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簌簌缩在庄敛的怀里, 抖得厉害。

  小可怜。

  “别怕。”庄敛卑劣愉悦地勾起唇角,抬起手,掌心压着江予的后脑勺,轻声安抚说, “江予, 别怕。”

  他说着舔了下干燥的唇缝,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我在这里。”

  他将会是江予唯一的救世主。

  江予冰冷的脸紧紧贴着庄敛的颈窝, 双臂发颤,艰难地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 “庄敛, 带我回去。”

  “好。”庄敛目光往下一瞥,低声说, “不放手吗?”

  江予抬起被眼泪濡湿的眼睫, 湿润可怜地望着庄敛, 雪白的脸上泪痕蜿蜒,通红着鼻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我有点腿软。对不起,庄敛,你能不能……”

  他想问庄敛能不能背一下他, 但下一秒,他听见了庄敛寡淡的声音, “抱紧。”

  江予下意识搂紧了庄敛的脖子,很快,他感觉庄敛的手穿过他的腿弯, 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他搂着庄敛呆住,抬起目光, 只看见庄敛流畅冷淡的下颌。

  庄敛臂力惊人,稳稳地抱着江予走向酒店。

  江予盯了他的下颌看了会,忽然默不作声地将头埋进了庄敛的颈窝,右耳贴着庄敛温暖的颈侧,听到了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还有庄敛走路时很轻的喘息。

  ……竟然就这么驱散了江予心中的黑暗和恐惧。

  江予彻底将脸埋进了胳膊。

  庄敛带他回了1305。

  1305也是双人间,江予坐在其中一张床,不再发抖,却依旧有些草木皆兵,眼睛不自觉跟着庄敛移动。

  “庄敛。”终于,他紧张地攥着床单说,“我今晚,可不可以就睡你这儿?”

  庄敛抬起眼皮凝了他一眼,很快“嗯”了一声。

  “谢谢。”江予心中的重石落下,发自内心说,“庄敛,你人真好。”

  白炽灯的光线在眼底落下深浅的阴翳,庄敛瞳仁阴深,目光下掠,别有深意地弯了下唇,背对着他脱下外套,放在床上。

  江予感觉他似乎笑了一下。

  然后听见他说,“睡觉吧。”

  “你先睡吧。”刚才出了点冷汗,江予觉得不太舒服,看着庄敛躺上了床,纠结了一会才说,“我要去洗个澡。很快的,不会吵到你。”

  庄敛乜了他一眼,“嗯”了一下。

  酒店自带的拖鞋放在电视柜下,江予光着脚丫走过去穿上,径直去了浴室。过了会,庄敛看见他冒出颗头叫他,“庄敛,你要睡觉的话,要不要把灯关了?”

  庄敛靠在床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目光,“随便。”

  于是江予在门口关掉了灯,只剩下浴室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这家酒店的浴室很怪,磨砂玻璃墙,面对床的那面玻璃竟然是单面镜,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竟然是一面镜子。好在还有遮帘。

  江予拉上了遮帘,才脱光了衣服打开热水。

  ……他没注意到,大概是为了延长遮帘的使用时间,也有可能是为了增加情|趣,遮帘并未与地面严丝合缝,他的双脚完全暴露在另一个人的眼底。

  晶莹水珠顺着小腿肚蜿蜒而下,脚背雪白,脚腕纤细,脚趾圆润粉嫩,嫩芽似的,非常适合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庄敛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双冰肌玉骨的脚看了一会,蓦地移开了视线。他磨着齿尖几乎下流地想,江予的那双脚生那么好看,好像天生就适合给男人玩。

  没多久,浴室里放热水的声音停了。

  江予捞起衣服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才重新穿上,关掉了浴室的灯出来。

  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江予走得小心翼翼,以为庄敛已经睡着了,于是摸黑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裹紧了被子闭上了眼。

  下午睡太多了,他有点睡不着,但也不敢玩手机,生怕再收到那个变态的骚扰短信,于是只好躺在床上硬睡。

  只要睡着了就好了。江予已经取下了助听器。

  自然,就听不见房间里喟叹似的呼吸。

  江予放在床头的外套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没人理会,很快又熄灭下去。

  后半夜,江予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没发现床边站了一道挺拔的黑影。

  黑影站在床边观察了他良久,终于弯下腰贴近他的脸,低声地喃喃自语,“宝宝……你睡着了吗……”

  黑影的呼吸因激动而有些不稳,他细细闻着江予的脸,突然顿下来,片刻,伸出舌头舔了下江予的眼窝。

  他用滚烫的舌尖描绘着江予几个小时前流出过眼泪的眼睛,亲吻薄薄的眼皮,发出轻微的水声。

  从眼睛舔到耳垂,将那薄嫩的耳垂和耳钉一起含入口中。

  狂热地、痴汉地喃喃自语,“老婆,老婆……”

  江予睡梦中感觉有人压在他身上,眼皮沉重,挣扎间醒不过来,昏沉的脑袋惊悚地清醒过来,意识到他被鬼压床了。

  “不……”江予睁不开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费劲全部力气才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出一个字,他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嘴在动,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庄……”

  醒不过来。

  江予绝望地挣扎,心脏狂跳。他感觉被人死死按在床上,动弹不了。

  到底是真的鬼压床——还是那个变态来了?!

