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还有些犹豫。

  周大人可还在这里呢,他们没那个胆子当着周圻良的面杀人啊。

  陈寒见状,更是怒火中烧。

  “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收手,就能活命了吗?”

  “在滨城,残害百姓是什么罪名,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吧!”

  滨城在周圻良的治理下,绝对不允许出现残害百姓的事情。

  当年周圻良刚刚到任,撞见一个官差欺压百姓,当场就将人一撸到底,送去服劳役去了。

  自那以后,整个滨城,再没有人敢干出欺压百姓的事情来。

  陈寒这番话,让原本犹豫的官差也不敢再犹豫了。

  是的,他们都已经动手了,杀了那么多百姓,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血腥气。

  为今之计,就只有将这场杀戮进行到底。

  将所有人都杀了,包括周圻良。

  再将他们的死,归结到瘟疫上头来。

  只有如此,他们才能活命。

  想通之后,他们不再犹豫,提着刀就朝着病弱的百姓冲过去。

  “住手!”察觉到官差们的心思,周圻良踉跄着冲上前去。

  奈何他身体病弱得紧,根本来不及阻拦。

  官差已经手起刀落,一个孩子就此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六儿!”白发苍苍的老者往前扑了一下,却没能够得到孩子的衣角。

  感受到怀里的小孩儿体温急速下降,老者缓缓抬头,眉目之中,多了仇恨。

  “陈寒,你如此作为,就不怕此事传到京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吗?”

  陈寒手上抓着刀柄,胡乱挥舞了两下,“齐太医放心,等你死了,本官会如实禀报皇上,齐太医为了解决瘟疫,殚精竭虑,最后终于将瘟疫去除,自己却感染瘟疫而亡,本官会求皇上给你一个封赏的!”

  齐本侯早年在宫中做太医,后来年纪大了,就辞官归乡。

  在滨州开了间医馆,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小孩子。

  周圻良对他很是敬重。

  见他红着眼,身子颤抖,周圻良强撑着来到齐本侯身边,“齐太医。”

  两人相互扶持着,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陈寒,企图让他生出些愧疚来。

  可没有。

  丧尽天良的人,又怎么会心软?

  不绝于耳的哀嚎求饶声让两人面如死灰。

  “周大人,齐太医,下官要送你们上路了。”

  陈寒举着刀朝着两人缓步走来。

  周圻良上前一步,将齐本侯护在身后,“陈寒,你要杀要剐冲我来,齐太医他不该至此!”

  齐本侯见状,忙拉着周圻良的胳膊,想将他拽回来。

  “周大人,你不能死,城中的百姓需要你。”

  他抬起头,看着面目狰狞的陈寒,“你冲我来,只要你罢手,今天的事情,周大人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陈寒冷笑一声,“齐太医到底是在太医院待久了,天真得紧呐,如此鄙陋的缓兵之计,你当我会上当吗?”

  “好了,话不多说,周大人,齐太医,上路吧!”

  “我看该上路的人是你!”

  陈寒的刀还没举起来呢,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

  他转头,迎面而来的,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许夫人?”那英气十足的一脚看得周圻良一愣一愣的。

  直到许苗苗已经将陈寒斩于刀下,周圻良才回过神来,认出眼前这人。

  “周大人怎么样,可有伤到?”

  周圻良激动地眼眶都红了,摇着头,“没,没伤到。”

  杜衡已经带着官府中人,将那些追随着陈寒助纣为虐的官差控制住了。

  周圻良压下心头的沉痛,与许苗苗了解现下城中的情况。

  “周大人放心,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到了,缺少的药材,也已经让钦差大人去寻了。”

  “另外,治疗瘟疫的药,我们也有了些眉目,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周圻良听得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许苗苗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让大夫过来,将这边的情况处理一下。”

  这一场闹剧下来,死伤惨重。

  罪魁祸首和他的同党已经伏诛,接下来就是收拾残局了。

  许苗苗和周圻良商议着城中的情况,并没有注意到,齐本侯一双眼睛已经落在了杜衡的身上。

  紧紧盯着杜衡,不曾错开分毫。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杜衡转过头来,正好与齐本侯来了个对视。

  “糟糕!”

  看见齐本侯的那一瞬间,杜衡就意识到不好。

  这边的事情出的匆忙,他来得更匆忙,没带面巾。

  齐本侯是宫中的老太医,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哪有认不出的道理。

  “摄……摄政……”

  “老人家!”在齐本侯的呢喃还没出口时,杜衡就已经率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齐本侯茫然地抬头,就见杜衡正在对他使眼色。

  他眨了眨眼睛,又见杜衡这般打扮,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老人家可有哪里不舒服?”杜衡扶着齐本侯,说着话呢,就将人扶到了屋里。

  被杜衡半推半就地扶到屋里的齐本侯终于回过神来,反手关上门,就朝着杜衡深深一礼,“老臣齐本侯,见过摄政王!”

  杜衡上前,亲自将齐本侯扶起来,“眼下这等情况,不必执这些虚礼。”

  见到杜衡,齐本侯神色有些恍惚,“王爷,老臣听京中的消息,说您遇害了,是怎么回事?”

  杜衡将当初的情况挑拣了些,简单与齐本侯说了。

  齐本侯还想再追问时,杜衡却已经按下他的心思,“齐太医在先皇时期曾经治好过瘟疫,眼下这场疫病,你可有法子?”

  说到瘟疫上来,齐本侯的注意力也就不再杜衡的遭遇上了。

  他面色凝重地摇头,“老臣无能,这瘟疫与瘟疫,也是不一样的,老臣研究了许久,也只能找到几味或许有用的药,让孩子们试了,还没见成果。”

  还没见成果,小六儿没了。

  齐本侯忽然的悲痛让杜衡神色一暗,“齐太医可否将你研究出的有用的草药与本王说说?”

  齐本侯愣了一下,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医术了?

  不过想到摄政王天资聪颖,自小学什么都快,他也没太多想,将自己找到的草药与杜衡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