秦晟,闷声闷气地躲在庄敛身后不说话。

  秦晟语出惊人后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庄敛,卷起书敲了下戴子明的头,“蠢狗。”

  戴子明:“…………嘛呢秦哥??”

  江予放下书包去前面接水,回来的时候看见戴子明又在狗狗祟祟掏他书包,“……你在干嘛?”

  “没看见掏你书包啊?”戴子明愁眉苦脸地说,“妈蛋忘记带物理作业回去了,快把你的给我抄抄。”

  戴子明是物理课代表,被物理老师盯得紧,这会是真的有些急了。

  江予找到物理作业给他,将保温杯放进桌肚里,抽出早读的课本,翻开,过了几秒脸色猛地一变,求助的视线投向庄敛,想说什么又顾忌地看了一眼秦晟和戴子明,闭紧了嘴。

  庄敛很快发现了他的视线,站起来走近,低声说,“怎么了?”

  “……出去说。”江予惨白着脸说,拿着课本拉着庄敛的手出了教室。

  秦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然朝戴子明的方向看了眼。戴子明还在努力抄作业,秦晟舌尖顶了顶上牙膛,突然“啧”了一声。

  走廊里,江予手心冒着冷汗重新翻开了那本书,书里夹着的东西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被撇断手指的手。

  背后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他碰到你了。”

  “宝宝,我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