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心雅被傅云深救下带上车一起回傅家, 胡心雅是在新闻里看过傅云深的脸的,可是刚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鬼使神差地扑向了另一位先生。

  傅云深一边开车一边道:“胡小姐,你不如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等那些黑恶势力落网了, 再做打算吧。”

  胡心雅对傅氏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位傅先生愿意救她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 说:“谢谢。”

  傅云深想了想胡大强死亡的疑点, 又问胡心雅道:“胡小姐,我想冒昧问一下, 你父亲死亡之前是不是见过一个叫商陆的人,他自杀是不是另有原因?”

  谢景行替傅云深在手机上找出商陆的照片,递给胡心雅, 胡心雅一看, 就说:“见过的,我爸自杀前三天, 他下班回来之后,这位先生来找他,当时我在想我爸这种人怎么会认识这样一看就很厉害的先生,所以印象很深。”

  “他和这个商陆见面回来之后, 他好像非常兴奋非常开心, 除了赌博赢了钱, 我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胡心雅突然想起了什么, 从书包里翻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道:“对了,我还拿了他记账的本子, 我翻到后面写了一句奇怪的话,看记账的日期顺序,应该就是和商陆见面之后写的……”

  胡心雅翻到那一页,把笔记本递给谢景行,上面胡大强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谢景行念给傅云深听。

  傅云深倒是还没什么反应,系统却突然道:【这……这是……主神……】它觉得自己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傅云深转过头跟谢景行对视了一眼。

  谢景行不急不徐道:“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了,主神确实很喜欢这样标榜自己。它已经忘记了,它只是一个被选举出来的管理者,而不是什么神明。”

  胡心雅有些忐忑道:“这不会是什么邪教吧?”

  这个形容倒有几分贴切,谢景行道:“也许吧。”

  他已经让自己留在那边的人去拿胡大强过去的资料了,应该很快就会明了。

  傅云深知道这事要解决得看谢景行了,他安抚道:“胡小姐别怕,一切都会有我们解决的,作为学生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胡心雅只觉得网上叫的傅爸爸果然是爸爸,真的很能让人放心,还喜欢叫人学习。

  到了傅宅,胡心雅见到这热闹的一家人都惊呆了,傅云深让管家带胡心雅去安顿一下,又道:“他们都是你的同龄人,一会儿可以和他们一起做月饼。”

  俞舟无语的看着傅云深,道:“这不会是你收的真·干女儿吧?”

  胡心雅一脸莫名,路宁一把把满手面粉的俞舟拉回了厨房。

  傅云深让他们自己玩去,和谢景行上楼把纸袋里的桂花倒出来放在阳台上晾晒。

  他笑道:“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你不觉得主神非常的……”他想了想系统喜欢用的那个形容词,“嗯,中二。”

  谢景行道:“等看过我们的记忆,你大概会明白主神的想法了。”

  我们的记忆,傅云深喜欢这个词。

  热闹的一天过去,本来觉得孤独的胡心雅,和这些人一起过中秋,一起做月饼,一起在花园里摘桂花做桂花酒,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令人难过。

  夜幕降临,这天的重头戏——赏月终于到了,沙发桌椅被搬到了花园里的桂花树下,桌上摆着他们今天做的月饼,还有一些食物饮品。

  皎洁明亮的圆月清辉洒下,桌上点着温馨浪漫的烛台,桂花暗香浮动。

  傅云深和谢景行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谢景行用银叉叉了一小块月饼喂给傅云深,傅云深吃了,啧了一声,问:“这谁做的?”

  俞舟理直气壮道:“我做的怎么了?”

  算了,娇娇气气的女儿还是宠着算了,于是傅云深也戳了一块喂给谢景行。

  一群小朋友在那里玩游戏放烟花,傅云深靠在谢景行肩头,谢景行拿出一只香囊,道:“中秋礼物,去年做的,以后每年都可以送给你了,希望我们岁岁长相见,恩爱团圆。”

  那边孩子们的喧闹反而衬托得这边十分安宁静谧,傅云深道:“第一次听你跟我说情话,我还想听,多说一点……”

  谢景行忽然道:“我爱你。”

  傅云深一愣,说:“这话我好像都还没跟你说过。”

  谢景行道:“深深,来吧,看一看我们的过去。”

  傅云深直觉这个过去可能不是一般的虐,所以谢景行这样的人都要给自己喂糖吃,特意等到现在给自己看。

  傅云深躺在沙发上,头枕在谢景行的膝上,谢景行将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

  他是谢家四公子谢景行,长姐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贤良端庄。

  陛下却有一位傅贵妃宠冠后宫,这位傅贵妃出身商家,由于父亲捐了一个小官得以选入宫中。

  得宠之后,傅贵妃将扬州的弟弟傅云深接入京城,希望他结交京中的世家名流,改变傅家世代为商的宿命。

  那是一个桐花盛开的时节,细雨蒙蒙,谢景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少年,明亮鲜活。

  京中的名门公子们都对他嗤之以鼻,不屑结交。从小一言一行就被框在世家礼仪里的谢景行却对他很感兴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谢景行眼里,傅云深是个从小就跟着家人行商走遍千山万水的人,与之结交可以开阔眼界。

  宴席散场之后,颇受冷遇的傅云深怡然自得地离开,谢景行却追出去叫住了他:“傅公子留步。”

  傅云深在谢景行的视角凝视年少的自己。

  细雨蒙蒙,桐花坠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没想到竟相谈甚欢,互以为友。

  傅云深称他:“景行兄。”

  谢景行也称:“云深兄。”

