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完结】>第127章 赶尸匠23

  轰隆——

  枉死城大门关闭。

  聻状如黑烟, 有生人进城,它们便如一群飞蛾扑了上去, 遮天蔽日。

  不一忽儿, 黑暗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刀光,龙吟铮铮,那些没有灵智的聻就像为一股可怖的力量所裹挟卷入旋涡中, 瞬间吞噬殆尽。

  城中压抑的死气好似被撕开一个角, 阴气如水,水往低处流, 越来越多的聻向城门口涌来。

  少顷,顾延收回龙牙刀,拄着刀柄勉强站住, 身形略微摇晃,喉结痛苦地咽动。

  体内有无数股来路不明的阴气与鬼气在四下乱窜, 仿佛血管里有一根根银针在穿梭着勾线。

  见顾延收刀, 聻的攻势愈发激烈, 黑烟组成的蛾子扑棱翅膀,密密麻麻地在他身上站住, 立在肩头, 落在锋利浓黑的剑眉上。

  “不知死活。”

  顾延闷哼一声,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

  他垂下眼睫, 神色轻慢,修长的手指搭在龙牙刀上,以一个诡异的节奏轻轻敲击刀背。

  当啷,叮, 叮——

  如果有玩家在场就会听出, 这是白师公敲打阴锣的节奏。

  吸引而来的聻围聚在顾延身旁, 仿若浓云密布。

  下一刹,顾延脚下蔓延而出的数道黑雾荆棘凌空一甩,向四面八方展开天罗地网。

  荆棘中空,好似吸管,大口大口将聻吮吸进去。

  顾延清喝一声:“起!”荆棘上的软刺就根根竖起,泛着金属的光泽。

  不知过去多久,整座城池陷入空茫的岑寂。

  顾延重重跪倒在地,龙牙刀深深插进地缝。他握住刀柄,手却因体力不支地滑落,掌心被刀锋割开一刀深可见骨的血痕。

  “还不出来吗?”顾延低笑。

  话音刚落,枉死城空荡的街巷里就响起踏踏的脚步声,像有人趿拉着鞋跟缓步行来。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拄着枯树根一样的拐杖走到顾延跟前,她面容枯槁,头发花白,脸上涂了白色铅粉,颧骨抹着胭脂,双眼蒙了一层厚厚的白翳。缠足过的小脚踩着一双寿鞋,黑底红边的寿衣上绣有福寿二字。

  显然,这位无头村的当家老妇人已然去世多时了。

  老妇人声音沙哑:“你既非白师公的徒弟,何必多管闲事?斋醮结束后,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顾延却不信她的鬼话,反问:“你在我们来到这儿的第一晚引姜荻入枉死城不成,又用纸扎人引我和柯里昂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借外人之口揭发城中的动乱?”

  老妇人白蒙蒙的眼珠微动,眼皮抽搐。

  又听顾延说:“现在我遂了你的心意,不但让黑白无常知晓此事,还将枉死城中的聻一并扫除,你该感谢我才对。”

  老妇人握紧拐杖,起皱的指尖深深抠进枯木的洞眼里。

  “感谢?你将枉死城的乱象告知阴差后大可以离开,可你竟敢把聻吞噬干净,年轻人,贪心不足蛇吞象!”

  说罢,她举起拐杖,荡起一圈罡风,朝顾延砸去。

  当!

  顾延单膝跪地,抽刀挡住,龙牙刀震得他虎口发麻,整个人被击退数十米,在墓砖一样地面上凿出深痕。

  自老妇人拐杖传来的阴气荡起他胸膛内的鬼气,一时间气血翻涌,嘴角渗出越来越多的黑血。

  “抽取一点利息罢了。”顾延冷嗤,“对么,酆都大帝?不,该称呼你为前任酆都大帝才是。”

  老妇人神情莫测,听到这话却停下赶尽杀绝的动作,嘶哑地笑了笑。随后,老妇人整具腐朽的尸身像热蜡一般融化,从中脱出一道高约数十丈的黑影。

  “从哪儿看出来的?”

