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乐没有想到,和文暄分手会变成一件难以习惯的事情。

  比如热牛奶分早餐的时候不是第一个问自己——

  “洛也,你的面包。”

  “哦哦,谢谢。”

  江遇乐坐在椅子上,不满地盯着洛也手里的芝士热狗面包:“我也想吃这个。”

  文暄动作一顿,蹙眉刚要说什么,还没开口,手里的馄饨就被洛也端了过去,放到江遇乐面前:“你昨天还说这家的馄饨你可以吃一辈子,做人要专一一点,善始善终。”

  江遇乐托腮看他撕包装袋,小声说:“我也可以不做人。”

  洛也没听清,毫无防备地问:“你说什么?”

  身旁江遇乐的身影突然模糊,变成一道虚影在他面前嗖得一晃而过,洛也茫然眨了眨眼睛,最后只看清江遇乐坐在原位,两颊变得鼓鼓的,不知道在嚼什么玩意。

  他伸手抄走自己那杯豆浆,朝洛也摆摆手,含糊说了声“谢谢,我先走了”,就出门了。

  洛也问文暄:“他不吃了?”

  文暄沉默半晌,指了指洛也自己手上——芝士热狗面包只剩下一块完整的面包了。

  “我靠——江遇乐你还我热狗!”

  但这不是问题,不是第一个他可以抢走第一个的。

  比如满世界都找不到自己用习惯了的那个马克杯,江遇乐绞尽脑汁,终于回想起来可能是落在文暄的床头柜了。

  他特地找了个文暄去琴房练琴的时间偷溜进他房间,却没在床头柜。江遇乐猜想可能是文暄替自己收起来了,东翻西找了一遍,连自己一根卡进床缝里的发绳都翻出来了,依然没找到马克杯。

  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住。

  文暄回来拿落下的谱子,刚转身就看到江遇乐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自己床尾,捧着脸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抱怨他来晚了,害自己等了好久。

  文暄立在原地,愣了几秒才问:“你……有事吗?”

  他骤然出声,江遇乐被他吓到瞬移。

  然后又移了回来,反正都被看到了,江遇乐破罐子破摔般直接问他:“你看到我喝果汁的那个杯子了吗?蘑菇形状的。”

  文暄点了点头。

  江遇乐说:“你放哪了?还给我吧。”

  “你的东西我都替你洗干净收拾好了,挂在门上了,你平时不走门,可能没注意。”文暄还朝他解释了几句,“睡衣和别的衣服洗和晒要点时间,所以没有及时还给你,忘记了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

  江遇乐终于意识到,原来他落在文暄那里的不只是一个杯子、一根发绳和几件衣服,还有这么多鸡零狗碎的小东西。

  但最后都被妥善收拾好,放进一个纸袋里,挂在了自己房门的门把手上。

  他看着这个纸袋,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文暄的态度那么好,给他洗杯子洗衣服收拾好东西一起送过来,他却仍然觉得被文暄整理好丢出来的不只是这些,还有自己。

  “这么快就分了?”

  “很快吗?”江遇乐问。

  陈骋倚在门旁,提醒他说:“有一个月吗?”

  江遇乐在心里算了算,确实才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对他不够好吗?

  可是江遇乐并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他明明收敛了自己散漫的天性,在很多次自我提醒里和文暄敌视的一切保持距离,学会在一群人里最关心和在意他……

  可到最后,得到的居然是“很开心,但也很痛苦”这样的评价?

  文暄他凭什么觉得痛苦?

  陈骋垂眼看他神情,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在难过什么?不会是他甩的你吧?”

  江遇乐被他问住,后知后觉,此刻想清楚是自己被文暄甩了——啊?为什么?哪个合欢宗弟子不是万花丛中过背着一身情债逃回门派躲人的,怎么只有自己刚想对谁好一点就被人抛弃?

  好过分!你当初在床上求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呢?!

  江遇乐愤然扯下纸袋,抬头瞥了陈骋一眼:“你不是说不管我的事了吗?”

  对视间,陈骋倏地移开目光,慢吞吞地说:“谁管你了,我是专程来说风凉话的。”

  江遇乐自己给自己气出一肚子火,对别人更没好脸色了,他瞪了陈骋一眼,“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