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照在榻上安睡之人的身上。

  楚骁已经醒了,撑着头侧躺着,心情愉悦地注视着睡在他旁边的谢兰辞。

  昨天楚骁为了哄谢兰辞开心,给谢兰辞讲了他十二岁那年离开京城之后的所有事。

  楚骁简略掉了苦难,详细说了他从京城到苍州再到西南的趣事,只为博谢兰辞一笑。

  谢兰辞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讲述,偶尔会出声问他几句。

  虽无缠绵,楚骁却能感受到不管是身还是心,两人都再无距离。

  楚骁见谢兰辞还不醒,心里便又起了歪点子——他难得有一次醒得比谢兰辞早,不趁此时机占点便宜实在太可惜!

  楚骁抬手轻抚谢兰辞的鬓发,而后移至眉毛和眼睫。

  他低下头,吻上谢兰辞的唇。

  不同于上次在谢府的蛮横和粗暴,楚骁的动作很轻,极为克制,生怕惊扰身下熟睡之人的安眠。

  偷亲完,赶紧跑!楚骁下了榻,套上衣裳便打算离开卧房。

  不想,他的手被人拉住了。

  “你要去哪儿?”

  谢兰辞睁开双眸,看着楚骁的背影。

  “去官署,”楚骁转过身,问谢兰辞,“老师何时醒的?”

  “刚刚,”谢兰辞面不改色道。

  其实不然,楚骁亲他的时候谢兰辞就醒了。

  楚骁拉过谢兰辞的手,在床边坐下来,和谢兰辞商量:“等会儿我让人去请说书先生过来,太傅用完早膳后,就在院子里听他讲戏文如何?”

  楚骁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想留下谢兰辞,不让他趁自己不在就离开。

  谢兰辞并不知道楚骁的深意,他想了想,坐起身对楚骁道:“等会儿我想回谢府。”

  “你要走?”

  楚骁听到后谢兰辞要回谢府反应很大,攥紧了谢兰辞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不准!”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走。”谢兰辞任由楚骁拉着自己的手腕,甚至把另一只手也给楚骁牵。

  他向楚骁解释自己要回去的目的,“我之前带回去的东西总要拿过来,不然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几件衣裳有什么好拿过来的,”楚骁不能理解谢兰辞非回不可,“我让周管家给你全部制新的,实在不行先暂且穿我的。”

  楚骁看他看得这么紧,连回自己家都不行,谢兰辞颇为无奈,问楚骁:“小金子总要领回来吧?”

  先前他与楚骁和离,谢钦替他收拾东西时把鹦鹉也带走了。后来他一直因为和楚骁的事烦恼,没精力照料小金子,都是谢钦在帮忙看顾。

  算起来,小金子是楚骁送他的唯一一件礼物。当然,在谢兰辞眼中,那些惹他生气后送过来的金银珠宝不能算。

  看在小金子的份上,楚骁总算同意,“太傅早去早回,晚上我会等你。”

  谢兰辞在将军府用了早膳,将军府的下人还是像以前那样待他,好似他不曾和楚骁和离。

  谢兰辞一想到他和楚骁纠葛这么多年,也懒得去在意那封和离书了,也不想再为他和楚骁的另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而辗转反侧。

  如今,顺其自然便是。

  小金子被关在笼子里数日,放到桌上后整只鸟变得蔫头耷脑。

  谢兰辞给它喂了水,又顺了羽毛,才精神了些,开始用身子蹭他的手。

  谢钦从给小金子准备的口粮袋子里抓了一把小米,撒到鹦鹉面前。

  谢钦将谢兰辞从头打量到脚,发现谢兰辞身上的衣裳并不是他昨日离开谢府时所穿的那件。

  谢钦心里有了猜测,“三殿下竟然肯放公子回来?你们和好了?”