  顾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沉重的灵压宛若崇山峻岭压迫他的每一处关节,以至于握住龙牙刀都无比艰难。

  他舔舔下唇的血迹:“能在黑白无常眼皮底下把枉死城变为‘死城’,这么长时间都不被发现的神官屈指可数。而在三千年一次酆都大帝交接期内从中得利的,仅有一‘人’……”

  无论是给继任者埋下深坑——记录在案的魂魄数量与投胎的人数相差过大,让下一任酆都大帝抹不平生死簿的账目。

  抑或是在酆都交接期内把事情闹大,以情势危急为由延长任期,都能牢牢握住手中的权柄。

  黑白无常临走前,很可能已经想到这点,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至于为什么附身在无头村的老妇人身上,而不是别人——

  顾延设身处地地想,换作是他权欲如此旺盛,必然不会放心把事情交给麾下虾兵蟹将来办。而会亲自操刀,再旁敲侧击让无关人士误入枉死城发现真相,好从黑白无常那儿撇开干系。

  这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唯一的漏洞是赶巧了,临近中元节进入无头村的外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身怀异术的玩家。

  “白师公借无头村制毒牟利,你则以白师公为掩护,开凿古墓,让人间与枉死城相连,你想做什么?”

  视网膜上泛起白茫茫的噪点,顾延听到沉重的心跳,知晓这是内出血过多的征兆,自己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但此时的他思路异常清明。

  “是了,中元节……中元节孤魂野鬼重返人间接受香火供奉,但得知枉死城惨状的魂魄,一定不愿意回来赴死。到时,就是你发挥余热的机会。”

  闻言,比城墙还高的黑影笑了笑,顾延“发挥余热”四个嘲讽至极的话丝毫没有刺痛它。

  它看顾延和顾延手中的龙牙刀,像在看一个三岁稚儿和他手中的烧火棍那样不堪一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就是猜到了背后的林林总总,又能如何?”黑影嘶嘶低笑,“再者,你这副身体,不用我出手也命不久矣。”

  顾延淡漠地听着前任酆都大帝,阴间最高掌权者对自己的断言,眼睑微压,不置一词。

  “你把聻吞噬得一干二净,于我而言再好不过。”黑影讥笑,“城外的孤魂野鬼已经知晓情况,我的目的已然达成。等黑白无常归位,你吞吃过聻的尸体,即是你阴谋构陷的证据。”

  这是要他背锅的意思。

  顾延勾起唇角:“那也要你能在这儿杀了我再说。”

  霎时间,黑雾荆棘自顾延脊背窜出,喀嚓、喀嚓,扎入枉死城的城墙。牢不可摧的墓砖石墙当即破开几个大洞,碎石哗哗落下。

  荆棘猛地扯动,嗖的一声,顾延连人带刀飞到城门边。

  烟尘尽散,跪在地上的顾延不知所踪,黑影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啸叫,随即看到顾延的掌心抵在青石门上。

  黑影大笑:“你以为,你还能推得动城门?”

  枉死城门重若千钧,顾延的额头沁出冷汗,黑影有如乌云压摧,转瞬间就扑到他面前。

  然而下一刹,砰的一声,顾延的人影炸开一团黑烟,一只纸扎人软绵绵地垮塌在地。

  “傀儡?!”

  黑影大惊,终于明白它是被凡人给涮了一顿,方才的一番挑衅,都是为了诱它亲口说出真相,一时间内心翻江倒海,怒火中烧。

  它试图推开城门,可那冷冰冰的青石城门不动如钟。

  不好!

  黑影霍然向上飞去,然而眼前的城墙拔地而起,比它飞升的速度更快,四面八方的城墙在上空交汇,竟似要将它困死在城中。

  而在城墙之外,阴间猩红的天空雷云滚滚,数不清的地府神官手握神兵,口中念念有词,灵压源源不断涌下。

  为首的黑白无常抽出勾魂索:“陛下,罪证确凿,您投降吧。”

  *

  一炷香前。

  “就由你们二位暂代无常的工作,在枉死城外维持秩序吧。”白无常交待完,转身就走。

  柯里昂迫不及待接下支线任务,已经开始思考完成任务之后,该怎么跟顾延分配奖励。S级道具极可能只有一件,到时,得想个法子把顾延摁死在枉死城中。

  “等等。”顾延叫住黑白无常,“我有办法能引出幕后之人,只不过,需要二位演一出戏。”

  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出让黑白无常和柯里昂都心惊肉跳的计划。

  “最关键的一步……”顾延压低眉弓,黑漆漆的眼眸一瞬不瞬望向柯里昂,“如果我在诈出真凶后无法离开枉死城,要由你在城外配合,用你的S级召唤技能,以城外傀儡替换我在城中的本体,换我出城。”

  这番操作过于极限,柯里昂一听就拼品出深意,自己是顾延计划里的关键一环。

  而这份计划,或许从他们第一次进入古墓,他试图用召唤术靠傀儡移形换影起,就被顾延纳入考量。

  柯里昂背后生寒,顾延的战力独一档也就罢了,系统公平公正依据战绩、体术、技能、道具算出来的数字,他不会否认。

  但顾延的心思如此深沉,走一步想十步,就不是所谓的数字能够量化的了。切身体会到,才愈发觉得顾延可怕。

  “假如我不答应呢?你要如何?”柯里昂冷笑,“况且,你能放心把性命交到我手上?”