  少年的情谊是如此的简单,天南地北无话不谈,引为知己。傅云深体会到了谢景行心中对自己的欣赏和喜欢。

  但傅云深不愿在京中汲汲营营,一年之后离开京中,继续从商,而谢景行三元及第入朝为官。

  数年之后,傅家在傅云深的掌控之下一跃成为扬州首富,谢景行则凭借谢家的势力和自身的才华,成为最年轻的丞相。

  而宫中皇后和贵妃相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傅贵妃盛宠不衰却无法依靠母家,皇后出身名门却深为皇帝忌惮,谁都想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

  于是,傅贵妃又将傅云深请入了京中,希望他能够在夺嫡之争中为自己助力。

  又是一场令人厌倦的宴会,谢景行受邀其中,远远地他看见傅云深懒懒地倚在自己的位置上,傅云深在他的视角感受到了心如止水的他心中的那几分愉悦之情。

  可是流觞曲水的酒杯偏偏飘到了傅云深面前,在一群人看笑话地起哄中,傅云深随意写了一副字。

  字中规中矩,不算好也不算差,但这些人就是为了嘲笑他,纷纷出言讥讽,傅云深早就觉得无所谓,姿态随性地回到位置上去。

  被一群权臣簇拥着出来的谢景行快步出来,却忽然出声说:“字很好看,我很喜欢,请傅老板赠我。”

  谢相的墨宝深受追捧,千金难求,谢相的点评更是无人敢反驳。

  傅云深扬起一个笑容,说:“当然好。”

  多年未见再度重逢,二人的相互欣赏之情未改。政局之中,扬州首富和谢相是敌人,一切背后,傅云深和谢景行是知己好友。

  渐渐的,他们相恋了。

  在谢景行的情绪里,傅云深感觉到他有时候会审视自己,在想自己是不是刻意地“引诱”他。

  可是他看得见,傅云深的眼睛里是纯粹的爱意,不掺杂其他。

  于是谢景行为他创造了“傅体”,为他作诗,为他弹琴,为他酿桂花酒,世间风雅,尽付于爱……

  傅云深送他满城牡丹盛开,送他最绚烂的满城烟火,带他去看最美丽的风景,极尽豪奢,爱意诚挚……

  牡丹与兰花,抵死缠绵。

  然而另一方面,是皇后与贵妃之间不死不休的争斗。

  秋日的午后,桂花盛开,傅云深枕在谢景行的膝上,阳光温暖,令人昏昏欲睡,傅云深低声呢喃:“桂花,是家的味道,什么时候我们能有一个家呢?”

  于是,中秋的时候,谢景行就送了他一个桂花香囊,和一间宅子,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傅云深在宅子里种了很多桂花树,并说:“以后每一个中秋,我们都要一起过。”

  有一天,傅云深想起谢家的满院梧桐,忽然问:“谢家为什么种了这么多梧桐树?”

  谢景行回答:“凤栖梧桐。”

  “我懂了,谢家出了三位皇后。”傅云深调笑道,“那我也要在我们的院子里种一棵。”

  “为什么?”

  傅云深一拍折扇,说:“这棵树栖的是我这只凤凰,我就是你的皇后啊。”

  “种吧,这里是你的家,以后你住树上好了。”

  后来傅云深真的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

  傅云深体会到了谢景行的情绪——这里是深深和自己家。每次看着这棵树时,总有一种将和深深一起度过未来岁月的温暖感,树会被他们看着,慢慢长大。

  皇后和贵妃忙着争斗,皇帝整日沉迷于美色,朝廷却早就风雨飘摇,边关告急。谢景行劳心劳力,连带傅云深也捐了不少军饷。

  然而,整个朝廷已经从根子上腐烂掉了,而皇帝忌惮谢景行,反而让他处处受制,无法施展手脚。

  傅云深捐献的军饷也被贪官污吏们一层层盘剥了去,到达边关将士们手里的十不存一。

  边关再次告急,傅云深决定,回到扬州,亲自置办粮草,让傅家的商队送往前线。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桐花盛开,他们在那棵矮小的树下道别。

  谢景行向傅云深走去,亲昵地给他整理衣衫,将叠好的平安符放进去,温声说:“早点回家。”

  两个人都以为是短暂的分别,可是谢景行没想到,一个月后,自己收到了傅云深的死讯,他被自己的长姐暗杀了。

  谢景行悲痛欲绝。之后的故事乏善可陈,谢景行寻回了傅云深的遗体,寻了一个地方以待日后合葬。

  他怒而让这个腐朽衰落的朝廷改朝换代,登上帝位,让想住梧桐树的傅云深真的成了“傅皇后”,从此谢景行一身缟素,活在对爱人的追思之中。

  傅云深以为自己和谢景行的过去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是,在与自己合葬盖棺之后,处在谢景行视角的傅云深发现,他又睁开了眼。

  这天细雨蒙蒙,桐花坠落。

  谢景行看到了年少的傅云深。

  傅云深在谢景行的情绪中只觉得肝胆欲裂,心中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谢景行让他从这份记忆中醒来,抱着他温柔地轻吻,低声说:“别怕,吃口糖。”

  傅家的花园里,远处孩子们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象征团圆的月光、温暖的桂花香,消解了记忆中的痛苦。

  谢景行吻了他一会儿,喂他吃了口月饼,傅云深深吸一口气,说:“这又是俞娇娇做的吗?能不能让路宁教教他?”

  谢景行低笑,说:“路宁小朋友可能也觉得猫猫就是要宠爱的。”

  吃了一会儿谢景行亲口喂的糖,傅云深的情绪缓解了一些,说:“继续吧。”

  又回到两人初见的时候,可是再相逢傅云深已然与他不识,称他为:“景行兄。”

  谢景行很想叫他一句“深深”,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改变自己说出口的话语,亦称傅云深为:“云深兄。”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版的两个人在古早的虐文里谈了一场甜甜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