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间有些长,陈骋提前让阿姨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回去吃。

  下了车,洛也小声和江遇乐嘀咕,说陈骋家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大,但地段确实很不错,设计上有种典雅的东方园林的感觉。江遇乐也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看不见呢。

  他们穿过圆弧形月门走进去,昏黄灯光藏匿在水榭和亭台间,找不到具体的光源,只有水的微波晃在白色的地砖上,竹叶青松的影子在静立的石景上萧萧簌簌。

  陈骋推开门,江遇乐刚嗅到一若有若无的照烧鸡的香味,好像还有奶油蘑菇汤,耳旁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是是什么东西倒落的声响。

  客厅地板上不知道被谁弄了一个将近三十米长宽的多米诺骨牌阵,大部分是由纸牌和木板堆成的。陈骋推门那一下撞倒了第一块,啪啦啦一大片倒下去,倒了将近两分钟才彻底结束,露出最中间一个不屑的鬼脸。

  “你们家的厨子就是这样欢迎你的?”洛也忍不住说,“好有创意!”

  江遇乐也看得十分惊奇,拽拽陈骋的袖子:“你能把它复原吗?我想再看一遍。”

  “我……让搭的人给你复原。”陈骋说。

  至于搭的人是谁,阿姨端来最后一道热菜的时候他们就都知道了。

  “赶巧呢,正好到了,可以开饭了。”阿姨有些苦恼地对陈骋说,“下午小懿过来,诺诺陪他玩,一起搭了这个。一到晚上就都没影了,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都不知道怎么清理。”

  “等她回来让她自己弄。”陈骋又说,“我不是说了别做这么多菜吗?这么晚了——”

  “晚上怎么了,三个大小伙子这都吃不下?”

  陈骋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不好消化,他们加在一起已经超重20斤了。”

  江遇乐强调:“我不胖!”

  洛也跟腔:“我还在长身体!”

  阿姨有些犹豫了,看了眼他们,有些不忍心,察觉陈骋毫不动容的脸,才问:“那我撤下几道?”

  江遇乐:“照烧鸡不能动!”

  洛也:“奶油蘑菇汤也不能动!菜叶子倒是无所谓。”

  阿姨:“……”

  她下菜的手一滞,又抬头去看陈骋的意思。

  陈骋无语片刻,只能说:“……算了,随便他们。”

  他看着洗干净手后忙不迭抓筷子开始吃饭的两个人,不冷不热地提醒他们,“反正称体重的时候公开处刑的也不是我。”

  话音落地,那两个人半点反应也没有,果不其然被当成了耳旁风。

  吃完饭,陈骋避开人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去了,阿姨就把他们带去客房休息。

  洛也一直寸步不离地黏着江遇乐,生怕他会被陈骋单独带走。此刻看到他有自己睡觉的房间,这才稍微放下心,伸手戳了一下江遇乐困倦的脸颊,指了指隔壁:“你要睡了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江遇乐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晚安。”

  江遇乐面上一副困到睡眼惺忪、马上要睡着的样子,实际洛也一走,他就抱着枕头去找陈骋了。

  他有点认床,在陌生的地方总也睡不着,不如去和陈骋一起睡,他的气味江遇乐比较熟悉。

  再上一层楼,穿过几条走廊,江遇乐停在陈骋房间门口,装模作样地敲了几下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微低下头,这才发现门缝底下没有一丝光亮溢出来,里面黑乎乎的,陈骋压根不在房间里。

  他还没有回来,江遇乐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地推门进去,开了灯用陈骋的浴室洗澡,又嫌浴袍太厚穿着既不合身也不舒服,弓着腰在他衣柜翻自己能穿的T恤当睡衣。

  试穿过的浴袍脱下去随手放一边,江遇乐扑通一下跳上床,裹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陈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了,半张脸陷在被子里,已经睡熟了。

  陈骋扫了一眼发现浴室的灯没关,衣柜也开着,地板上沾着水渍,有些潮湿的白色浴袍搭在椅背上,心安理得得好像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那点坏心眼又在蠢蠢欲动,陈骋故意把江遇乐摇醒,抱着被子将他从床上捞起来:“醒醒。”

