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对霍曦和而言就像龙与宝藏一般。
是他隐秘的悸动，是爱人赠予他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更是最为特殊，绝无仅有的告白的礼物。
他原以为，他是爱人第一个赠花的人。
他窃喜，享受于那份唯一性。
可如今却告诉他，这花，早在送他之前，就送给了别人。
他妒忌，愤怒，别扭，扑倒了爱人想要掠夺更多。
霍曦和质问沈绛河，期待得到他一个完美的答复，以此诠释心里的不满，却又扭曲的希望沈绛河给不出答案，这样他就可以借此发挥，宣泄掉隐藏多时的欲望。
沈绛河一阵的天旋地转，好在人是在床沿坐着，借着那点刚恢复的妖力，沈绛河撑着手渐渐坐起，在霍曦和再次抓人之前率先开口。
“送他的不一样！我给他的是白色的，只是单纯的祝福和尊敬！送给霍先生的是初恋，是热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似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声音连带着肩膀都在颤抖，大颗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涌出。
泪失禁的人，就是这样，巨大情绪波动下，说出一个字都是困难的，因为随着字眼的吐露，早已泪流满面，情绪也决堤一般不受控制，混乱一片。
“明明是霍先生不懂！还，还要怪我！”
委屈，埋怨，愤怒……
“我讨厌这样的霍先生！我还讨厌早上的时候……”
记仇，报复，诚实……
沈绛河看着霍曦和，将积累的不满，全盘托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情绪催促着他发泄，推搡这挂在眼眶的泪水。
在霍曦和推倒他的瞬间，他是恐惧的。
尤其是因为身前衣服的敞开，那席卷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想要蜷缩自己。
“你推我！我衣服没穿好！我害怕！”
他瞪着霍曦和，单手撑床，一手攥隆自己身前的衣服，那手在剧烈颤抖。
沈绛河情绪的决堤，有勇气吼出来，大概是因为真的崩溃，也大概是不久前的霍曦和给了他撒娇，撒脾气的勇气，潜移默化的沈绛河将霍曦和划到自己的领地。
“我讨厌这样的你！”他瞪视着霍曦和，吼出最后一句话，之后浑身卸力，倒在了床上。
闭着眼无声哭泣，剧烈喘息起来，一顿吼，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宛若缺氧。
累，伤心，还有渐渐而来的轻松。
霍曦和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击，垂下的手臂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落在沈绛河身上的视线，猛地瞳孔地震，霍曦和看着自己的爱人，翻身侧卧将自己蜷缩，双手护在身前。
这姿势在很久之前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这是一种极具防卫意味的姿势，蜷缩的身体护住脆弱的腹部和缺乏安全感的内心，用那还算坚硬的脊椎，保护自己。
这姿势，深深刺痛霍曦和。
彼时理智占据主动权，战胜本性爆发引起的欲望与暴躁。
霍曦和松开攥紧的拳头，放轻动作侧卧在了沈绛河身边，望着眼前还在微微颤抖的身躯。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安全距离，没了浑身气焰的男人，此时正胆怯起来。
霍曦和抬抬手，虚碰着沈绛河的脊背。
“宝宝……是我……”
不是那个被野性支配，不懂自控的野兽，是温柔克制的霍先生。
紧闭的双眼闻言缓缓睁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大片晶莹再次蓄满。
“霍先生……”
“嗯。”霍曦和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霍先生可以离近些吗？”
眼泪夺眶而出，沈绛河没有说话，小幅度的点点头。
这才是他的霍先生，尊重他的霍先生。
“莎莎——”
被褥与衣服料子的轻微磨砂声响起，沈绛河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热悄悄离近。
霍曦和抬手，小心翼翼的想要圈住沈绛河的腰，在感受到怀里之人的短暂的瑟缩后，放慢了速度，最后落在了沈绛河攥住衣襟的手上。
“宝宝乖，霍先生把它重新系上，好不好？”
他轻轻的磨蹭起沈绛河的手背，询问他的意间。
“不要。”出乎意料的沈绛河拒绝了。
他闹起了小脾气，想要轻轻的报复一下霍曦和。
霍曦和手上一僵，心下好笑，他家小先生这是总算撒起脾气来了？
与此同时霍曦和心下一轻，能给自己撒脾气，便pass掉了发病可能，他在看到那蜷缩的身子后，天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最担心不过沈绛河发病，最糟糕不过病情加重。
