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贤眉心蹙得厉害,抬手按揉太阳穴。

  宿醉令他头痛欲裂,眼睛干涩。

  与此同时,喉间也传来炙烤般的燥意,仿佛下一秒就能着火。

  喉头缓慢滚动两下,宫南贤忽然知觉身边传来阵阵颤动,意识到不对劲,他猛地睁开双眼,偏头看身侧。

  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宫南贤仔细回忆,可关于昨晚的记忆,他丝毫没有印象。

  许兰嫣背对他轻声抽泣,瘦弱肩头跟着颤。

  “昨晚...我们...”宫南贤欲言又止。

  许兰嫣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浓厚鼻音,“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咚咚砸门声,动作又急又重。

  许兰嫣回身,看向他的目光憔悴又惊慌,“是谁?”

  “我去看看。”

  宫南贤烦躁地抹把脸,套上纯白睡袍去开门。

  门甫一打开,就对上秦文竹怒气冲冲的脸,而她身后,则跟着许兰嫣母亲。

  “你们怎么来了?”宫南贤讶异。

  秦文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混账!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全是记者!”

  “什么记者?”

  宫南贤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这些信息。他思忖不语,怔愣回忆,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头痛。

  许母推开秦文竹,上前扯住宫南贤衣领,泫然欲泣,“兰嫣呢?你把兰嫣怎么了?”

  “许太太,你先别冲动。”

  宫母抬手,身后保镖赶忙上前拉开许母。

  “还不滚进去!”

  秦文竹拨开宫南贤,掺着许母进门。

  穿过客厅进里间,就看到许兰嫣坐在凌乱大床上,红着眼睛,又惊惧又委屈,小声喊了句妈妈。

  被角拉下些,锁骨上点点红痕触目惊心。

  “兰嫣!”

  许母抱住女儿,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女儿!”

  宫母重重闭眼,后槽牙咯咯响,反手一巴掌抽在宫南贤脸上。

  巴掌声落,空气倏然安静下来。

  许兰嫣眼泪滑落,抽泣着劝秦文竹,“秦阿姨,你不要打南贤,这件事情不怨他...”

  宫南贤闻言,缓缓抬眸看过去。

  小女人红着眼,哭起来越发像苏若锦。

  思及此,宫南贤心底蓦地生出针扎般的刺痛,他望着许兰嫣,缓缓开口,“放心,我会负责。”

  *

  长睫轻颤,如蝴蝶振翅。

  苏若锦朦胧中想翻身,却发现压根动不了。

  眼帘掀起,看到眼前凌厉喉结,苏若锦神思总算回笼。

  天使苏若锦:我们这是...一起睡了?

  恶魔苏若锦:切!装不懂吗?

  苏若锦心内扶额。

  慵懒声线从发顶传来,染着浅淡鼻音,最能蛊惑人心,“醒了?”

  苏若锦抬头,“你抱我上来的?”

  “嗯。”沈席玉眨下眼表示肯定。

  “现在能放开了吗?”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

  沈席玉目光垂下,苏若锦顺着往下看,脸颊刷地飞上粉云。

  自己不光抱着沈五八上身,腿也似藤蔓丝萝般缠着他,画面恐怖到不忍直视。

  苏若锦陡然收手收腿,火速爬起来逃离现场。

  现磨豆浆刚上桌,门铃声陡然响起。

  “这么早也不知道是谁。”

  说着话,李婶走过去开门,看到外面那人,笑容当即垮下来。

  这人烦不烦?

  都说了让他没事别来,大小姐很忙,可他狡猾得要命,竟然能想到一大早来堵人!

  慕宇川上身白色棉麻衬衫,下身着浅色西裤,衬得他整个人清冷俊秀。

  他手提保温桶,面色淡然,“请问若锦在吗?”

  声音不大,但每颗字清晰可闻,足够饭厅内几人听到。

  “慕宇川?”

  苏若锦已经走到门口,看到他时眸中略显讶异。

  慕宇川言简意赅,“我过来送东西。”

  苏若锦恍然,莞尔,“快请进。”

  慕宇川跟着苏若锦进饭厅,看到沈席玉和萧雅雅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沈席玉已经占了苏若锦身侧位置,慕宇川思忖,在她对面落座。

  “我妈一早熬的。”宇川看眼保温桶,“笋干老鸭汤。”

  “太让温阿姨操劳了,我明晚亲自过去谢她。”

  苏若锦心里明镜似的,温小娴这是想撮合她和慕宇川,所以一定要回礼,趁早还清人情。

  她正想喊李婶把汤放去厨房,沈席玉动作奇快。不仅手中抱着保温桶,连盖子都打开了。

  “好香。”沈席玉探首,鼻尖微动。

  他看向慕宇川,“慕先生,我可以喝吗?”

  慕宇川沉吟开口,“老鸭滋补,沈先生年轻体健,当心上火。”

  “那我还是别喝了。”沈席玉盖上保温桶。

  萧雅雅看清两个男人暗流涌动,心下雪亮,软绵绵开口,“慕先生,这汤闻着好香,令慈厨艺真好。”

  话落,又对苏若锦投去个微笑,让她自己琢磨。

  苏若锦一听,很快反应过来。

  萧雅雅现在是孕妇,嘴馋简直不要太正常。

  她应该是想喝这汤,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苏若锦当即决定,这汤必须留给她可爱善良的女主!

  “李婶,等汤凉了放冰箱,我晚上回来喝。”

  苏若锦眼睛里透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李婶应声,抱起保温桶就走。

  早饭用完,萧雅雅回房换衣服,李婶钻进厨房洗碗。

  “若锦。”慕宇川突然开口,“我今天过来,还有别的事。”

  “你说。”苏若锦答道。

  慕宇川看眼沈席玉,“沈先生,接下里的内容,不方便有第三个人在场,请你先回避。”

  沈席玉微微眯眼,心情超级不爽。

  都是男人,慕宇川表面纯良,心里那些小九九,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好。”沈席玉起身,端的一派懂事体贴,“你们慢慢聊。”

  慕宇川目送他离开,目光折回,“若锦,有人想切断「茉拉」和「恒祥」合作这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吗?”

  “什么?”苏若锦眼眸间全是不可置信,“可是,你怎么知道恒祥是我们的生产商?”

  慕宇川唇角平直,平静得像神祇,声线无波无澜,“「恒祥」现在由我全权负责,我也是今早刚收到消息。”

  苏若锦惊异一瞬,忧虑转而浮上心头。

  面料商的事情方尘埃落定,转眼又有人找到生产商,说服他们取消和「茉拉」合作关系,加之昨晚还被人反锁在休息室内。

  世上多是披着巧合皮的蓄意为之。

  当下情势再明显不过,有人站在暗处屡屡下绊子,就是想看自己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