  “……你干什么?”江遇乐嘟嘟囔囔地哼了一声,揉着眼睛说,“要睡了吗?你先亲我一下。”

  被子从他身上滑下一截,白皙纤细的锁骨线条从宽松的蓝T恤领口露出一节,陈骋这才发觉江遇乐穿的是自己的旧衣服。他将手探进被子里,先摸到光裸的腿根,宽大的T恤下摆勉强盖住他半截大腿,身下什么也没穿。

  他的喉结缓缓滚动几下,搂着软绵绵靠着他的江遇乐,小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江遇乐皱起眉,脸上浮现起孩子气的不高兴。他不耐烦再说一遍,选择自力更生。扬起头,柔软的嘴唇贴上陈骋的,迷迷糊糊地舔吻他。

  他像还清醒着,又像只是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撒娇,喉咙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哼唧着什么,睫毛偶尔眨动几下,小扇子一样软软扫过陈骋的面颊,叫他心里也跟着发痒,撩起滚烫的火星。

  “江江,”陈骋声音低沉暗哑,隔着一层薄T恤,修长的指节暧昧地按在江遇乐腰间,“睡在我床上干什么?”

  江遇乐勉强睁开眼睛,滚进他怀里,贴着他炽热的体温,带点眷恋意味地蹭了蹭:“唔……你不同意吗?”

  “我得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陈骋轻声笑了笑,低头在他耳边问,“你是要我陪睡,还是……陪睡?”

  江遇乐有些疑惑地扫了他一眼,像是完全没听懂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

  他听不懂,陈骋只能替他做选择。他倾身吻住江遇乐,咽下他小小的呜咽声,压倒在床上。

  江遇乐朦胧转醒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窗户只拉上一半,树影落在墙面上,风一动,就和他同频率地颤抖。

  他下意识想躲,可是四肢软绵绵,怎么都蹬不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陈骋攥着他的脚踝,将他一点一点拉进自己怀里,呼吸滚烫,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不要乱动,你乖一点。”

  可江遇乐一点也没感觉出陈骋的忍耐,动作还是像以前一样撞得又重又凶,仿佛要将他彻底捣碎般凶狠。

  他难耐地偏过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声音含着哭腔,听起来好委屈:“我是来……来找你睡觉的。”

  “我知道。”陈骋慢条斯理地撩开他的T恤,湿热的吻落在他柔软的肚皮上,感受他敏感的收缩。他反问道:“我不是在陪你睡觉吗?”

  江遇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一瞬间被泪水盈满。

  陈骋是在他的假哭声里结束前半夜的,一会儿“太重”一会儿“呜更重了”,一会儿“有点舒服”一会儿“呜呜不舒服,你快点出去”。

  陈骋用指腹擦他小脸未干的泪渍,同时也没错过他一晃而过的餍足神情,还主动凑过来,在陈骋脸颊啵地亲了一口,像只吃饱喝足后给主人一点甜头的小狐狸。

  果然不到下床翻脸的时候,陈骋永远也搞不懂江遇乐什么时候是真的不舒服,什么时候只是单纯想撒娇。

  陈骋捋开他汗湿的额发,手指从漂亮的眉目间划到绯红的侧颊。江遇乐一缩进暖烘烘的被子里,就又睡得人事不知,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的牙,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纯真模样。

  陈骋看他看得越久,心里越是柔软成一片。

  他俯下身,在江遇乐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低声对他说:“晚安。”

  第二天六点,洛也就等在江遇乐房门口,十几分钟过去,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又给江遇乐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洛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沉,手落在门把上,刚要推门进去。

  陈骋停在楼梯扶手那里,微眯起眼睛,远远叫了洛也一声:“你干什么?”

  洛也倏地回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局促地抓了抓头发,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能做什么亏心事,遂理直气壮地开口:“我看看江江睡醒没有,再不起要迟到了。”

  “没有,还在睡。”陈骋直截了当地说,“他在我那儿,你别吵,到40分的时候再叫他。”

  甚至没给洛也反应的时间,他直接下楼了。

  只剩洛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下一用力,拧开门把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里面整整齐齐果然没被人睡过的床铺,心里悲愤难忍,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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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不知道祝什么好,就祝大家身体健康,新年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