若沈绛河从一开始没有在情绪决堤时通过哭泣语言发泄，可能真的会发病，但是很幸运，他吼了出来。
眼下，最重要的成了霍曦和将人哄好。
霍曦和看着爱人后颈的那枚蓝色的蝴蝶结，几小时前的记忆回笼。
那时，他盯着这枚蝴蝶结，想做的是将人推倒，最后拆礼物似的拆开枚蝴蝶结。
如今看了，心里乍一瞬的念头依旧如此，可也只是一瞬。
突地，灵光乍现。
霍曦和拍了拍掌心下的手背，神秘兮兮的柔声道：“宝宝，霍先生给你个礼物好不好，满意了，再考虑理不理我，行吗？”
他奢望不大，只求被自己欺负过火的爱人能够理理他，原不原谅的另说。
沈绛河动摇了，将霍曦和的话反复思考，确认没坑后，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得到回应，霍曦和拿开搭在沈绛河手背的手，小心翼翼地挪至沈绛河的后颈，在触碰到那水蓝色的丝带时，霍曦和向沈绛河轻声请示。
“借走一会儿。”
沈绛河没说话，也没做出异常的反应，只是在丝带缓缓抽离时被那无意之中带来的痒意，弄的怂了怂肩。
那之后，他感受到了因为身边之人起身而逼近的凉意，身下被褥因为霍曦和的动作而偶尔起伏，还有一声声布料摩擦产生的细微响声。
他心里“嘀嗒，嘀嗒”的默念这着模仿着钟表的声音，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约么两分钟过去，他听到了霍曦和的声音。
“宝宝，转身看看吧。”
那声音很轻，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绛河竟品出那之中有着霍曦和不曾有过的羞涩。
捕捉到这一点的沈绛河，好奇心暴涨，他毫不犹豫折起身子，转头看去，眼前场景让他瞬间气血上涌。
一袭黑色丝质睡衣的男人，彼时正跪立在床上，一双手被一根水蓝色的丝带缠绕几圈，末端系着一枚歪歪扭扭的蝴蝶结，那手垂在身前，衣袖半挽，古铜色的手臂上清晰可见凸起的青筋。
水蓝色和那肌肤的颜色并不匹配，甚至是突兀至极，宛若五官硬朗，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耳廓正挂着一片突兀的羞红。
“我的小先生，我错了。”
霍曦和垂眸看着沈绛河，与他对视，话语间是陈恳的歉意，是低沉的羞涩。
几乎是一瞬间，沈绛河红了脸，不，应该是脖子，耳垂也红了，整个人都红透了。
霍曦和勾引他！绝对是在勾引他！
察觉到自己体温骤升后，沈绛河做贼心虚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大红脸，眼神却偏偏诚实的留恋在霍曦和的身上。
这一看，看的心痒，连带着捂在脸上的手也痒。
他盯着那打着蝴蝶结的手，不可自控的吞了吞口水，以此缓解气血上涌的干渴。
“小先生，该拆礼物了。”
霍曦和看着那直勾勾的眼神，羞耻感之下渐渐滋生一份傲娇。
自己的爱人为自己着迷，对他而言是件令他自己本身就兴奋激动的事。
霍曦和挺了挺脊背，将内扣而捆的手向自己的小先生递了递。
看着那主动递来的手，沈绛河再也忍不住伸出了手。
纤细冷白的手，缓缓靠近，勾住了水蓝色的蝴蝶结一角，缓缓扯开……
水蓝色的圈，一圈接一圈松开，如同荡在心里的水波，摇晃着沈绛河的心。
那一圈圈脱落的彩带之下，是一排绕与手腕的淡红，泛着几分肿胀。
霍曦和在捆自己时，由于没人帮助，笨拙的操作下，好不容易完成才发现下手有些狠了，可已经捆好，再拆就麻烦了。
愕然一松的手，霍曦和攥住那即将溜走的彩带末尾，抬眸注视着沈绛河，一点一点的往回扯。
沈绛河对上那黏连到近乎拉丝的眼神，没有抗拒，任由两人的手渐行渐近，最后碰在一起。
霍曦和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抬起手指轻轻挑起沈绛河的手指，讨好似的上下翘动，“小先生，理理我。”
他在乞求，在讨扰，像是在对伴侣认错的大猫，耷拉着脑袋。
沈绛河看着那调皮的手指，心里动容，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递过去，五指窜入爱人的指缝，十指相扣。
看着主动与自己交握的手，霍曦和喜上眉梢，执起那手，搁在唇边轻吻。
一场离谱，却又温馨的闹剧就此结束。
只是霍曦和被罢免了今日为爱人更衣的资格。
拉了灯的卧房里，独自换好衣服的沈绛河，掀开被子，缓缓挪进被窝躺好，躺下的瞬间，背对他的霍曦和翻身过来。
霍曦和如同翻板的鱼似的，动了动身子，凑近沈绛河，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绛河的眼色，最终将人拉到怀里拥住。
沈绛河枕在霍曦和的臂弯，回应他拥抱。
霍曦和将人搂住，那手没搭在沈绛河的腰上，而是搁在了他的后心，轻轻的一下接一下的轻拍这。
黑暗里，寂静的房间里传来霍曦和低沉温柔的嗓音。
他说：“刚刚宝宝做的很棒，若是我下次再出现这种的情况，或是比这更糟糕，就拒绝我，推开我，或是打我。”
说着，他在黑暗中与沈绛河对视，神情认真。
回忆起来，那时候确实过分的有些令人发指。
“嗯。”沈绛河没有拒绝，经历了的这么一出，他不可不会傻到不懂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