  冷静,不要紧张。庄敛还在房间里,那个变态不可能会这么明目张胆。除非……庄敛出事了。

  ……不可能。

  江予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他平躺在床上,想转身看看庄敛,集中精神尝试翻身。

  还是动不了。

  怎么办?

  江予听不见,看不见,也动不了,只有意识清醒,心中不断涌入惶恐。

  过了不知多久,江予终于重新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十分钟后,他突然惊醒,倏然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脸色苍白,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摸了把脸,发现脸也是湿润的,“……”

  午夜噩梦。

  江予打了个冷颤,想看时间,在黑暗中摸到了外套,又摸索了一会,才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他被冰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好一会才抓起手机,看清时间。

  凌晨两点半。

  但比时间更早映入眼帘的,是三条陈列在一起的新通知。

  陌生人:想着老婆给我○○○○,好○。

  陌生人:想要老婆想得快要死了。

  陌生人:好喜欢老婆的脚。

  “……”江予苍白着脸把手机关机,他戴上助听器下床,走到庄敛床边小声地叫他,“庄敛。”

  “你醒了吗?”

  床上的影子动了动,紧接着是庄敛那把低哑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嗓子,“江予?”

  “我能和你睡吗?”江予身体在颤抖,低语,“我做了噩梦,有点害怕……”

  ……这个人,竟然半夜主动爬他床。

  庄敛磨了磨牙,漆黑的瞳色完全隐在了黑暗中,眼神渐深,无声打量了一会黑暗中江予模糊的轮廓。很快,他往后退了点,朝江予掀开被子,冷淡的音色带了一抹诱哄,“上来。”

  柔软的床垫陷了下去,江予手脚并用爬上了庄敛的床,和他挤在一起。

  “谢谢。”江予压着被角小声说,他不敢再背对空的地方,所以用背朝着庄敛侧躺。

  深夜总是安静得让人害怕,尤其是在经历过一系列恐怖的事情之后。

  江予手脚冰凉缩在一起,明明和庄敛隔了一段距离,却感觉他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朝他涌过来。

  江予渐渐不再颤抖,他不得不承认,睡在庄敛身边他感觉很安全。

  庄敛撑着脑袋侧躺,藏在黑暗中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着痕迹地盯着他的后颈,几乎要控制不住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闻。

  他几乎能闻到从江予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让他口齿生津。

  ……好香。

  这是他自找的。

  庄敛精神越来越亢奋,良久,终于失控地前倾。

  “庄敛。”江予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动作,他转过身,往庄敛身前蹭了蹭,轻声问,“你困吗?”

  “……嗯。”庄敛顿了下说。

  江予感觉庄敛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比平时还要哑几分,他犹豫着说,“你声音怎么了?”

  “困了。”庄敛滚了滚干渴的喉尖,湿热的吐息险些扑洒到江予脸上。

  江予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于是往后退了点,才有些失望地说,“好吧。”

  庄敛低声说,“睡不着?”

  “嗯。”江予说,“想和你聊会天。”

  “想聊什么?”

  江予也不知道聊什么,但他就是想和庄敛聊会天,他思索了一会,说,“这次月考你有把握考年级第一吗?”

  庄敛也许是真的很困了,声音越来越低,“题不难。”

  江予听得有些困难,他叹了口气,打算放庄敛去睡觉,就听见庄敛又说,“今天晚上,也和你的秘密有关?”

  “……”

  江予沉默了一会,庄敛说得太小声了,他还是没听清。

  于是他撑起身,往庄敛身边靠了靠,伸出耳朵,说,“我刚才没听清,庄敛,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庄敛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往他身边拖了一点距离,让他趴在他身上,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现在呢?”

  “?!”

  江予有点懵,不太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庄敛湿热的呼吸扑洒在颈窝,他几乎能感受到庄敛埋在他颈窝的吐息。

  “庄敛。”江予被他的吐息扎得敏感地哆嗦了一下,耳根都烧了起来,想从他身上下去,拍了下庄敛结实的臂膀,有些慌乱说,“你先让我下去。”

  “别动。”庄敛拍了把他的腰,挺直的鼻梁抵着江予白嫩的颈侧,鼻息间全是江予身上的香气,他贪婪地埋在颈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困。”

  好软。

  江予软得像一团云。

  庄敛舌尖抵着犬齿,结实的小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压在江予后腰。

  ……腰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