  “算是吧。”谢兰辞垂眸,指腹轻轻摩挲着陶瓷茶杯。

  谢钦问他:“那公子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

  谢兰辞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楚骁体内的毒还未解,这叫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楚骁虽不在意,可这事却始终令他耿耿于怀。

  谢兰辞想过为楚骁遍寻名医,可楚骁身中奇毒的事不能声张,且韩其说楚骁之前便看了很多大夫,依然只能压制,不能彻底根除。

  不过,也许下毒之人会知道如何解。

  谢兰辞对谢钦道:“你替我去一趟淮南,找李舒珩。”

  李舒珩被软禁在淮南数年,谢兰辞不曾过问过,谢钦道:“公子找他要做什么?”

  “解毒,”谢兰辞对谢钦道,“当初我以为自己换了李舒珩为殿下准备的那杯毒酒,却不曾想棋差一招,所以我要你从李舒珩口中探出解药。”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日便动身。”

  谢兰辞把鹦鹉装进了笼子,他担心李舒珩不会轻易交代,临走前告诉谢钦,“你此去不用考虑李舒珩的皇族身份,必要时用些非常手段也没有关系。”

  谢兰辞提着鸟笼,回将军府小歇片刻,然后去了宫里的藏书阁。

  宫中的藏书阁里收集了大梁所有能寻到的医书和各种奇毒的注解,他要去找解毒之法。

  谢兰辞在藏书阁待到天色渐暗,依然没有头绪。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借走了几本带回去继续看。

  谢兰辞抱着书,快出宫门时看见楚骁站在宫门外,旁边停着一顶轿子。

  见他出来楚骁嘴角上扬,露出了笑意。

  谢兰辞走过去,问楚骁:“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

  楚骁拿过他怀里的书籍,瞄了一眼书封,而后道:“我问的周管家,你跟他说要晚些回,想来就是进宫了,我反正也无事,便过来接你。”

  谢兰辞莞尔,“谢某竟不知,楚将军如此黏人。”

  楚骁听了后,凑近到谢兰辞耳边,“我从小就黏你,太傅难道忘了?”

  “没忘,”谢兰辞上了轿,回忆起多年前的时光,他对楚骁道,“只是那时的你听话乖巧,如今却是大逆不道。”

  欺师犯上,大逆不道。

  楚骁挑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我还有更大逆不道的,太傅想知道吗?”

  准不是什么好事,谢兰辞忙道:“不想!”

  楚骁没有给他不想的机会,吻了上来,呼吸交融。

  楚骁的手本是揽在他的腰上,后面开始不安分起来。不是动情时的情不自禁,似乎是在他身上找什么。

  谢兰辞睁开眼,正好与楚骁对视上。

  谢兰辞退开了些,问楚骁:“你在找什么?”

  “和离书,太傅你藏哪儿了?”楚骁今日趁谢兰辞不在,去谢府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和离书,小院儿那边也没有。

  谢兰辞:“你找那个做什么?”

  “自然是销毁!”楚骁道,“既已和好,太傅便把和离书还给我。”

  “不给,”谢兰辞抬手触上楚骁的衣襟,如玉的指尖一点点往上,“是你自己选择要与我和离的。”

  楚骁写的字,除了特别难看的进了装垃圾的篓子,其余的谢兰辞都是收好了的。

  和离书上的字,楚骁写得尤其好看。想到这儿,谢兰辞还有点生气,他被楚骁捉弄了这么久。楚骁明明可以把字写好,却非要乱写一通。明知自己和他的关系,还要来招惹他。

  楚骁找不到和离书,也不敢蹬鼻子上脸了,规矩得不行,正和谢兰辞的意。

  不过,楚骁也只规矩一会儿。

  楚骁先礼后兵,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坚信和离书就在谢兰辞身上。

  楚骁掌握着分寸,企图出手制服谢兰辞,打算明抢。

  谢兰辞和他过了几招,本是占上风,却腹部突然一疼,他低下头微微蹙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楚骁及时收了手。

  想来是昨日楚骁打的那一掌没有好,谢兰辞摇摇头,看向楚骁时眉眼温柔。

  “无碍,楚将军继续,赢了和离书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