  既然是计划的关键,那么就有了商榷的余地。柯里昂心下盘算,顾延自己把弱点暴露到他面前,就别怪他狮子大开口了。

  顾延瞥了眼面色不虞的黑白无常,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支线任务的奖励。”柯里昂回答,“一条命换一个奖励道具,很公平。”

  顾延唔了声:“的确如此。但如果我不想给呢?”

  柯里昂法令纹抽动:“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柯里昂提脚就走,可他肩头一沉,脚踝一紧,耳畔响起勾魂索哗哗的金石撞击声。

  柯里昂仰头,就见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压住他的肩膀,低下惨白的脸孔,笑眯眯地说:“任务没完成,就想走?按他说的做。”

  顾延失笑。

  柯里昂毛骨悚然,大声质问:“你是故意的?”

  从诱使他接下支线任务,到当着黑白无常的面说出计划,连带他拿乔想要进行利益交换的心思,每一步都被顾延算准了。

  顾延不但想利用他,还想空手套白狼,简直可恶至极。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顾延道。

  柯里昂表情僵硬,心想,你这话也就哄哄姜荻,傻子才会信。

  *

  猛洞河水流湍急,姜荻在雷鸣般的水声中苏醒。

  天色晦暗,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分不清时间,揉揉眼睛,搓了两下黏糊糊的指腹,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才跟案板上的鱼一样,一个鲤鱼打挺噌地坐直身子,彻底清醒了。

  这特么的,是六爷和一众走尸们的尸水!

  张胖子坐在车驾前头赶车:“哦哟,姜荻,醒了啊?”

  姜荻一脸虚弱:“停车,我要洗手……哕!”

  玲子抱着膝盖坐在车尾,见状嘴角一撇,嫌弃不已。

  “吁——”

  张胖子把车停在河岸边一棵柳树下,姜荻滚下车去,抱着树干一顿干呕。

  他拿草汁搓过手,又用河水冲洗干净指甲缝里的脏污。

  仍忍不住控诉:“玲子,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我当尸体扔马车上,手都不给擦一下。胆汁都差地吐出来了,靠。”

  玲子嘁了声:“我又不是顾延,才懒得惯着你,留口气就行。”

  这话说得姜荻很不好意思,扁扁嘴不发一言。他搂几泼水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又龇牙咧嘴地把黏在伤口上的道袍脱了。

  他光着上半身,抬起胳膊查看伤势,被走尸们啃咬过的地方已生出血肉,看起来血刺呼啦的,但没伤及根本。

  姜荻站在柳树后,想脱掉裤子看看腿上的伤,兜里却掉出一只风油精大小的玻璃瓶,里面盛着淡金色的液体。

  “咦?”

  姜荻捡起瓶子,谨慎地观察许久,才确信是评论区读者空投来的道具。

  他偷摸往后一看,张胖子躺在马车上小憩,玲子一人坐在车尾,都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异样。

  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头把小瓶子里的药水一饮而尽,而后悄默声把玻璃瓶丢进滚滚河水中。

  药液划过喉咙,胃里暖洋洋的,须臾,外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脏腑的闷痛也消失不见。

  姜荻想了想,没再擦拭身上的污血,看起来依然惨不忍睹,接着有气无力脚步虚浮地走回马车旁。

  “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闹脾气。起床气,控制不住。嘿嘿,还没多谢你救了我。”

  姜荻好生好气地道谢,一码归一码,玲子的确救了他一次。

  玲子在梳理刘海,闻言轻轻嗯了声:“上车吧,已经第四天下午了,我们加快速度,最好赶在后半夜前回到无头村。”

  “得嘞,收拾好了就上来吧。”张胖子给姜荻使眼色,指指车头,看起来有话要说。

  车轱辘吱妞吱妞滚动,姜荻倚靠着干草堆,忍受马车的颠簸,他瞥张胖子一眼。

  后者扭头见玲子缩成一团睡过去,才用气声询问:“副本结束后,之前的约定还算数么?”

  姜荻眉心一跳,立刻倒打一耙:“干嘛?你想反悔啊?”

