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苗苗一番话，将众人的思绪带回了在村子里时的场景。
那时候，杜衡可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
因何如此？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打猎的能力，都是被杜张氏逼出来的。
当时杜家当家的刚过世没几天，杜张氏就开始闹。
说是当家的在的时候，就上山打猎，她每个月都能吃两回肉呢。
当家的不在了，她不仅没有肉吃，还要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口粮分给杜衡吃，故而对杜衡动辄打骂。
杜衡没有办法，只能拿起了父亲留下的弓箭上山打猎了。
那个时候，他比弓箭也高不了多少，头一次上山，差点把命都丢在山上，还是村子里的老猎户将他捡回去。
但杜张氏对此，并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还觉得是杜衡没用。竟然杜衡身上还有伤的时候，将他打了一顿。
老猎户实在看不过去，就教杜衡挖猎坑。
他那小小的个子，确实不适合打猎。
猎坑能猎到的猎物虽然不多，但至少每隔一两天就能有一两只猎物拿回去哄杜张氏开心。
杜张氏开心了，杜衡就可以少挨一顿打。
渐渐的，杜衡长大了，老猎户就开始教他打猎了。
他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渐渐的，成了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每每进山必定会有收获。
但杜张氏并未因此而对杜衡满意，甚至还嫌弃杜衡打回来的猎物不够多，不够值钱。
杜衡只能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村子里没有人敢进入的深山。
那是老猎户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踏足过的领域。
也就是那次，杜衡一连数日未归，所有人都说杜衡死在了山上。
杜张氏是丝毫都没着急。
哦不！她着急了。
她急于将杜衡留下来的杜大宝甩出去。于是他给杜衡选了村子里嫁不出去的许苗苗做继室。
说是冲喜，其实谁不知道，就是想把杜大宝那个拖油瓶甩给杜大宝。
甚至还默许李秋生带着一群流痞在新婚之夜进入洞房之中，凌辱许苗苗。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要算起来，又有哪一件是真正疼爱孩子的母亲能够做出来的事情额？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指责气了杜张氏和杜平来了。
一个当娘的偏心都偏到咯吱窝里去了，一个做弟弟的，不尊敬兄长，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
如今人家想通了，不愿意被他们吸血了，他们竟然还想缠上来。
缠不成还想要将人害死，这哪里是血亲啊，这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局势在许苗苗轻描淡写几句话之中发生了逆转。
杜衡诧异地看了许苗苗一眼，过往杜衡的那些事情，他并不知晓，从许苗苗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也并不全面。
直到今日，他才从这些村民口中得知了以往杜衡的真实遭遇。
原来，他竟这么惨的。
活该，谁让他愚孝来着！
让他说，杜张氏和杜平这娘俩，就应该弄死算了。
他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
倏地，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也骤然加重了力道。
他错愕转头，就见许苗苗警告地看着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小气音。
“你要当众杀了他们吗？”
杜衡猛地回神，是啊，不过是两个蝼蚁，他又何必这般动怒。
见他平静下来，许苗苗才松了一口气。
若真叫杜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杜张氏和杜平。哪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那娘俩的错，但天长日久呢？
他们会忘了杜张氏和杜平从前是怎么对待杜衡的，他们只会记得杜衡弑母杀弟。
尤其是以后杜衡的日子好起来之后，杜衡弑母杀弟的事情，就彻底藏不住了。
“我已经习惯了，我们回去吧。”
许苗苗声音里的乞求任是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杜张氏指着许苗苗破口大骂：“贱人，我让你蛊惑我儿子，我打死你！”
她竟然脱下掉底的草鞋朝着许苗苗砸了过来。
杜衡眼中刚隐下去的杀气又一次浮了上来。
但许苗苗的动作更快，她拉着杜衡转了个圈，草鞋砸在杜衡的后背上。
旁人看不清许苗苗的小动作，在他们看来，这就成了杜张氏想要打许苗苗，杜衡不舍得妻子受罪，又不敢忤逆母亲，只能自己受了这一击。
“杜张氏，你也差不多得了！”
孙大娘皱着眉头看向杜张氏。
“杜衡从前对你千依百顺，你不知道珍惜，现在他对你这样，都是你自找的！”
她看不惯杜衡和许苗苗都已经如此隐忍了，杜张氏竟然还要上门挑衅。
“你是要把这两个孩子逼死吗？”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杜张氏。
杜张氏被指着鼻子骂得没脸，最后她只能指着孙大娘骂：“老孙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管起我们家的事了？”
“怎么着，你自己儿子死了，就来讨好我儿子，想让我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吗？我告诉你，做梦！你死都别想！”
“你！”孙大娘红着眼眶指着杜张氏，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这辈子，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可两个儿子都没留下。
又在生小儿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到男人死了，都没能给他留个后。
这也成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痛点。
杜张氏这么骂，可以说是戳着她的心窝子骂了。
眼看着孙大娘替自己出头，却被杜张氏骂哭了，许苗苗也不装了。
好吧，她是装的更加过分了。
她冲上前去，挡在孙大娘身前，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对上杜张氏。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逼死杜衡不可吗？”
“他上山打猎，连命都差点丢了，腿瘸了将近一个月，你没心疼过他一句，你对他动辄打骂，一个不顺心就将他赶出家门。但你是长辈，我们不敢责怪你，只能打碎牙齿和着血吞下去。”
“可孙大娘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心疼我们做小辈的，凭什么被你这样折辱？”
孙大娘错愕地抬头看向许苗苗的背影。
她一直以为，许苗苗是个性子清冷的姑娘，能动手就不会与人吵吵。
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为她出头。
也对，杜张氏是长辈，她没办法动手的。
孙大娘的心底浮现一丝心疼，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被杜张氏给欺负成这样了呢？