  张胖子吁吁催动两匹老马,啪的一声抽动马鞭,讪笑道:“哪儿能呢?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你手握S级道具,排名在前一千,神之齿可以接纳你,把你奉为上宾,让你当上红衣主教也不是没可能。”张胖子的镜片反射惨淡的日光,“姜荻,我当然相信你的诚意,但其他人未必。你和顾延……”

  张胖子干咳,食指和拇指比出一段短短的距离:“毕竟是那种关系。想加入神之齿,需要一点点证明。”

  “噢。”姜荻点头,“我明白了,想改换门庭,还得给你们一份见面礼。”

  他摸摸下巴,提议:“我把顾延的龙牙刀偷了,送到神之齿怎么样?”

  “不必不必。”张胖子冷汗涔涔,“大可不必那么夸张!”

  开玩笑,姜荻不要命,他还想活呢!

  姜荻有些为难:“那该怎么着?你自个儿提吧。”

  张胖子擦掉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讪讪道:“也不用你冒性命风险。很简单,退出小队,解除你和顾延的队友关系就好,其他的事由公会来处理。为了保证你不反水,副本结束回到现实的一小时内,你必须启动道具【红衣主教的信物】,它会送你到最近的公会基地。”

  “否则……”张胖子推推黑框眼镜,“就当我们谈判破裂,你想背离顾延的消息一样会传进顾延耳朵里。”

  姜荻身形一僵,抿抿嘴,开玩笑似的问:“解散小队会有系统公告,你们想让我当众背刺顾延?”

  “话不能这么说……”

  “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但问题是,你确定我退出小队,顾延不会因爱生恨对我出手?万一我死了,道具可就便宜顾延了。”

  姜荻舔舔干裂的嘴唇,心里有几分紧张。

  如果刚才他一口应下,张胖子定会起疑。但他调转枪头,去抠张胖子计划里的细节,就能显出他的诚心。

  果不其然,张胖子拍拍胸脯承诺:“你杀死朱迪得到的信物,是神之齿的公会道具,有瞬发空间转移的功效。只要你想走,顾延拦不住你。”

  姜荻睫羽微颤,轻声说:“我明白了。”

  *

  马车抵达无头村时,已是副本第五日的凌晨。天还未亮,村子静悄悄的,虫鸣喑哑。

  车刚停,被张胖子折磨一路的老马就脖子一歪口吐白沫,姜荻把缰绳给它们解了,才呼哧呼哧喘气,低着头各自去村口找草吃。

  姜荻取出水滴法杖,笃笃敲击地面,数十条三魂七魄齐全的无头村鬼魂便伫立在他身后,发出哀切的哭声。

  不多时,顾延和柯里昂听到动静走出小院,见村口大石头前站着的是姜荻一行人,长长舒了口气。

  “回来了?”顾延眯起眼睛,眸中划过一丝戾气,“怎么受伤了?”

  姜荻挥挥手,来不及解释,便看到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村口,与他们遥遥相望。

  是无头村的女眷们。

  “当家的?”

  “二姨,帮我看看,是我家男人吗?”

  “阿娘,是爹爹!”

  两方人鬼相视哭泣,想要辨认自家的亲人,又不敢太过靠近,终究是阴阳两隔。

  姜荻叹口气,又挥动水滴法杖,左手作喇叭状,扯开嗓子冲人头峰的山坳里大喊。

  “黑白无常——!”

  听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顾延放松紧绷的神经,环抱双臂倚在村口的篱笆旁。

  少顷,一股阴风自山林深处穿林打叶而来,耳畔响起丁零当啷的锁链声。

  “阴差来了!”

  女眷们吓得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身形高大的黑白无常瞟了眼姜荻带来的魂魄,有些惊讶:“想不到你真能把它们逮回来。”

  姜荻面带疲色,摇了摇头:“我只是带它们回家,最后看一眼家里人。”

  黑白无常挥动勾魂索,那些泪流满襟的魂魄们便站成一列,顺从地被锁链缠住双手。

  黑无常沉默地点过人头,让它们最后看了眼家中妻儿,悄然往夜色深处走去。

  白无常则留在原地,问姜荻:“你想要什么奖励?”

  姜荻偷瞄一眼顾延,见他颔首,于是抬抬下巴,放心地“吃拿卡要”。

  “我们一共五个人,为了这些无头村的魂魄可是费劲千辛万苦,命都差点丢了。你是最出名的鬼差,也不能太小气,这样吧,给我们一人一个对付厉鬼的法器,不必像勾魂索那样厉害,差不多就行。”

  白无常听得想笑:“一张口就要五个法器,你管这叫差不多就行?”

  姜荻抓抓乱糟糟的金发,发丝沾着血渍,一绺绺地别在耳后。

  他厚着脸皮回:“您看着给吧。”

  白无常黑着脸,从宽大的袖子里翻出四件形态各异的东西,手指一点,就分别出现在除顾延外的四人手中。

  他并非想给,实乃不想欠下因果,拿地府里的小玩意儿凑数就不错了。

  玲子看着手中的串珠,露出喜色。

  张胖子不知得了什么好东西,神秘兮兮地把奖励揣进怀里,冲姜荻比个大拇指:“可以啊,哥们,仗义!”

  柯里昂阴沉着脸把奖励随手塞进风衣口袋,看都不看。

  姜荻打量着手头的东西。

  呆板的系统女声适时响起:【迷你生死簿:仅有巴掌大的伪生死簿,是阴间难能可贵的法器。尽管没有生死簿的全部功能,但依然能看穿眼前之人的死期和死法,是出门在外杀人放火必备良品。每日限用一次。探查类道具,评级为A级。】

  好像有点用,又好像毫无卵用。

  姜荻无语地把东西丢进系统背包,又冲白无常摊开手:“顾延的奖励呢?”

  白无常气急败坏,简直火冒三丈:“你再问?!他得了酆都路引,还好意思要别的?!”

  “无常大人,你好凶啊。”

  姜荻缩缩脖子,和顾延交换过眼神,麻溜撤退,躲到顾延身侧,指尖跟顾延碰了碰,又被握住腰身站稳。

  掌心的温度和力道,令人安心。

  白无常锁链一甩,哗啦、哗啦,眨眼间,村口扬起濛濛雾气,白无常无影无踪。

  无头村女眷们一日之内没了主事的老妇人,又与过世多时的亲人相会,历经大喜大悲,心里空茫茫的没有着落。

  听到姜荻说白师公已死,也并未让她们好过一些,想起后山的罂粟田,和她们已染上大烟瘾的身躯,只觉得未来无所倚仗,三三两两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姜荻抿紧嘴唇:“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既然白师公和六爷死了,村里那乌七八糟的生意绝不能再做下去。就算你们想走捷径,继续倒卖烟土,也要想想一村子女人、老弱,能做得来吗?不出一个月,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张嘴想驳斥姜荻站着说话不腰疼,又被他下一句话堵住嘴。

  “我手上有些银元,等中元节做完斋醮就分给你们,各自下山讨生活去吧。不想走的,等我们把罂粟田毁了,也可以留在人头峰种地。”

  姜荻指指顾延:“村子里这些年横死的人太多,斋醮就由我哥来主持。喏,就他,可厉害了。”

  顾延握住他的手指,又松开,冷声说:“离中元节还有两天时间,给你们两天好好考虑。不过,无头村人人沾血,我劝你们还是留下来,在斋醮上祭典完横死的阴魂再走。”

  顾延相貌英俊,眼底的寒气却重,单单站在那儿就有种压迫感。妇人们期期艾艾地散去,默认了姜荻的法子。

  张胖子狐疑的视线扫过来,姜荻忙从顾延手心里抽回手,欲盖弥彰地站开几步距离。

  他掩住嘴,打个呵欠:“哥,太晚了,我要困死了,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延瞥了眼他和张胖子之间的眼神交流,生出一丝疑虑。

  “嗯,两条支线都差不多解决了,等置办好斋醮,就算完成主线任务。先回去歇一晚,恢复体力,明天再交换情报。”

  玩家们各自回到房间,姜荻踢掉脏兮兮的粗布鞋,蹬掉血渍和泥浆交相呼应的裤子,整个人光溜溜地缩在土炕床沿。

  更深露重,姜荻打了个寒噤。

  “浑身都是血,一放你出去就受伤,姜荻,你让我怎么放心?”

  顾延端着一只大木盆进屋,又从院里打了几桶井水,烧热后才提进屋,给姜荻盛了满满当当的一桶。

  姜荻抠抠手上的血痂,撇撇嘴:“这不是还活着嘛……这伤看着严重,其实早好得差不多了。我不想赶车,在路上装病装的。”

  顾延走到床边,低眸看他,半点不嫌弃地把人打横抱起来。

  “去洗澡。”

  姜荻:“???”

  他在顾延怀里扑腾,脸颊浮起羞耻的红晕,像是想到什么不合时宜的往事。

  “不是,你干嘛?洗澡我自己洗!”

  作者有话说:

  救命,真不是我想拖只是这章越写越长长长(滑跪(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